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写历史愚蠢的恐龙

第96章商人就是这样!

他随后看了看于谦的奏折。

发现他提出了两个建言措施。

一个是整顿江南吏治。

一个是加强海防,防止流窜的倭寇,海盗。

第一个与朱祁钰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第二个,他也曾考虑过。

只是没有想到如此的迫切。

按照于谦所奏报。

这半年的时间,倭寇趁大明用兵瓦剌,屡次侵扰江南的松江府,宁波府,台州府等地。

总共达到四十八次之多。

被倭寇抢掠财物,不可计数。

被残害的百姓,达到两万余人,毁掉的村镇,共计一百多处。

如此触目惊心的数字,让朱祁钰看到愤恨难平。

吏治败坏民心,腐蚀地方。

倭寇破坏秩序,让沿海城镇陷入恐慌。

海盗影响远洋贸易。

“吏治、倭寇、海盗实乃我江南发展的最大桎梏。”

于谦最后做出了如此的总结。

从大宋以后,江南便成为了历代王朝经济中心以及全国三分之二以上的赋税来源。

按照于谦的估算,若是能根除限制江南地区发展的这三个顽疾。

那么大明的赋税,将能再增加三成。

同时,也将更能证实他“工商皆本”的理念。

吏治?

倭寇?

海盗?

这是朱祁钰待解决的三大问题。

关于吏治,这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更不是快刀斩乱麻能解决的?

若是选人不明,那么无非是换上新的一批贪官污吏而已。

“于卿,今日朕举办宴会,宴请扬州文武,名流士绅。”

“到时再议吧。”

于谦见皇帝非常看重的建言,不由松了口气。

“对了,此次,把杨百万父子也请来。”

扬州杨府,这两日,门前常常车水马龙。

甚至,在这些人中,不乏一些江南的权贵。

权贵折节下交,来拜访一个巨商,这在大明可是很少见。

不过,虽然来杨府拜访的人很多。

但杨家父子,却大都以筹备修建堤坝事宜为由把这些人拒之门外。

书房内,杨百万看着刚从堤坝上回来的儿子,透着欣慰。

“此次修筑堤坝,一定要用心,要让它像都江堰,京杭运河一样,恩泽后世。”

“绝不能单纯地看着是我们父子的进阶台阶。

杨半城郑重道:“是,父亲,今天,儿子去拜访首辅,他也是这样告诫儿子的。

“嗯,你如今是太后的干儿子,很快,恩赏就会下来的。”

杨半城轻笑道:“不过,爹告诉你,就算有了官职傍身,也千万不要想着左右逢源,与很多权贵去深交。”

“为何?”

杨半城有些疑惑不解道。

在他看来,有了官身,他也算是大明的官员了。

就是大明权贵的一份子了。

怎么还不能与其他权贵深交呢?

杨百万笑了:“儿啊,看来你道行还得修炼啊。”

“你想想你是什么出身?你是通过太后的恩赏出身,是权贵里,最不受待见的,最令人鄙夷的。”

“就算他们尊敬你,奉承你,也只是因为你是太后的干儿子。”

“那些靠着科举,功勋的权贵,骨子里是瞧不起我们的。”

他说到这里,又道:“同时,我们要吸取太祖年间,大明首富沈万三的教训。”

“记好,儿子,你千万不要牵扯到政治里去。

杨半城听了父亲的教诲之后,点了点头:“是,儿子谨记父亲的教诲。

杨百万很是欣慰。

要知道之前儿子对于他每次的话,都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

如今却是愿意听他的告诫,实在是十分难得。

看来经历了昨天的打击之后,他真的长大了。

就在他们父子说话的时候,这时管家兴冲冲地跑来。

“老爷,少爷,陛下身边近侍来了。”

杨百万、杨半城父子一听,顿时一惊。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派人到他们的府上呢。

“快快,有请,有请。”

杨氏父子因为不是官员,所以也就没有换朝服一说。

不过,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比如,摆上香案。

换上较为正式的新衣。

其实,小太监王诚此次来就是来传个话而已。

他没想到这对父子会如此郑重。

如此一来,小太监王诚对他们父子的印象,不由好了几分。

“杨老爷,杨公子,奉陛下口谕,请你们父子参加今夜的宴会。”

