第338章 潮涌(二)
河北,莫州。
四月时节,河北已然开始化雪,不过天气仍然不算暖和,人和马吐气时都会带起一道白雾。
张子凡领着两个通文馆门徒疾驰而来,在院前落马而下,搓了搓有些僵的脸,并不管顾自己的坐骑,直接步入院中,道:“义父,孩儿确已探清楚,北面实有一支兵马南下。”
他皱眉道:“虽未亲眼撞见,但能看出规模很大,根据九叔推测,起码有两万骑,九叔现在钉在了那边,先让孩儿回来报信。”
房中,大耳的李嗣源轻轻一捋八字须,嘶了一声:“奇怪、奇怪,这支突然冒出的兵马到底从何而来?”
说着,他走出房门,看着搓脸喝着热茶的张子凡,背着手询问道:“凡儿,这半年你一直在河北奔走,对这支兵马可有什么看法?”
张子凡放下茶杯,苦笑一声:“不瞒义父,孩儿与九叔亦是摸不着头脑,这半年来,孩儿随九叔打探河北军情,四下游走,各州驻军都多多少少知晓一些情报,唯独这一支兵马,仿佛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罢了。”李嗣源点了点头,欣慰道:“凡儿你已给为父帮了不少忙,一路过来辛苦了,先去歇着吧。”
“谢义父。”张子凡抱了抱拳,退去了后院。
李嗣源在张子凡离去后,骤然眸光一冷,甩出折扇,遣退几个在院中忙碌的通文馆门徒,缓缓踱步思量。
他几月前受袁天罡委派娆疆期间,一直是张子凡与九太保李存忠在代他打探河北军情,后来夺得毒公的兵神怪坛后,他亦是直接回返河北,以免在李克用那里露出什么跟脚来。
按照既定的计划,李嗣源现下实则应当领着人回返晋国了才对,不料在这动身前夕,下面的人突然探出自辽东方向忽有一支兵马直趋向南而去,所过之处一刻不停,无论州县,都任由这支兵马过防。
恐怕也没有州县敢阻拦了,如果真如李存忠所言,这支兵马起码有两万骑的规模,只怕胆敢阻拦的州县但凡出城就是被屠戮的份。
两万骑,太恐怖了。
整个大梁,能凑出两万骑来吗?
这便是李嗣源奇怪的点所在,这支兵马从何而来?又向何处去?如此兴师动众欲行何事?
如此关头,晋梁大战一触即发,这么一支在河北足以左右战局的力量又为何向南而去?
莫不是支援潞州梁军?
还是打算渡河向中原?
李嗣源怎么想,脑子里都只有那一个人,所以他并未急着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太原,而是唤来一人,准备让其先一步通知袁天罡,越快越好。
他吩咐的人离去不久,又有人急匆匆来报:“禀圣主,十三太保麾下的殇携王令至此。”
李嗣源心下一惊,面上只是道:“带人过来。”
片刻后,一全身皆着黑色劲装看不清面容的“殇”步入此间,而后没有废话,径直示出一方令牌,同时递给李嗣源一封军报。
“晋王有令,召圣主李嗣源即刻回转太原。”
李嗣源接过那封军报,细眼微眯:“歧国、漠北,皆突然与我晋国交兵?”
那殇便道:“晋王的召令,是让圣主回去后坐镇西线与歧国为战,望圣主莫要耽误,速速动身。”
李嗣源却不急,只是发问:“漠北来犯阴山各部,雁门一线如何安排?”
“殇并未接到具体任务,圣主只需知道,雁门一线与圣主无关便是。”
那殇的任务似乎只是传这一命令,其后便旋即离去,半点面子都不给李嗣源。
闻声过来的张子凡皱着眉,道:“十三姨手下的这些人实在太无礼了些。”
李嗣源不以为意,李存忍是李克用的人,殇这个机构只服从于晋王,哪里需要给他这个所谓圣主好脸色,通俗而言,殇在晋国的地位,可还要在通文馆之上。
他只是莫名感慨了一声:“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张子凡有些错愕:“义父,你是在说殇?”
