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难吃

回到餐桌旁,言熹惊讶地站在原地。

刚才还摆放在餐桌上的菜全部不见了。

就连那两个酒杯和红酒也一并被撤掉。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认定是因为刚才她跑到洗手间呕吐,让傅承驰失去了吃饭的胃口。

“傅先生,对不起。”

言熹眉眼微垂,表情略有歉意。

傅承驰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像一把开了刃的刀,落到她身上时,让她不禁浑身发冷。

“不会有下次了。”

言熹抬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什么叫没有下次了?

是不会再让她一起和他吃饭吗?

意识到对方可能是这个意思,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每次待在他身边,总觉得不自在和紧张。

尽管同处一个屋檐下,但还是各过各的比较好。

只不过她不敢提任何要求,生怕多说一句话就有可能踩到傅承驰的底线,然后自己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北欧。

“傅先生,要不我给您下一碗面条吧?我的厨艺还算不错。”

言熹壮着胆子和傅承驰对视,努力扬起一抹微笑。

傅承驰的目光移到她的小腹上,很快又重新落回她的脸。

眼前的女人身形单薄,站在那里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

可他偏偏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某种坚韧。

她为了能留在海城,几乎是在讨好他。

傅承驰薄唇微勾,英俊的脸上却没有笑意。

“要多久?”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言熹眼前一亮,“十分钟就好!”

说罢,她转身快步走到开放式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忙活。

傅承驰重新在餐桌旁坐下。

杜闻抱来笔记本电脑,俯身在他身边恭敬说道:“傅先生,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您过目。”

傅承驰让他放在餐桌上,开始看文件。

他坐着的方位正对着厨房,即便他盯着电脑屏幕,余光里却总是时不时出现言熹的身影。

向来沉稳淡定的他,有好几次都不自觉地去看她。

厨房里的女人在切菜。

她纤细的手指握着刀,动作熟稔而利落。

傅承驰不禁想到,她明明曾经是千金小姐,怎么会做饭做得这么熟练?

这些年在她的继父家里,恐怕过得并不好。

那在陆明绪身边呢?

他也让她进厨房,做家务吗?

他想得有些远,一旁的杜闻见他迟迟没有继续往下看,以为是这段文字出了问题。

“傅先生,需要修改吗?”

傅承驰的思绪被拉回来,飞快浏览了一遍,“打回去重做。”

杜闻当即惶恐的把电脑抱走。

电脑不见,傅承驰的视野里只剩下言熹。

他盯着她的背影。

她穿了一身白色针织衫和同色长裙,长发束成低马尾,温柔和恬静这两个字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做。

顶上的暖色灯光将她纤薄的身影投在地上,活动间,让偌大而空洞的别墅忽然有了几分温情。

傅承驰看了很久。

直到言熹将面条盛出来,双手捧着走向他,他才匆忙收回视线。

“傅先生,做好了。”

言熹把面条放在他面前,又给他送来筷子。

“抱歉,让您久等了。”

傅承驰握着筷子,凝视面条上方的荷包蛋和青菜。

明明是他平时里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食材,此时落在他的眼中,莫名变得珍贵起来。

“我不知道您的口味,所以就按照我自己的来做了。”

言熹双手交握站在他身边,“您尝尝?”

傅承驰却迟迟没动筷子。

言熹唇边的弧度渐渐僵硬,“傅先生,您不喜欢吃面食吗?”

那怎么办?

现在再去做其他的菜消耗的时间会更多。

傅承驰也不说话,那她还要继续站着吗?

言熹的手指不禁绞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久到面条上原本还冒着的热气消失,傅承驰才沉声开口,“你去休息吧。”

言熹有一瞬的恍惚,“啊?啊,好的。”

她转身往楼上走,走到楼梯口时,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依旧保持握着筷子不动的姿势,不知是不想吃,还是嫌弃她做的不好。

言熹无奈地撇撇嘴,径自先上楼。

客厅里一时陷入沉寂。

杜闻一直观察着这边,见傅承驰像是被定在那里一般,终于忍不住上前说道:“傅先生,我把面条扔了吧?”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端碗。

“谁准你动了?”

低沉而冷冽的嗓音。

杜闻露出几分古怪的神情,“可是面条已经坨了。”

不吃也不让端走,自家总裁这是什么意思?

傅承驰手腕微动,终于夹了一筷子面条,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

“杜闻,要做多久的面条,才能把面条的味道做成这样?”

杜闻愣了一下,“这”

他在傅承驰身边做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问住。

傅承驰又吃了一口。

“她给陆明绪做的面条,也是这种味道吧?”

杜闻恍然大悟。

“傅先生,您不要钻牛角尖,再您来海城之前,言小姐和陆明绪还是夫妻,妻子给丈夫做面条,是很正常的事。”

闻言,傅承驰陡然冷嗤一声,“难吃。”

他把筷子随手一扔,起身离开。

杜闻去看那碗已经吃了三分之二的面条。

难吃还吃这么多?

傅先生对食物的要求向来不是很高吗?

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与此同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缓缓走在海城某条街道上。

空气中隐有花香的味道。

陆明绪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小区深处某栋大楼。

那栋楼中间的某层楼黑着灯,在一众亮着灯光的屋子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是他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今晚是他从漂亮国回来之后,第一次回老小区。

陆明绪稳了稳心神,迈开脚步走过去。

站在老旧木门前,他的眼前浮过许多画面,最终停留在他家破人亡的那天。

他一直不敢回来,这是他最害怕面对的一个地方。

楼道中的声控灯突然暗了下去。

陆明绪瞬间置身黑暗中。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

这时,对面的门开了。

门发出的“嘎吱”声让灯再次亮起。

出来放垃圾的中年妇人被门口站着的男人吓了一跳。

“你是谁啊?在这站着干嘛?”

陆明绪的心漏了一拍。

他对门的邻居是独居,经常会给他家里送一点自己做的小饼干。

当初陆家出了事,她肯定是知道的。

陆明绪生怕自己被认出来吓到她,将脑袋埋得更低。

中年妇人狐疑地盯着他,“你找对面这家吗?我搬来的时候对面就没人住啦。”

搬来?

陆明绪这才转身。

对方的脸,不是他记忆中的那张。

他松了一口气,哑声回答:“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中年妇人又多看了他几眼,迅速把门关上。

陆明绪记得方雪有一个习惯,出门前会把备用钥匙放在楼道窗台外。

他走过去,伸手在外摸索,果然摸到了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