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没事的,我还在

因着是老官指退休的庆功宴,北西一行人连夜从景环赶回基地。

车窗外夜色如墨,车内却灯火通明,笑声未歇,仿佛整座城市都在为这群年轻人鼓掌。

次日的庆功宴设在训练馆旁的小厅,红毯铺地,气球飘飞,桌上堆满甜点与香槟。

大家举杯畅饮,谈笑风生,气氛热烈得像要把屋顶掀翻。

可就在这样热闹的中心,苏怡笙却悄悄走到角落,靠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边缘,眼神空落落的,像被风吹散的云。

她忽然想哭。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某种沉甸甸的情绪,在这熟悉的地方找到了出口。

那是属于一个人的孤独,也是属于一群人的铭记。

她一战成名的那年,其实并不受总局重视。

那时她连一份正式的表彰都没有,因为抽检,她甚至没能参加那场本该属于她的庆功宴。

异国街头,冷风刺骨,她独自站在路灯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老官指走过来,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妮儿,放心!等回国,我们北西给你补办一个!”

他说话时眼睛亮得惊人,嘴角挂着笑。“打得很棒,以后会更棒的!”

这个老头,一向说到做到!

如今,她站在这里,穿着崭新的教练服,看着苗念、邓楚姝、方梓……一个个围上来喊“师姐”,听着老官指笑着拍她肩膀说“以后我退休了,你们几个可得听师姐们的话嗷!”

她终于明白——原来有些承诺,真的能穿越时间,落地成真。

她这一路,如果说有乔楚覃是幸运,

那有老官指,就是一件恩赐。

是他教会她:真正的强者,不是赢了多少场,而是懂得如何不被输掉自己。

苏怡笙擦掉眼角的一滴泪,嘴角却弯了起来。

“谢谢你,老官。”

“谢谢你,让我成为现在的我。”

“退休快乐!”

何茵举着香槟,踮起脚尖凑到苏怡笙面前,眼神亮得像藏着星星:“感慨?”

苏怡笙没立刻回答,只是轻轻点头,嘴角扬起一丝温软的弧度,目光却飘向远处——仿佛在看那年训练馆里那两个总爱偷偷溜去吃零食的小丫头,也看如今站在这里、肩上扛着责任的自己。

“嗯,”她声音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回响,“还记得咱俩小时候怎么把老官头气得上跳下蹿的吗?时间好像一眨眼就过了。”

她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香槟杯沿,指节微微泛白,像是攥住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不是伤感,而是温柔的怀念,像阳光穿过旧照片,照亮了那些被岁月藏起来的笑声。

何茵笑了,眼角弯起一道细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语气笃定:“是啊。曾经是老肖指、老官指,还有许许多多老一辈的教练,让我们成就了自己的时代;现在,是我们去成就别人的时候了!”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怡笙,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们会做到的。”

苏怡笙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间仿佛把整片青春都吸进了肺里。

她伸出手,与何茵的酒杯轻轻一碰。

清脆一声,像童年时两个女孩在操场边偷偷交换糖果的叮当响。

“我知道~”

几近黄昏,天光如金箔般铺在北西基地的水泥地上,寒意悄然爬上衣角,像无声的低语。

苏怡笙独自走向基地门口,脚步缓慢,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时间的缝隙里。

她停在那扇熟悉的铁门前,目光漫过人群。

一对小情侣正你追我赶地闹着,女孩甩开男孩的手,转身就跑,男孩急得直跺脚,嘴里喊着“别跑!我错了!”

笑声清脆,带着青春特有的莽撞与热烈,像极了当年她们这群人,在训练馆外偷偷打闹的模样。

苏怡笙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指节泛白。

她想忍住,可眼眶还是热了起来,一滴泪终于滑落,砸在鞋尖上,碎成看不见的影子。

她没擦,只是站在那儿,任风吹乱鬓发,任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

那年出国前,她也来过这里。

老官指就站在北西的基地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夹克,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杯,眼神比平时更亮,也更沉。

他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声音不高,却字字凿进心里:

“爱的人,是不会走散的。我相信,楚覃会等你的。我也会,大不了最后再回来嘛!”

他说这话时,嘴角微扬,眼里有笑,也有藏不住的不舍。

可那句“大不了最后再回来嘛”,却像一颗种子,悄悄埋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摸出手机,打给了乔楚覃。

那头接得很快,声音带着熟悉的温度:“喂,宝宝?庆功宴结束了?”

苏怡笙吸了吸鼻子,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耳际:“嗯,结束了~”

“难受?”那头声音紧了紧,仿佛能听见他呼吸的节奏变了。

“乔楚覃,你要跟我道歉。”

“我?”乔楚覃的声音只犹豫了两秒,“对不起。怎么了?”

“那年我出国前,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乔楚覃的脚步一顿,那年苏怡笙出国前,他确实有过两天的假期。但是当时被祁加拉去市里开会了……

他抬眼看向站在路灯下的女孩,一点点同当年的影子重合——

那个背着包、低头不语、却倔强得不肯哭的女孩,如今站在这里,眼里依旧有泪·······

“笙笙!”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温柔。

苏怡笙回头,看着他抱着花,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晚霞染成暖金色,眼神亮得不像话。

“你怎么来了?”她问,声音轻,却藏着无法掩饰的震动。

“我来接我家小孩儿,给她送花,哄哄她~”他笑着,蹲下来一点,语气软得像,“顺便看看能不能将功补过。”

她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他怀里的瞬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风吹过,花瓣轻颤,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话,只有心跳和呼吸,在黄昏里慢慢重合。

“没事的,我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