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陛下，你不能穷兵黩武啊！
这蟠果入口即化，芳香四溢，久经不散，端的是极为罕见的珍稀果实。
不说其他，周围低垂着头伺候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闻到这种香味，都暗自吞咽着口水。
“嗯，此果味道甚佳，只可惜数量着实太少啦！”
朱祁钰摇头叹息道。
要知道，这般罕见而珍稀的果实，整株树上总共也就结出了区区几十颗而已。
就在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里，已经被他本人以及众多后宫佳丽们风卷残云般地吃掉了将近一半。
眼见所剩无几，还是汪美麟提议道：“母后向来对各类水果情有独钟，臣妾觉得不如将余下这些敬献给母后尝尝鲜可好？”
“呵呵，所言极是。”朱祁钰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向刘全胜吩咐道：“刘全胜，你速速安排人去好生照看那果树，切不可再出现如前次那般，尚未成熟便过早夭折毁掉的情况发生，若再有差池，朕定不轻饶！”
刘全胜闻言连忙诚惶诚恐地躬身应诺，嘴里还不忘阿谀奉承几句：“陛下您洪福齐天、鸿运当头，似这般充满祥瑞之气的宝树，必定会如同苍松翠柏一般，长生不老、寿与天齐呐！”
“哈哈哈，但愿真能如你所说呀！”朱祁钰闻听此言，心情愈发畅快起来，忍不住仰头大笑出声。
或许正是由于此番意外之获带来的喜悦之情尚未消散，朱祁钰返回宫殿之后依旧显得兴致勃勃、精神抖擞。
他捧着那些刚刚采摘下来的珍稀果实，一路直奔后殿。
“母后，朕今日偶得此等世间罕有的奇珍异果，特来敬献，你品尝一番。”
吴太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果实，甚是惊奇。
特别是听到儿子说，这珍稀果实十分的美味，是天下难得的珍果之后，便忍不住尝了一口。
当咬碎之后，她不由精神一振。
可以说，她对水果十分的挑剔，这一年多来，各地进贡的珍稀果实，她也吃过不少，不过，都差强人意。
但今天她所品尝到这种果实，却是与众不同。
“皇帝，这是什么果实？母后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好吃的果实。”
“母后，这是朕在后山游玩的时候，无意见到的野果，经过御医勘验，此果甚为难得，名为蟠果。”
“据说，是天上王母娘娘蟠桃会的时候，所遗落在人间的种子所化。”
朱祁钰把刚才所听到的故事，又为其加工了一说的吴太后是激动不已。
“哎呀，想不到我儿真是洪福齐天，出去游玩还能遇到这样的天上仙果。”
吴太后说着，便是对着上天祈祷了一番。
“母后，朕听说天上的蟠桃，吃一颗能增加上万的寿命，这遗落在人间的果实，想必也不差。”
“你多吃几颗，定能长命百岁。”
朱祁钰的这番话，说的吴太后心花怒放，甚至感觉身体都轻便了几分。
“哎呀，这是皇帝你的仁德，上苍才会降下如此的祥瑞，哪里是母后的福德所至？”
“母后，快别这样说，这几天，你拿出自己的金银首饰为周围的百姓建立道观，搭桥修路造福苍生，定是上天有感，才会降下这般的恩泽。”
朱祁钰又笑着道：“朕已经令刘全胜派专门的人看顾那棵珍稀的果树，以后每过三年，母后就能尝到如此美味的果实了。”
“好，好，皇帝有心了。”
吴太后笑着又品尝了几颗，剩下的几颗却无论如何再也舍不得吃。
这样的果实，可是几年才结一次果，吃完了可就没有。
“母后，这样的果实不易久储，剩下的这几颗，你还是明天尽快吃了。”
朱祁钰提醒了一番，又与之说了一会话，便离开这后殿。
这几日，朝中虽大事不断，不过好在都是喜事，所以，他倒也不是太忙。
不过，这每天的朝政却是不能懈怠的，否则，那个沈睿就又该闯进来让他去前殿了。
与其被他逼着去，还不如自己主动去。
来到前殿之后，朱祁钰发现商辂，以及一帮重臣，却早早地等候。
见皇上心情十分的好，他们也不由舒了口气。
“诸位爱卿都在啊，朕今天去后山散心，遇到一桩祥瑞之事。”
随后，他便把那蟠果之事讲了一遍。
当然，这帮重臣，又是一番奉承云云。
有几个还眼巴巴看皇上是否带来了那珍稀果实与他们品尝一下。
不过，见皇上没有令人端出来，他们也只能遗憾没那个福气。
“等过两年，那果树再长大些，应该结的更多，到时再赏赐诸位爱卿。”
“那臣等可就记下陛下的这个承诺了。”
说了一番之后，众臣很快就说起了正事。
“陛下，英国公来奏报说，虽上次的大捷，慑了西北诸多蛮夷，但想改土归流，还是十分艰难。”
其实，这早就在朱祁钰的预料之中。
那些西北蛮夷的头领，在他们那一亩三分地嚣张跋扈惯了。
焉能甘心交出手中的权力？
“既然如此，那还与他们费什么口舌？直接用实力说话吧。”朱祁钰冷笑道。
对于西北边陲，他不但需要稳定，更需要开拓疆土，重新打通前朝时期的交通要道。
先朝都能做到的事，大明亦能做到。
这才是朱祁钰的志向。
而收拢西北诸多蛮夷部落，进行改土归流，则是他做到的第一步。
对于西北边陲之地，进行改土归流，当然十分难。
可难也要做，这是为了朱祁钰心中的理想，也是为了后世子孙。
唯有如此，才能保持西北安宁，才能实现大明盛世的景象。
