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赠药

“公主?公主!”

宝翠试探着叫了两声,忽然意识到不对。

邵宁昭并非睡着,而是硬生生疼晕了过去。

“我这就去请太医!”

宝翠风风火火就往外走,却还不忘小心翼翼关上门。

一出门,她直奔太医院,门口没进就被拦住了。

“求您了,就让奴婢请个太医去给我们公主看看吧,她都昏过去了,再耽误下去要出事的。”

小药童面露难色,低声道:“上头吩咐过了,不许给那位看诊,我们也是要活命的,岂敢不尊?”

宝翠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让太医院的人不顾自身安危,去给邵宁昭看诊吗?

想也知道没可能的。

宝翠垂头丧气,抬脚走了。

身后,小药童看着她走远,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并未回太医院。

邵宁昭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就听见耳边有呜呜咽咽的哭声。

“别哭了,听得人头疼……”

她嗓子哑的不像话,一开口先把自己吓着了。

宝翠听见声音,立刻击就不哭了,肿着一双眼看她。

邵宁昭深呼吸了几下,正要问什么,鼻尖忽然动了动。

是安神香。

她住处可没这东西,闻起来令人十分安心,依稀能分辨出几味用料,都是上等的。

“有人来过?”

“啊?”

宝翠一愣,使劲点了点头,“您昨夜都疼晕过去了,奴婢只好去太医院,可恨那——有人叮嘱了不许太医过来,还不给我们药。”

“奴婢都急坏了,还是后半夜来了个小公公,说是看咱们实在可怜,就送了些药了,还有安神香。”

“小太监?”

邵宁昭拧眉,心下狐疑。

什么小太监能有这种品质的安神香,还恰好能找来他们用得上的药材?

“对啊,是个眼生的,之前没见过,奴婢把药带去让薛太医看过了,药和安神香都没问题,这才给您用上了。”

宝翠也有些不安了,小心观察着邵宁昭的面色,“是什么不妥吗?”

“没。”

邵宁昭摇摇头,暗道自己疑心。

只是,比起小太监的不忍心,她更愿意相信是……

祁君茂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转瞬即逝。

“药呢?”

邵宁昭伸手,不管是谁送来,总不会只有一颗。

宝翠也被多想,将瓷瓶取来给邵宁昭。

里面还有大半瓶,够用很久了。

思绪流转,邵宁昭将瓷瓶扣在掌心,仰面躺了回去。

才折腾了一遭,她现在半点力气也没有,能跟宝翠说这几句话都是不易。

“宁昭公主可在?”

院外有人前来,问话不算客气。

邵宁昭眸子动了动,听见许嬷嬷上前跟来人交谈。

不多时,许嬷嬷轻轻推门进来。

“是司计部那边的人,说太子今日去了,邀您一并过去,也跟着看看。”

昨儿才回来,太子这是一天也不得闲?

邵宁昭这般想着,示意许嬷嬷和宝翠帮自己穿衣梳洗。

裙衫入手,宝翠翻看了两下,嘴噘得能挂几个油纸包。

“这衣裳半点也不合身,公主如今纤瘦,衣裳却宽大,穿上一走动便要吃风。”

说着,她将衣裳往起一拎,“款式也并非最近时兴的,奴婢这些时日可看见其他主子们的衣裳了,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旧衣,竟从箱底翻出来糊弄人!”

“好了,先穿吧。”

邵宁昭并不在意,伸展了手臂。

梳妆妥当,她吃了些东西才出门。

还未入司计部,便听到训斥声传出。

“混账东西,整日领着俸禄就是这么做事?养你们是养了一群蛀虫吗?!”

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动静。

太子几时也染上这急脾气了?

邵宁昭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加快了脚步。

“宁昭公主。”

守在门外的宫人一见邵宁昭,忙躬身行礼,问安的声音格外大些。

“宁昭公主万安。”

“宁昭公主万安。”

众人见了救星一般,都急忙转身行礼,指望着她能帮上说上几句。

太子瞥了她一眼,“磨磨蹭蹭,坐着看吧。”

“是。”

邵宁昭屈膝,寻了个离太子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啪!”

一卷账册被太子扔到地上,“这是前年的账了,为何记载不详,钱款用在何处,用了多少?”

跪在地上的下人鹌鹑似的,只顾着磕头含饶命。

“这本账册是谁所制,赏二十板子。”

太子失了耐心,手一抬。

立刻有侍卫上前,搬来宽凳搁在院中,竟是要当面行刑。

“殿下,太子殿下饶命!” 一人被指了出来,早已经腿软得不成样子,被拉拽着按在凳子上。

“是袁司长,袁司长吩咐的,他说这个才是宫的贵人们要用,只说是修缮什么东西,更详细的却没有报下来。”

“只是这钱都已经取了,不上账说不过去,只好含糊记了一笔。”

“真不是属下中饱私囊啊殿下!”

他说的情真意切,太子却并未全信。

袁司长处斩的消息已经传出来,无论有再多的事背在他身上,责罚也不能更重,保不起这些人会为了脱罪故意往他身上推。

没得太子的话,侍卫们高举木板,重重打下。

“啊!”

被打的官吏哀嚎出声,连连讨饶。

太子置若罔闻,余光看着邵宁昭。

邵宁昭低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完全没被院子里的嘈杂影响。

这倒是奇了。

太子心觉诧异。

他可是记得,从前邵宁昭虽然性子皮了些,遇到这些事情却向来胆小,有时撞见责罚宫人都能吓得生了病。

怎么只是去了一趟北疆,就变成了这样子?

殊不知,这样的刑罚对于邵宁昭来说已经是最司空见惯的一样。

她受过的,面上看不出来的暗刑数不胜数。

太子并未将太多心思放在邵宁昭身上,见她并无反应,顺手从桌上又拿起另一本账册。

接连发落了七八个人,院子里打板子的声音和哀嚎声不断,活像刑场一般。

“这本……秦霖?秦霖是哪个?”

太子蹙眉看着最后一本有问题的账册,视线在剩下的一群人之间扫过。

一个五官清秀,带着些书卷气的官吏上前,“下官秦霖。”

见他并不像之前的人那样慌张,太子便多瞧了一眼。

“你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