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追查
钱泰给了他县衙的账册，库银的数目能对得上，只是比他在职时少了不少。
从账本上，周县令拨了一大笔钱修城墙挖河道，但实际上工程却只动了个开头，钱却不翼而飞。
“周县令的家里可曾找过？”萧寂开门见山地问。
钱泰既然拉走了库银，也知道周鼎耀贪污成性，怎会漏了周家？
钱泰无奈地摇头：“周家都是老弱妇孺，我恨周鼎耀，但也不是杀人狂魔，对周家老小下不了手。”
“既如此，钱老爷随我入京一趟，我会向陛下说明原委，从轻处罚。”
钱泰很想向天下人证明，自己没有对不起通州百姓，也没有对不起朝廷。
他伸出双手，让官差给自己套上枷锁，丝毫没有反抗。
他的家丁护卫们冲了出来，纷纷拔剑朝向这群提刑司的官差。
很显然，只等钱泰一声令下，他们会不顾一切和官府抢人。
萧寂对钱泰耳语了一句，后者摆摆手，“都散了吧，回蜀地老宅等我，我有生之年自会归乡。”
“老爷……”
“不必多说了，走吧。”
等钱家的下人散去，萧寂将钱泰带回了客栈。
此时旭日东升，阳光照耀着大地，众人身上才有了些暖意。
萧寂奇怪地问钱泰：“你只杀了周县令，为何会导致通州县城变得如此安静？这周围的商铺都闭门不开了。”
钱泰不好意思地说：“也许是动静闹太大了，周围的百姓洗劫了官府，其余人不明所以，以为是山贼进城杀人了，所以都害怕地躲起来了。”
“也就是说，知道是你杀了周县令的人并不多？”
“县衙里的人不少是亲眼所见的。”
其实，不止是亲眼所见，县丞以及主簿们甚至替他善后，但他不该将他们牵连进来。
萧寂进客栈，发现客栈里多了几个陌生人。
他们看到钱泰时都激动地叫喊起来：“钱大人……”
等看到他身上的枷锁，大概也明白抓他们来的人是谁了。
“这位大人，周县令死有余辜，我等皆可为钱……钱泰作证。”
“做伪证就不必了，本官想知道周鼎耀的尸体藏哪儿了？”
那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是县丞站出来回答：“周县令的尸体……被我等丢进了江水中，恐怕早被冲走了。”
萧寂挑眉，被他们的胆大妄为惊呆了。
看来他们还真是敬重钱泰，甘愿为他做帮凶。
钱泰焦急地说：“萧大人，事情因我而起，由我一人承担即可。”
萧寂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当即就答应了。
“本官身负皇命，不仅要查出杀害周县令的凶手，还要寻回库银。
如今几位大人帮本官寻回了库银，功过相抵，本官就不追究你们的罪责了。
但本官丑话说在前头，通州县城如今人心惶惶，尔等若不能早日安抚民心，届时皇上怪罪下来，尔等依旧逃脱不了惩罚。”
钱泰见他们怔愣在当场，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拜谢萧大人！”
众人朝萧寂道谢，喜出望外。
萧寂本想放他们离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他们：“不知各位大人在此案发生后可曾见过京城来的人？”
“没有。”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萧寂也对那张错误的名册耿耿于怀，觉得这其中还有些自己忽略的细节。
不过眼前这几位不像撒谎，也许他们是真不知道。
“不过……”钱泰出声道。
见萧寂看过来，他打了个哈哈说：“也没什么，就是我之前笼络了几位江湖侠士，人是他们帮我杀的，事后也是他们保护我撤离的，他们其中有人是京城口音。”
钱泰是京城长大的，对京城口音十分熟悉。
当然，这些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士，肯定来自五湖四海，并不稀奇。
“哦？那他们人呢？今日似乎并未见到你说的那些人。”
“他们走了，他们帮了钱某，钱某总不能连累他们。”
沈兰出声问：“他们是何时来到通州的？”
“半个月前吧，当时他们在街上抓了一名扒手，功夫不错，我便记住他们了。”
“钱老爷杀周县令是自己的决定，还是被人怂恿？”
“当然是我自己的决定。”钱泰不悦地回答。
沈兰问清了周县令的死亡时间，又结合他刚才的话，几乎能确定，人不是钱泰杀的，但他愿意承担这个罪责。
萧寂给随风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上前解开钱泰的枷锁。
等身上一轻，钱泰惊讶地问：“萧大人这是何意？”
“人既然不是钱老爷杀的，本官自然不会胡乱抓人，不过钱老爷盗窃库银一事，依旧得随本官上京说明一切。”
“那萧大人是打算追究那几位侠士？”
萧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钱老爷心善，愿意替凶手承担罪责，在下佩服，但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人来通州就是为了杀人的呢？”
“这……怎么可能？他们与周县令无冤无仇，连官府的大门在哪都不知道。”
萧寂也不敢肯定，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发出通缉令，将他们缉拿归案。
但他们早有预谋，此时肯定跑没影了。
“还请钱老爷配合，提刑司会画出他们的画像发布逮捕令，若能将凶手逮捕归案，钱老爷也立了功。”
钱泰目光闪烁，看向沈兰。
他自然也听说过沈兰的事迹，只是心中依旧不认同萧寂的推测。
萧寂将清点完的库银重新入库，又派人在城中大肆搜查凶手。
抓凶手是其次，主要是让百姓们知道，朝廷来人了，匪徒已经跑了，城里安全了。
等官府被修葺好，官员回归，县城才逐渐恢复了往日热闹。
而此时，已经是除夕前夜了。
“明日除夕，大人要赶回京城过年吗？”
沈兰夜里出来，看到萧寂站在院中发呆，以为他是想家了。
萧寂调整好表情，转身说道：“即便一早动身也很难赶上，还是算了，路上慢些走，雪天路滑，平安最重要。”
“那可有送书信给老爷夫人告知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萧寂将双手背在身后，摇头：“不必了，他们早有预料。”
他上前，摸了一下沈兰冰冷的脸颊，催促道：“快进屋吧，外头冷。”
等沈兰进屋，他才抽出刚才看过的信，脸色阴沉下来。
他早在三日前就送书信回家了，起因只是怀疑这个案子与京中之人有关。
谁知今日收到的回信中提到了一件令他心神不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