商辂与身旁的几位重臣交换了一下眼色后，缓缓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臣恳请陛下三思啊！“
朱祁钰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劝谏，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商辂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被一抹淡淡的笑意所取代。
“哦？莫非商辂你对此另有高见不成？“朱祁钰饶有兴致地问道。
商辂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再次拱手说道：“陛下，改土归流乃是关乎国计民生之大计，切不可仅凭一时之气而行事啊。“
“想我华夏自古以来便是礼仪之邦、仁义之国，如今那西北边陲的蛮夷部族既然已有归顺之意，我大明自当以诚信相待。”
“唯有如此，方能让其感受到陛下的隆恩浩荡以及我朝的诚意。”
“长此以往，通过潜移默化的影响去感化他们、教化他们，使之真心归附于我朝，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些蛮夷部族便能心悦诚服，心甘情愿地接受改土归流之事。“
商辂说完之后，其他大臣也都附议。
大都是称赞朱祁钰的仁德，必定不动干戈，就能令四方夷狄尽皆臣服的奉承之言。
总之，这些人的意思，就是不易与西北诸蛮夷开战。
朱祁钰听了之后，猛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众卿的心思，朕了解且清楚。”
“但尔等都是熟识历史的大儒，纵观前朝历代你们有没有发现？这西北蛮夷部族，我华夏待之薄吗？”
“可谓是历朝历代，都对之十分的优渥，甚至进行和亲。”
“可纵然如此，可曾感化他们？每当历代朝廷有劫难，他们就会露出獠牙，乘火打劫，落井下石。”
他的这番话，顿时让这帮重臣低下了头。
这些大臣哪个不是饱读史书的，又怎能不明白这些历史？
朱祁钰见他们不说话，便继续道：“这些蛮夷部族，历朝历代的君主，无论如何的诚心待之，都不能感化他们，而且朕可没有那么金银满足他们。”
“朕唯有三尺剑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西北不宁，朕绝不会召回英国公。”
“朕意已决，改土归流，势在必行。”
众臣听到陛下已下定了决心，无从更改他的旨意，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朱祁钰看着沉默的众臣，又安抚道：“朕明白你们的意思，我大明这一年多，刚恢复些生机，你们担心朕穷兵黩武，耗尽国力，重蹈汉武帝的覆辙。”
商辂听到皇上道出他们的内心想法，都是微微一愣。
“臣等不敢。”
“没什么不敢想的，朕虽固执，却也不是那种穷兵黩武之人。”
“再者，你们真以为西北诸部落，像突厥人那般强悍？”
朱祁钰意味深长道：“也许用不了咱们开战，那西北诸多蛮夷部族，就先自己乱了起来。”
这一点，商格和其他群臣倒是知道。
西北诸多蛮夷部族，并非铁桶一块。
他们之间的争斗时常发生，整个西北都闹的人心不宁，各部族的百姓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也幸好如此，否则，若是出现一个强大部族，继而统一了西北部族，那么对大明的威胁将更大了。
朱祁钰之所以想要改土归流，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最终，群臣再也不敢劝谏了。
因为他们也知道，对于这样的一个雄主，他们的劝谏有时是不能用的。
“正如陛下所说，能用其他的方式进行改土归流，那是最好不过了。”
“如此，对于双方的百姓都很好。”
朱祁钰见群臣不再反对，心情便又好了起来。
“放心吧，朕让英国公做好了应战准备，但朕猜测，却是大概率的打不起来。”
正如朱祁钰说猜测的那般一样，这几日，西北边陲的各大部族虽时常派出使节，联络各部族。
甚至，几大的部族的首领也亲自会谈过，但却始终未能形成统一的意见。
他们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改土归流的。
但面对着士气旺盛，军力强盛的大明军队，他们也不敢轻易妄动。
铁勒部族的首领，曾去见过自己的那位擅长谋略，学识广博的师傅。
不过，却是被劈头盖脸受了一顿批。
作为西北最大部族的首领之一，他哪里忍受得了，一气之下就离开了。
不过，好在他对自己老师足够的敬重，并没有为难他句，但也不好意思再见他了。
“艾力，如今有多少愿意与我们一同联合起来，抗击大明？”
“回禀首领，明面上有七八个部族，兵力加起来，也有一万六千余人。”
“不过……..不过，这里定有左右摇摆的，若真开战，不保证他们在我们背后插刀？”
“所以，首领，开战的话，还需谨慎考虑才行。”
铁勒首领听了之后，无奈坐了下来。
“大明的皇帝真是的，还像以前那样不行吗？非要弄什么改土归流？”
“但要我们把土地，人口，交给他们，绝不可能。”
……
西北边陲，大明州城。
张懋，并未因为上次的大捷而有丝毫的怠惰。