杨家父子一听,顿时大喜,忙磕头谢恩。

从这一刻起,他们知道皇上算是真正接纳了他们父子。

父子二人热情至余,隆重招待了小太监的王诚。

给予了他极大的厚待。

各种丰厚的好处,更是塞满了他整个衣袖。

等回到行宫,王诚从衣袖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发现足足有三十多张。

每一张都是百两的现钞。

“杨家父子真豪气。”

王诚按奈住激动的心情,连忙收了起来。

正在他暗自欣喜之际,却见自己的师父走了过来。

吓得小太监,连忙躬身请安。

“师父。”

掌印太监成敬,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王诚。

“跟我来。”

“是,师父。’

王诚吓的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地跟着师父进了房间。

“噗通”

小太监王诚似乎十分了解自家师父的脾气。

与其被他逼问,不如自己老老实实交待。

刚进屋,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父,徒弟知错了。”

“哼,什么错?“成敬喝了一杯茶水,冷着脸道。

“不该,不该收钱。

王诚低着头。

成敬却是冷哼一声,厉喝道:“不该收钱?你错的是这吗?掌嘴。”

他话音刚落,就进来两个高大的太监。

上前拿起板子,就往小太监王诚的脸上招呼。

“啊。”

大明的宦官,俸禄并不高。

他们为数不多的灰色收入,就是外官们的孝敬打赏。

比如出宫传旨什么的。

都有着不菲的孝敬。

所以,收钱并不是什么大错。

甚至,连成敬有时都会收。

不收的话,外官会担心你不好相与。

其他大太监会觉得你不是和他们一类人。

所以,连成敬这个掌印太监,都不能免俗的。

打了二十个嘴巴之后。

成敬挥了挥手,制止后,看着眼泪汪汪,鼻青脸肿的小太监王诚道。

“知道错哪了吗?”

王诚连忙点头,而后话语不清道。

“孩儿,不该收万德福的钱。

听到这,成敬这才消了一丝的气。

“把赃银退到户部,而后,向陛下递个请罪的折子。”

“是。”

王诚忙磕头不止。

万德福,这位在江南作威作福的镇守太监要倒大霉了。

他本是靠着揭发王振余党,而上位的。

可惜,万德福做镇守太监没几个月,就露出了其本性。

所作所为,并不比王振那帮干儿子强多少。

别的不说,就说他所宠幸的娈童公子,哪个在地方上不是嚣张跋扈,张狂至极?

这万德福为何能在江南作威作福?

因为他京城有人。

他每次送往京城大量财物进行打点。

几乎每个稍有官职的宦官,都受了他恩惠。

别的不说,只说王诚这小太监就时常能收到这万德福的孝敬。

而且,手笔之大,令人瞠目。

王诚刚开始还忐忑不安,但见到其他大太监都收了,他也就逐渐心安理得起来。

如今,突然遭到师父的责罚。

他也立即醒悟过来了。

他知道,师父这是在救他。

因为当陛下看到他如此惨样,就定会心软。

同时,也是让他长点教训。

只有通过毒打,像他们这些小太监才会长记性。

“下去吧。”

“是,师父。”

王诚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此时距离宴会,还有一段时间。

朱祁钰正在看今晚参与宴会人的名单。

这几日,从江南各府,赶来不少人,既有退休的官员,也有名流士绅。

既然聚齐的差不多了,那就征询一下这些人的意见。

这些不是官场中人,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那么的顾忌。

他看完了名单之后,正好看到王诚低垂着头,端上了茶水。

朱祁钰看他那鼻青脸肿,眼睛通红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挨了揍。

不由笑道:“你师父又揍你了?”

“是奴婢有罪,师父教训的对。”王诚忙道。

“呵呵,你明白就好,你师父待人和善,仅对你们几个颇为严厉,那是因为你们是他看着长大的。”

“同时,他也觉得你们有培养的价值。所以,才会如此恨铁不成钢。”

小太监王诚听了陛下的教训之后,又忙跪下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嗯,就按照你师父说的去做吧。把赃银退还国库,同时写一份请罪折子,交给内阁。”

“是,陛下。”

王诚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师父果然最了解陛下,他把自己打成了这样,陛下果然是心软了。

同时,他也暗自警醒,以后自己一定要收起贪心,绝对不能什么银子都拿。

万德福,万德福啊,你可把小爷害惨了。

……

行宫。

宴会前。

吴太后专门请朱祁钰去了一趟后宫。

“陛下啊,对于半城的恩赏,你可有什么计划啊?”