李嗣源笑了笑,他自然不会说这是在羡慕那大梁萧砚的本事,他依附于袁天罡后,知道的东西已然不少,当然猜得出这歧国、漠北背后的身影是谁。
至于那支直直向南的兵马是奉谁的令,便也有了清晰的概念了。
“凡儿。”想到这里,李嗣源冷冷一笑,而后当机立断道:“义父还需派你做一件事。”
张子凡其实有些不乐意,他在这河北都待了大半年了,当然想马上回太原,可再也不想在外浪荡了。
李嗣源却不会管顾他的心情,只是眯着眼吩咐道:“你即刻去寻你九叔,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九叔带着你去中原汴梁一趟,把这支兵马的动静带过去。”
张子凡有些奇怪,皱眉道:“梁军的动向,为何还要我们带去?难道汴梁那边自己不知晓吗?”
李嗣源哈地一笑,摇着折扇,眸子却有些冷:“这,可就说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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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藏兵山庄。
有不良人快步走进房中,低声对着冯道耳语道:“付统领回了消息来,那批晋国通文馆的人有了动静,有一批人在追定霸都的动向,还有几个人似要向南去中原。”
冯道毫无波澜,道:“让付统领自己拿主意,或杀、或擒,既然晋国的人想干预,就不要再想着继续钓大鱼了。”
“是。”那不良人却还未马上离去,同时又道:“还有一件事,那位疑似通文馆李嗣源的人,似乎要动身回返晋国了。”
“真是李嗣源?”冯道捋了捋须,眼睛有些亮。
“并未窃密接触过,只能疑似判定其人便是李嗣源,是月前突然到河北来的。”
冯道笑了起来:“无妨,只一个疑似就足够了,君侯之前得了信,知道这件事后,在回信中可特意让我关照一下此人。”
话毕,冯道遣退那不良人,笑着看向房中的几人:“三位,我家君侯让我请你们来此,眼下便已到了让三位出手的时候了,还望莫让人失望啊。”
坐在案几旁的世里奇香用一根手指头转着茶杯,冷冷道:“太后已吩咐过,萧大汗的事,就是漠北的事。不过阴山一线战事将起,还望阁下莫要耽误我几人太多时间。”
冯道捋须发笑,只是伸出五根手指:“不多,五日、五日时间,几位拖延那李嗣源五日时间便可,当然,君侯的意思是,若那位真是李嗣源,三位如果能取下那人的首级,君侯可不吝重赏。”
世里奇香冷冷一笑,按着腰刀起身:“让人带路。”
在她身旁,遥辇弟弟与大贺枫同样站起身,前者狞笑了下,后者则只是摸着自己的法杖,沙声低笑:“老朽只一个心愿,若取了那什么李嗣源的脑袋,还望萧大汗今后能开恩,允老朽一窥那传闻中十二峒的巫术之法。”
“好说、好说。”冯道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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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伽耶寺。
袁天罡单手负于身后,走在后山的竹林间,一手拎着几封信件,面具后的眸子并无太多的情绪。
“大帅……”
镜心魔亦步亦趋的小心跟在后面,低声道:“这歧国、漠北皆突然兴兵,属下实在窥不出那萧砚到底存着什么心思,还望大帅能赐教。”
“声东击西。”
袁天罡倒没有默然不语,径直沙声道:“不过暗渡陈仓之计罢了。”
镜心魔茫然道:“那萧砚难不成并非图谋晋国?”
