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柳相，在下悟了！
吉罕左顾右盼，鬼鬼祟祟，一心想着赶紧逃出军营。
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棵大树，宗魁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树梢上。
手中端着燧发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然而，正当宗魁瞄准，准备扣下扳机之际。
一只手却突然从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
“谁？！”
宗魁满脸紧张，猛然转过身。
转身一看，是柳毅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身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柳相，我已然盯了这家伙半天了。”
宗魁沉声道：“这家伙潜入我们军营，还偷偷打开了粮仓，分明是女真人派来的奸细。”
“为何不让我直接一枪毙了他？”
柳毅淡笑道：“人家不过吃咱们几个土豆而已，罪不至死。”
宗魁费解道：“可是，他是女真人的奸细……”
“奸细又如何？奸细也有奸细的妙用。”
柳毅微微一笑，不紧不慢解释道：“今年天气格外严寒，各国的农业收成必然都受到影响。”
“女真军早已断粮，依靠沙俄帝国供养了两个月之久，却迟迟不敢卷土重来与我军交兵。”
“沙俄国君卓夫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粮食，白白帮女真人养兵？”
“如果我所料不错，沙俄帝国与女真军之间的联盟，早已生出间隙。”
“即便女真军不敢贸然与我军交战，沙俄帝国也会以断粮为威胁，催促逼迫女真人对我大周再度出兵。”
“正因如此，女真人才派出奸细，来打探我军的虚实，想看我们大周军是否也和他们一样，陷入缺粮的窘境。”
“如果打探到我军也粮食短缺，人心惶惶，女真人必定会破釜沉舟，再度来犯。”
柳毅咧嘴笑道：“而现如今，那个奸细将我军军粮充足，士气如虹的情报带回去，女真军必然不敢饿着肚子轻易来犯。”
“他们一面不敢来挑战我大周，一面又要承担沙俄帝国的压力。”
“再拖延上一两个月，无需我们动手，沙俄帝国就会把他们逼上绝路。”
宗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钦佩道：“没想到放走一个奸细，其中竟然关乎着这么大的利害。”
“柳相，在下悟了！”
……
吉罕一路紧赶慢赶，诚惶诚恐逃回白崖山。
哈努正在大帐内来回踱步，焦虑地等待着他的消息。
“陛下，我回来了！”
见吉罕归来，哈努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满脸期待问道：“怎么样，大周军中的情况如何？”
“是否也已然陷入缺粮的危机，人心涣散，士气低迷？”
哈努此时心中，无比渴望吉罕点头，证实自己的猜测。
但下一刻，见吉罕不假思索连连摇头，哈努刚刚生出一丝希望的内心，便又倏然沉了下来。
吉罕面色苦涩道：“陛下，大周军根本不受严冬的影响，士气高涨，气势如虹。”
“大周军上上下下，从将领到普通士兵，全都顿顿能吃上饱饭，没有一个需要挨饿。”
“此外，末将亲眼见到，大周军的粮仓中，存粮堆积如山。”
“单单是乐浪府的屯粮，便足够他们全军吃用三个月以上。”
哈努听得心情愈发沉重，脸上满是绝望和震惊。
“这……这怎么可能？”
“今年严冬如此苦寒，大周各地的粮米稻谷，都被冻烂了大半。”
“大周的百姓自己都吃不饱肚子，需要靠朝廷的赈灾粮过冬，怎么可能挤出充足的粮食来养兵？”
“难道说，大周的百姓宁愿自己饿死，也拿出粮食供养军队？”
吉罕说道：“陛下，大周军的军粮，不是粮米和稻谷，而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我从未见过。”
哈努再次满头雾水，懵逼道：“什么东西？”
“我带回来了一些，给陛下过目。”
当即，在哈努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吉罕将藏在裤子里的土豆，一枚一枚全都掏了出来。
哈努拿着一枚土豆，上下端详了半天，纳闷道：“这是什么东西？”
“长得奇形怪状，如此丑陋，看着像土块一般。”
“这种东西……真的能吃？”
吉罕重重点了点头：“能吃，而且味道远远强于寻常的粮米稻谷。”
“陛下稍等，末将这就去生火，给您演示。”
当即，吉罕立刻捡来柴火，点燃帐内的火炉。
随即按照刚刚从大周军伙夫那里学到的操作，笨拙地将土豆皮削掉，切成乱七八糟的块状。
吉罕一个草原糙汉子，肯定不可能看一遍就学会煎炒烹炸的技巧。
只能从帐外挖了一篓雪，扔进锅里融化成水，把土豆块一股脑扔进去熬煮。
锅里没有加任何作料，就是单纯的雪水煮土豆。
但在烧开了之后，却还是飘弥出一股浓郁的薯香。
这异样的香气飘弥到帐外，使得饥肠辘辘的女真士兵们都忍不住口水直流。
纷纷围聚到帐外，伸直了脖子想要看看陛下在开小灶偷吃什么美味。
哈努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满脸错愕走到锅边。
用剑从锅里扎起一块土豆，放在嘴里咀嚼。
品尝着土豆浓醇的薯香，瞬间两眼一亮。
“好生美味！”
“不仅比干粮更加饱腹，味道还如此甘美，简直如仙果一般！”
吉罕说道：“陛下，我听大周的伙夫说，这种东西名叫土豆。”
“除了熬煮之外，大周的伙夫还掌握许多其他的做法。”
“每一种不同的做法，都是截然不同的美味。”
哈努这两个月来，一直以身作则，节衣缩食。
但此时品尝到土豆的美味，瞬间控制不住食欲。
也不顾开水滚烫，直接用手去抓锅里的土豆，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连续吃了好几块后，哈努突然动作一顿，神情再次变得黯然绝望。
吉罕弱弱问道：“陛下，怎么了？”
哈努嘶哑道：“吉罕，你刚刚是不是说，这种名叫土豆的东西，在大周军的粮仓内堆积如山？”
“正是。”
吉罕点了点头：“大周军粮仓内储存的土豆，不下几十万斤。”
“他们三军上下全都顿顿以土豆为军粮，最普通的士兵和马夫，都可以吃到饱。”
哈努神情瞬间变得无比苦涩，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似的。
将手中的土豆扔回锅里，重重叹了口气，苦笑着连连摇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