他依旧每日带着部下，巡视边疆，侦查地形，查看大军的训练情况。
作为主帅的都没有丝毫的懈怠，其他将士就更不用说了。
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依旧如曾经那般，每日严格的训练。
仅仅这一点，就让监军大太监向阳找不到丝毫的错误。
每当看到这种情况，向阳都会感叹，英国公不愧是名门之后，治军有方。
难怪能被皇上信任，视其为大明的定海神针，这是有原因的。
虽然有时与这位年轻的国公爷，意见向左，但经过这数月的相处，他也对这位国公爷极为的佩服。
但作为监军，他有时还必须维护自己的尊严，否则，要他这个监军又有何用呢？
此时向阳神色阴晴不定，看着城下巡视的张懋，心情极为的复杂。
虽然上次大捷后，皇上也同样给予了其嘉奖，但与之相比，却是相差甚远。
这让他心中有些的不忿和嫉妒。
“干爹，儿子听跟随钦差大人来的小太监说，如今刘全胜在宫中很是得势。”
“马上钦差大人要回京了，我们要不要托他给刘全胜捎去点什么？”一旁机灵的小太监适时提醒道。
能跟随大军来前线的小太监，可以说没有一个能力差的。
向阳听了干儿子的建言之后，眉宇中的嫉妒更浓了几分。
想当年，在王府的时候，那刘全胜算个什么东西，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百般的讨好。
可谁知，仅仅是几个月的功夫，他便成为了伺候皇上的亲信太监，这算是什么世道啊。
可以预料，凭借那小子的能力，相信将来定能成为宫中四大总管之一。
一想到，向阳便更为嫉妒了。
不过，他终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很快就收拾了好心情。
“把我们在西北收集的那几块绝品的美玉，送给刘全胜吧。”
“如今我们在外，还得多多仰仗他说好话，我们终归都是皇上潜邸的旧人，相互帮衬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旁机灵的小太监听了，顿时松了口气。
他还真担心自己干爹，不知如今的局面。
其实，他还有些事没敢说，那就是刘全胜甚至已经掌握了一些秉笔，掌印成总管的一些权力了。
若是干爹知道这样的详情，可能心情将更加的不好。
“千爹，那成掌印的那份？”
“咱们这位掌印是士子出身，你还不了解吗？他最为看重的是咱们忠诚，以及能力。”
“他不爱财的，不过，他家中的老母年时已高，身体不太好，咱们收集的那些珍稀药材可以送他府上孝敬一下。”
“干爹考虑的真是周详，儿子这就去办。”
与此同时，张懋带领一众部属，巡视结束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帅帐。
而他那位好友钦差，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凌兄，听闻你即将返京？”
凌煜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我奉旨离京已有好些日子，如今也到了该回京向皇上复命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张懋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还是豪爽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强留凌兄了，不过嘛，今夜我定当设宴为你饯行！”
“哈哈，那就多谢国公爷美意了，今夜咱们定要不醉不归！”
凌煜说到这，同时又低声道：“我说国公爷呀，关于你和那位监军之间的关系，是否应当有所缓和呢？”
张懋微微皱起眉头，沉声道：“凌兄，你也知晓我的脾气，向来都是宁折不弯，可那监军……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凌煜轻轻拍了拍张懋的肩膀，语重心长劝道：“我明白你的性情，只是无论如何，那监军毕竟是皇上派遣而来，有些事情，即便不让其插手，偶尔让他在一旁听听倒也无妨。”
张懋听后，沉思片刻，最终还是诚恳地点头应道：“凌兄所言极是，此事我自会斟酌一番。”
这时，张懋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连忙说道：“哦，对了！此次在那蛮力艾的土城中，我侥幸缴获了一把堪称绝世的宝刀，烦请贤弟代我转交于皇上。”
凌煜接过宝刀，细细端详起来，只见刀身闪烁着寒光，刀柄处镶嵌着宝石，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此刀当真乃稀世珍宝！想来皇上见到，必定会龙颜大悦！”
夜幕降临，西北大营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宴席之上，众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
凌煜与张懋更是相谈甚欢，回忆着往昔的种种经历，不知不觉已至深夜，这场热闹非凡的宴会方才渐渐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