袁天罡负手走在前面,没有答话,已陷入沉思。
他对于天下的把控确实到了恐怖的程度,但这其中还有一个前提,即对于萧砚,他并不能一窥全貌。
萧砚的所有基本盘,袁天罡都知道,但萧砚向来都是露一半藏一半,便是他都有时会在不知觉中被迷惑,所以对于萧砚,袁天罡从来都是几条线的去谋算。
他看得出萧砚是想集半座天下的势力,围堵晋国这一座“表里山河”的大唐龙兴之地,而后再徐徐图之,寻找合适时机先灭晋国再下南方各镇。
所以他便会先引李茂贞破开歧国这一条西线,后用李星云迫使晋梁不得不兴起汹汹之势,打乱萧砚想要徐徐图之的步伐。
便是眼下,纵使歧国失控,袁天罡也仍然有办法鼓动蜀国经汉中对歧国用兵,迫使那个倾向萧砚的女帝疲于奔命。
但萧砚却又使出了让人感觉出其不意的一招,那歧国纵使后路都快失了火,都要一直在晋国西线给李克用施压,颇有死战不退的气势。
歧国不想要凤翔了?还是女帝和萧砚都突然疯魔了?
袁天罡暂且料不到萧砚的意图是什么,但他看得出,萧砚是想要在一个时间段内迫使晋国,无力对中原、河北用兵,这不惜让女帝冒着巨大的风险来给他争取时间。
而漠北更好说了,草原上的太后述里朵,是依靠萧砚的支持才暂且压住各部的鬼胎上位的,短时间内她自己在草原上并无绝对性的力量压制各部,她可以用的人马早就被耶律阿保机败了个干净。
而草原各部臣服述里朵,也是迫于萧砚的兵威,若不然,一个述里朵还不至于让他们乖乖听话。
所以述里朵才一定会心甘情愿的配合萧砚行事,萧砚在中原的实力越强,述里朵在草原上的地位便越稳。在这个节骨眼冒着以卵击石的风险惹怒晋国,可能并非述里朵的本意,但她却仍然要紧跟萧砚的指派。
述里朵与萧砚已然一体,起码在这几年内,二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诱惑,才会让萧砚不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要死死按着晋国让李克用不得抬头?
唯有朱梁江山。
但袁天罡仍然困惑,他自然看得出现下并非萧砚篡夺朱梁社稷的好时机,萧砚这种聪明人也不可能这般心急才对。
且朱梁外有晋国的威胁,萧砚又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急迫上位?
内忧外患加在一起,朱梁一个不慎便会四分五裂、名存实亡,袁天罡引动晋梁大战,本就是要造成这个结果,萧砚应当极力避免才对,又为何要自乱阵脚?
袁天罡看得出萧砚在暗渡陈仓,但看不穿萧砚的具体想法,这步棋很险,袁天罡不认为萧砚有多大的成算。
镜心魔跟在后面,各种可能都猜了个遍,但袁天罡都在暗自思量,他更难算出,只觉局势乱成一团,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牵连在那一个人的身上,却又好像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
“给石瑶传信……”
袁天罡思忖道:“本帅要知道萧砚近来的动作,且让她注意一下,切记要让朱温暂时死不得。”
“属下得令。”镜心魔叉手应声。
“另。”袁天罡继续道:“给假李带去消息,他的失误,本帅可以既往不咎。且他既已寻到李茂贞,便替本帅带给李茂贞一句话。”
“请大帅吩咐。”
“李茂贞既然想图谋草原,告诉他,本帅可以助他成事。一个耶律剌葛,丧家之犬而已,帮不了他什么。”
袁天罡道:“将完整的龙泉剑诀交与假李,李茂贞当下落魄,定会依仗假李,二者既然互相制衡,本帅不想看见假李再次败事。”
“得令!”
