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我悟了
李进忠没有丝毫犹豫，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兵马！”
“只要兵马的优势足够大，即便栓一头猪来统军，也能以碾压之势战胜对方！”
柳毅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对。”
“你说的这种情况，只有对方的统帅也是一头蠢猪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如果仅靠兵力，就能决定战局的胜负走向，当初我是如何仅率八万徐州水师，便将东瀛五十万海军杀得片甲无回？”
“再好好想想。”
李进忠面露正色，仔细思忖了一番，猛地恍然大悟，欣喜道：“我明白了，最重要的是粮草！”
“如果军队断了粮，即便兵马再多，统帅再是英明，将士们无粮可吃，最终也只有哗变失控的下场。”
“正因如此，柳相你才让韦总督他们在正面战场拖住女真军主力，率领我等前来奔袭巢月林的粮草大营！”
柳毅淡笑道：“也不对。”
“粮草对于军队来说确实非常重要，但也不过是一样战略资源。”
“该放弃的时候，可以适时放弃，有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来当做诱饵。”
“即便我们今日偷袭粮草得手，那也仅仅只是占得优势，而无法以此为胜势，一鼓作气将女真人歼灭。”
李进忠顿时满脸费解，挠了挠头，又苦思了许久，试探性道：“那……是谋略？”
“不对。”
“是将帅？”
“也不对。”
他猜出各种答案，都被柳毅一一否定，顿时满脸苦逼，无奈道：“柳相，我实在是猜不出来了，你就告诉我吧！”
“好，那你听好了。”
柳毅微笑着说道：“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是情报。”
“一条重要情报泄露出去，便可能给一支固若金汤的大军带来灭顶之灾。”
“而得到一条重要的情报，就可以在双方僵局的情况下占得先机，甚至在陷入劣势的绝境下反败为胜。”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能掌握敌军的所有情报，即便兵力、粮草、谋略、将帅皆弱于敌方，也可稳稳屹立于不败之地。”
“我对投降我军的女真降将以礼相待，晓以大义，才从他口中得到了巢月林是女真军粮草大营的重要情报。”
“而我们知道巢月林是女真军粮草大营的情报，女真军不知道，巢月林的守军也不知道。”
“我军此行兵力虽少，却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敌军虽然两倍多于我方，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面对一群从天而降的敌人，不知道我军的虚实和人数，必定不战自溃。”
“所以，这一战不需要任何计谋，我军也可畅通无阻，大获全胜。”
李进忠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钦佩道：“柳相，我悟了！”
“你小子要学的东西，还多得是呢。”
柳毅淡笑道：“好好干，好好学，我看你日后，必定能接替我的位置，成为名镇天下的一代名帅！”
……
巢月林，大营。
女真兵们三五成群歪坐在地上，或喝酒，或打瞌睡，或玩牌耍钱，或谈笑聊天，气氛懒散庸怠。
正中间的主帐内，一群女真将领围坐在桌边，正在开怀畅饮。
桌上摆着丰盛的酒肉，桌下则歪倒着十几只空酒坛。
“来来，弟兄们，再喝一杯！”
“敬将军！”
这些将领，相比于等嘎鲁、乌里索等猛将，一个个都显得有些颓废萎靡。
正中间主座之上，是一名面皮白净清秀的青年。
在一群傻大黑粗的女真汉子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这名青年，便是当初阿苏特部第一勇士，女真左贤王兆霖之子，兆旻。
副将摩格将酒碗重重拍在桌上，不悦道：“将军，要我说，咱们陛下真是用人不明！”
兆旻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放肆，休得胡言！”
“将军，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摩格此时酒劲上头，根本不惧兆旻，嚷嚷道：“兆旻将军您，当初可是咱们阿苏特部的第一勇士。”
“平定各个部落的十几场大仗中，将军您每战当先，功勋卓著，杀敌无数。”
“现如今我们与大周正式开战，攻打辽东，正直用人之际。”
“陛下却为何不让兆旻将军您做先锋，而是让您留在这巢月林内坐冷板凳？”
兆旻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愤恨之色，抿了一口酒，冷声道：“休……休得放肆……”
“巢月林是我军的粮草大营，囤积着五百余万石粮草，是我们大清的命脉所在。”
“陛下自然是认可我的能力，才将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我来把守。”
“屁！”
右手边一名小将惠安冷声道：“咱们在这巢月林都守了半个多月，别说是人，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巢月林是我军的粮草大营，大周军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可能敢打我军粮草的心思？”
“将军，恕我直言，陛下之所以故意雪藏你，就是怕你立功太多！”
“没错！”
摩格接过话茬说道：“陛下膝下无子，只有海兰珠那么一个女儿。”
“虽然陛下一直将她当做接班人来培养，但她毕竟是一介女流之辈。”
“咱们大清的大部分元老，都不可能对她服气。”
“将军你乃是左贤王殿下的嫡长子，也是陛下的侄男。”
“许多元老私下里都说，等陛下百年之后，唯有推举将军你继承大位，才能率领我大清屹立于不败之地。”
“陛下自然是希望他的亲女儿即位，担心将军你成为海兰珠的威胁。”
“所以才让海兰珠自领一军，建功立业，积攒功勋，而让将军你带着我们，在这巢月林内坐冷板凳！”
兆旻脸色愈发难看，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厉声道：“够了，都别说了！”
“来人，再给我搬五十坛酒来！”
“今日小爷心情不好，都敞开肚子陪我喝酒，不醉不归！”
兆旻自然也很清楚，他作为左贤王兆霖之子，不仅功勋卓著，威名赫赫，更拥有皇族血脉，是海兰珠即位的最大威胁。
所以才被哈努打压，不允许自己再上战场立功。
今日被摩格、惠安等人当众点破，又说了半天，自然更加郁闷。
当即直接不管不顾，同手下的将士们一起，大口大口往嘴里灌酒。
不一会，包括兆旻在内的十几名将领，便都喝得烂醉如泥，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