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看好她
太子将之抛进邵宁昭手里，带人离开司计部。
邵宁昭看着手中的钥匙出神，被人语气不善地叫了一声。
“宁昭公主，军令状并非儿戏，你轻易就在太子殿下面前立下军令状，可曾替我们这些人想过？”
邵宁昭回头，是个头发有些灰白的官吏，她这几日不太跟司计部的人来往，一时想不起这是谁。
“大人不必忧心，我敢立下军令状，就不会牵连大家跟我一起受罚，只要……”
“宁昭公主，这对您来说是不算什么，您的身份摆在这里，即便真做不到，太子殿下又会罚您什么呢？可我们不一样。”
“我们都有妻儿老小，经不起变故的。”
“原本被调到司计部就是苦差，还遇上这样的事，国库的账目要清查谈何容易？”
“事到如今，唉……”
没人愿意听邵宁昭要说什么，他们只知道，因为这个娇公主的任性，所有人都被拉上了贼船。
对上各色的目光，邵宁昭没说什么宽慰的话。
“各位放心，即便最后事情我没做好，也不会牵连大家一起受罚，大家去忙自己的事就好。”
闻言，众人盯着邵宁昭看了半晌，想确定她是不是在说笑。
真不要帮忙？
其他人巴不得不掺和！
事关重大，顺顺利利也就算了，要是出点什么状况，他们这些人可没一个能躲掉。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别转头去跟太子殿下告状，说没人帮你。”
“我知道。”
邵宁昭摩挲着手中沉甸甸的钥匙，心情尚可，“殿下问起，我自会跟他说明。”
闻言，官吏虽还是气恼，却不好再说什么。
邵宁昭毕竟是公主之尊，他们心有不满，说上几句可以，再过还是不敢的。
目送着院中的人越来越少，邵宁昭也迈步往司计部唯一一幢二层小楼去。
底下是些寻常账目，通往二楼的阶梯被锁在一道铁栅栏之后。
邵宁昭手中的钥匙是两把串在一起，一把是铁栅栏的钥匙，另一把则是阶梯末端，被铁链缠了好几道的厚重木门。
一阵“哗啦啦”的响动过后，锁链被一圈圈饶开，放在了地上。
邵宁昭抬脚迈入，内里一片漆黑。
四周的窗户都是封死的，再用木板加固，透不进一丝光亮。
左手边摆着烛台，上头是透亮的琉璃灯罩，完全阻断了账目被火星烧毁的可能。
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光，邵宁昭用火折子点燃油灯，罩上琉璃罩。
看清内里清醒的下一刻，邵宁昭缓缓呼出一口气。
“总算没有白费口舌。”
账目分门别类，按照不同的年份、用途归类整齐。
面子工程是做足了，内里却是一团败絮。
邵宁昭并未一上来就翻阅账目，而是先绕着书架走了一遍，将所有账目的大致位置记下。
“公主打算从何处入手？”
钱管事走进来，语气中难掩关切。
邵宁昭可是祁君茂专门叮嘱过，要他好好关照的，现在接了这么大个烫手山芋，稍有不慎便是惹祸上身啊。
钱管事不同与司计部其他人。
他可不认为太子会给邵宁昭留面子。
若是事情不成，到时……
思及此，钱管事不免觉得邵宁昭莽撞。
旁人未了护着她费尽心思，她倒好了，偏要往刀口上撞。
邵宁昭对旁人的情绪何等敏感，岂会察觉不到钱管事的态度。
但她的目的不能为人所知，只能让钱管事失望了。
“我有我的打算，钱管事放心，就如我刚才所说，即便事情到最后没成，也不会将其他人牵连进去。”
“您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钱管事还要再说，最后还是将手中的油灯留在台阶上，转身走了。
此间只是祁君茂还不知道，他得先将消息递过去。
周边又归于寂静，邵宁昭看着钱管事走远，半晌才折返回去，从架子上挑出几本账目，熄了油灯下楼。
角落靠窗的地方已经收拾出一张空桌，宝翠就在一旁泡茶。
见邵宁昭下来，她上前几步接了账本。
“刚才奴婢听见钱管事让人过来帮忙，好些人都借口手头上有事情没完，没一个人过来！”
宝翠说着，塞了杯热茶进邵宁昭手里，“奴婢给您磨墨，咱们慢慢来就是了，还用不上他们帮忙呢。”
“要是真有能耐，这些天他们早处理好了！”
嘴上虽不饶人，宝翠语气还是弱了些。
“公主，您跟奴婢说句实话，接下这事，您有几分把握？”
并非信不过邵宁昭，正如她刚才所说，司计部的官员都束手无策，更何况邵宁昭还立下军令状。
就邵宁昭如今的处境，一旦有些差池，落井下石的人立刻就来。
“成与不成都是其次，我另有事情要从这里找结果，能将账目一并清查是好事，即便办不好，我的事情也办成了。”
邵宁昭还没看过完整的账目，自然不会轻易给出答案。
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宝翠没多耽误邵宁昭的时间，安静在她身边陪着。
不堪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邵宁昭一早上看了四本账，手边就记满了几页纸，密密麻麻的数目让人心惊。
账本里倒是要什么有什么，只是对与不对就全凭运气了。
但凡错了一处，相关的一片账目都是问题，全部要重头再算，工作量巨大。
邵宁昭投身其中，几乎是废寝忘食。
用膳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宝翠热好的饭菜早就放凉，催促时，邵宁昭便是一句“再等等”。
天边不知不觉暗下，邵宁昭回神时，宝翠正拢着烛火去拿灯罩。
桌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小炉子，饭菜都隔着碗碟温在水里。
放的太久，出锅时鲜亮的菜色已经软趴趴的，看起来有些倒胃口。
宝翠回头看见邵宁昭停下忙碌，张罗着给她拿吃的。
“您先吃些点心，奴婢去给您重新准备一些，还是咱们现在收拾东西回去？时间也差不多了。”
“不用，就吃这个。”
邵宁昭起身走动，顺手收拾了桌子，跟宝翠一起把饭菜摆出来。
司计部有些地方并没亮灯，是有人已经离开。
整整一天，没一个人来问邵宁昭，需不需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