镜心魔旋即悄然离去。
袁天罡独自穿过密林,一言不发。
旁边有虚影凭空现出身来,指着他哈哈大笑:“袁兄啊袁兄,你也有今日?依我看,无需五年,天下乱象,就要终于数九之手咯。”
说着,虚影趁势搂着袁天罡的背,挤着眼睛道:“这样,你也别固执了,支持数九得了,李儿花、李儿花,哪朵不是花?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袁天罡冷哼一声,浑身气机一荡,轰然震散那道对他勾肩搭背的虚影。
密林深处,一相貌有些凶狠的和尚对袁天罡合十行礼:“慧明见过袁施主。”
袁天罡并不看他,而是负手于后,静静观着那一坐在棋桌前默然打谱的阳叔子,其人连身都未起,好似并未看见他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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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安乐阁。
萧砚持着菜单,认真看着上面的菜品,倒没有分心想其他事,只是前一日姬如雪和千乌就已动身歧国了,妙成天、玄净天又忙于球市子,难免有些选择困难。
鱼幼姝走到他身边,倾身下去,笑着推荐了几道菜,萧砚便懒得再选,十指交叉靠在背垫上想着琐事。
门外有人影晃动,鱼幼姝便走了出去言语了两句,而后对萧砚道:“郎君,人到了。”
“哦,让她们进来吧,正好一起吃个便饭。”
随着话音落下,片刻后,一个老妪连同一身材娇小的少女走了进来。
萧砚仍然靠在背垫上,姿势都没换,用下巴指了指自己桌子对面的位子:“二位不嫌弃,萧某请你们一起用个晚膳。”
生有暗红粗短眉毛的钟小葵并未移步,而是先扫了眼萧砚身旁可以看着汴河街景的窗户,进而叉手拜道:“小葵在此拜谢君侯半年前的搭救之情。”
去岁年末,朱友贞暗中收买淮南朱瑾,想借机在淮河上谋害一次萧砚,好趁此拿捏住萧砚好好为他寻找龙泉宝藏。
不料其后萧砚与朱瑾化干戈为玉帛,消息传回汴京,朱友贞害怕卷入这场淮河之案中,便将钟小葵抛出来顶锅,按照这种勾结敌国谋害朝中大将的罪名,钟小葵显然难逃死罪。
便是萧砚让孟婆搭救了钟小葵,寻了个机会用调包之术顶替了钟小葵的尸体,使得钟小葵变成了一个已死而未死之人。
至于孟婆石瑶为何要听萧砚的指派,则是彼时在安乐阁中孟婆被萧砚擒获后,她获得自由的条件之一,即需为萧砚做三件事,不然萧砚就揭穿她的真实身份。
萧砚淡漠的对钟小葵点了点头,没有应话,对他而言,彼时钟小葵还有用处,所以才愿意救她一命,而今钟小葵显然已没有那么重要了。
不过他同时请孟婆与钟小葵来此,便自有用上钟小葵的地方。
孟婆拄拐立在门口,沙声道:“谢冠军侯好意,不过恕老身无法应邀。眼下都知冠军侯乃均王一党,与鬼王在明里暗里都已是水火不容,老身可不敢在这里耽搁过久,玄冥教那里,老身与钟小葵来此前,俱是隐匿了踪迹的。”
“那确为憾事了。”
萧砚可惜的对鱼幼姝摆了摆手:“那就不要添菜了,让二位看着我用餐吧。”
鱼幼姝笑了笑,而后离开了这一房间,但只是关上了门,守在门口并未远去。
钟小葵蹙了蹙短眉,有些不解萧砚这句话的意思。
而孟婆则是眯眼盯着萧砚,沙声询问:“冠军侯这是何意?”
萧砚则不理会她,而是淡漠的看向钟小葵:“我之前答应过钟判官一件事,不知钟判官可还记得?”
孟婆狐疑的斜睨着钟小葵,眼中却已有了几分警惕。
钟小葵则是一愣,而后肃然拱手:“难道冠军侯已有了鬼王的其他线索?”
孟婆瞬间背脊一寒,几乎是下意识便看向萧砚,而后者果然已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了。
“钟判官,在焦兰殿着实是没办法带出鬼王来。不过你旁边这位,或可能知道可去往焦兰殿地牢的通道。”
说着,萧砚摩挲着下巴,询问道:“我说的对吧,天佑星石瑶?”