朱祁钰一听,不由一叹,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两日,杨家父子可是把老太太哄开心了。

又是修筑堤坝,又是请扬州百姓看戏听曲,彰显太后的恩德。

据说,这对父子,又准备在扬州城修建念慈寺。

根据锦衣卫的传来的消息称,为了能够修建这座占地百亩的大寺院。

他们父子,不但请来得道高僧主持。

而且,还广招无数的能工巧匠,准备在明年开春前完工。

很显然,杨家父子是想在太后明年回京前,建好这座寺庙。

为了哄吴太后开心,他们又请了江南的名画家,为她做了画像。

说是,到时佛像的面容,要参照吴太后这雍容华贵的慈祥面相。

难怪老太太这么高兴。

这两天,连他这个亲儿子都忘了,就算想起来,也是为她干儿子讨要官职的恩赏的。

杨半城作为太后的唯一的干儿子,这恩赏当然是有。

不过,朱祁钰还未想好。

是给杨半城一个虚职呢,还是实职的官位。

看老太太的催的急,他只能如实相告。

“母后,那你觉得朕是给杨半城一个锦衣卫佥事的虚职呢,还是给他一个具体实职呢?”

吴太后刚想说,当然是实职啊。

不过,瞬间想到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

她忙道:“哎呀,国家大事母后又不懂,还是你自己做主得了。”

……

行宫,英才殿。

皇上,群宴四方。

众人大礼参拜过后,回到各自的席位。

“诸位,朕这次回南京,是要待上一阵的。”

“说不定以后与诸君,还会见上几次。”

朱祁钰慷慨激昂地说了一通之后,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这些人大部分人,都是退休的官员,以及未出仕的名流士绅。

所以,不会像那些在职的文武一样,战战兢兢。

朱祁钰眼看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便进入正题。

“朕虽才至江南,但江南的情况,却是令朕忧心忡忡。”

“在这繁华之下,暗流汹涌,想必各位比朕了解的更多,更深。”

当他说完这番话后。

大厅众人,皆是沉默。

他们作为江南人,当然比陛下了解的更深,更多。

可大多数,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那些权贵高官,势力盘根错节,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撼动的?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鹤发童颜的矍铄老者站了起来。

只见他深深一躬。

“既然陛下询问,那么老朽也就知无不言了。”

“民不聊生,在吏治败坏,土地兼并,官商勾结,为富不仁。”

“商业举步维艰,在重农抑商,倭患不断,贸易受阻。”

朱祁钰听着这位老者,慷慨激昂地陈词,不觉点头。

这老者倒是一语中的。

成敬为朱祁钰倒酒的时候,把这老者的简历,简单地介绍了一遍。

“此人名叫沈中师,永乐年间二甲进士,官至户部侍郎,因不满太上皇宠信宦官,任用奸佞,便愤然辞官归田。”

“哦?他就是沈中师?”

朱祁钰心中微微一诧,因为如今户部采取的不少可行的措施和方案,都是沿用他的。

用于谦的话说,若沈侍郎在,国家财政无忧矣。

没想到在这里,竟遇到了这个名人。

朱祁钰待他说完,便温和笑道:“沈先生,若是你来做的话,如何突破这个桎梏啊?”

那鹤发童颜的老者,捋了捋胡须,朗声笑道:“那就看陛下有没有魄力刮骨疗伤了。

“朕的决心,沈先生不用怀疑。”

“还望沈先生助朕一臂之力。朕准备设立江南道巡抚,统管沿海七府五州的财税,民政。不知沈先生可愿屈就?”

大厅中的人震惊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陛下竟在这宴会上,直接来招贤纳士了。

沈中师这位老者,似乎也没有想到,他震惊地看着陛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退休赋闲在家这么多年,他虽看似闲云野鹤一般,装出一副出尘淡然于世的样子。

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时常嚎啕大哭,愤慨不能展平生所学,为国尽忠,为民请命。

如今突然听陛下要招他出仕,他竟以为在梦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