房中霎时一静,窗外还有市井喧闹声传进来,钟小葵茫然的看向孟婆,她很是奇怪萧砚为何要唤这个老妪为什么石瑶。
不过‘天佑星’她是明白的,大唐不良人三十六校尉,其中便有天佑星一职。
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说玄冥教仅次于冥帝的实权人物孟婆,被冥帝最为器重的这个老妪,其实是个大唐不良人?
钟小葵只是愕然一瞬,便瞬间警惕的后撤数步,伸手按住腰后的冥水丝,
石瑶却完全顾不上她,冷冷攥着手中木拐,“冠军侯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要鱼死网破?”
“非也、非也。”
萧砚继续十指交叉,用肘抵桌面撑住下巴,淡笑看着石瑶,进而又看着钟小葵,两相比较下,突然笑道:“我就是觉得,这孟婆的模样、身份,钟判官好像也适合。”
钟小葵还未明白过来,石瑶已是心下警铃大作,脸色一沉,就要暴退遁离此处。
而就在这一瞬间,忽闻一道出鞘声吟起。
一柄悬在墙上的长剑,骤然出鞘,仿佛是要一剑戳穿石瑶的背脊一般,似一条长虹贯穿二者之间的屏风,瞬间跨过半间屋子的距离,与石瑶擦肩而过,进而自行在门口处打了个转,以剑尖指着石瑶的面门,悬在门口,周遭剑气如霜。
石瑶陡然止步,形同枯槁的手死死的攥着木杖,心下生寒。
她毫不怀疑,自己只要再动一步,那一柄普普通通悬在门前的剑就要径直向她贯穿而来,更不怀疑这外间早已是重重布置,不会容她有机会踏出这座安乐阁一步。
钟小葵早已是脸色紧绷,错愕的看着萧砚,却只见后者仍只是托着下巴,双眼微眯,淡漠道:“萧某犹记得天佑星欠我一件事。”
石瑶冷笑一声,回身看过去,嗤笑道:“事到如今,我还有拒绝冠军侯的余地?不过还望冠军侯能够清楚,大帅可不会容许玄冥教这么轻易的落到你手中,后果如何,恐……”
“无妨。”萧砚不客气的打断她:“三五日,足矣。”
而后,他便看也不看脸色陡然变得难看的石瑶,对钟小葵道:“钟判官,我给你一个机会,这三五日的时间,你只要能让玄冥教如我的安排行事,真的朱友文,我能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钟小葵虽还未明白这其中的曲折,更对眼前的事茫然无措,不过亦是冷静的反问道:“我如何能信你?”
“很简单。”
萧砚拍了拍手,门外的鱼幼姝推开门,几个伙计开始上菜,只是如常般的端着几盘菜肴从石瑶、钟小葵之间穿过,次第放于萧砚身前的桌案上。
几盘菜摆好后,萧砚才对钟小葵或者说一同讲给那石瑶听。
“玄冥教黑白无常,去年中秋在渝州青城山追杀一对少年少女,其后二人便没了踪迹,你可知道为什么?”
石瑶陡然脸色大变。
钟小葵谨慎的询问道:“为什么?”
“这两人死了,死在了那位青城山李唐后裔李星云手中,二人的尸体是我的人收容的,所以你们寻不到。”
萧砚持起茶杯,不急不缓道:“不过二人后面又自己活了,活的明明白白,甚至能说清楚那真朱友文被关押在何处。”
他把斟了茶的杯子放在桌子对面,不再理会又惊又喜的钟小葵,抬手对着石瑶示意:“现在,天佑星可愿入座?”
石瑶冷着脸不动,钟小葵却已轰然单膝跪拜下去。
“玄冥教孟婆,此后,唯君侯马首是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