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三笑领盒饭
哗啦…哗啦…
一艘安宅船，正谨慎的驾驶。
两旁，是火势熊熊的草船。
“慢点儿…慢点儿…注意水流！注意水流！”指挥桨手的武士，紧张的满头大汗。
这稍有不慎，就引火上身了。
“左划桨！”
“不，不对！”
“右，右划桨！”
“满桨！满桨！”
“嘿呦…嘿呦…”桨手们听从指挥，奋力摇橹，他们也不想嗝屁。
哗啦…哗啦…
安宅船像是在过s发卡弯，在火船之间来回穿梭。
“哇啊啊啊啊！大家抓抓紧啊！”船上的人死死抓住船帮，身体一会儿被甩向左侧，一会儿被甩向右侧。
“呃呃呃啊啊啊！”没抓紧的人，直接就从船上甩入了河里。
噗咚噗通……生死不明。
“火！火！火啊！”隔壁一艘关船不慎被火船碰撞，火蛇顺着船沿蔓延，顷刻间就烧成了一团火球，甲板上到处都是乱窜的火人。
噗通噗通……跳入河中生死不明。
“闪开！闪开啊！”一艘小早船指挥官向对面呼喝着，对面的小早船也相同呼喝。
这俩艘逃生过程中“冤家路窄”，躲闪不及狠狠地撞在一起，顿时咔咔脆裂，双双连人带船沉入河底。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此时的森元村，却不适时宜的放声大笑。
“呃…父亲大人…您为何…”森村春还心有余悸，他们刚刚穿过这片火海。
“劫后余生，你难道不高兴吗？”森元村甚至还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可，可是…船…”森村春一指火海里，本家另一艘安宅船没能幸免于难，贡献了更大更旺的火势。
“啊？我的船！我的船啊啊啊啊！”森元村这才看到，顿时心痛到拍打着船帮。
安宅船就好比“航母”，一两年才能建成。无论是造价还是造工，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同时也是实力的象征。
森氏本次损失了一艘安宅船，再加上其它船只在内，立马就从“淡路十人众”第二，掉到了倒数第二！
伤心了好一会儿，森元村才缓缓平静下来：“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呃……”
最后那个“烧”字，让他生生咽了回去，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
……
天…朦朦亮了…
森氏一群人，刚从火场出来，个个灰头土脸的。
清点一下船只，仅剩下一艘安宅船，三艘关船和三十几艘小早船，直接减员三分之二，可谓损失惨重。
而且这存活下来的船队，人员也是死得死，逃得逃，严重配备不足，士气更是低落。
森元村看着这群犹如霜打了的茄子，又一次哈哈大笑：“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这一笑，顿时把旁边的人吓得半死，那种想上来捂你嘴，却又不敢的囧样，让森元村笑得更大声了。
“父，父亲大人…您，您能不能…别笑了。”森村春硬着头皮规劝，心想你每次笑，每次准没好事。
“我笑细川，如果在此口设伏，我等必无逃生的可能。”
“可惜啊…他没有这个兵力了。”森元村看着周围的环境。
过了前面的河口，就进入和泉国了。
淀川也会分出多条支流，纵横交错的遍布畿内。
所以只要出了河口，他们就能通过各种途径回国。
只要命保住了，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
“哈哈哈哈……”森元村的笑声就没停过。
“主，主公，船，船，有敌船堵截！”手下口齿哆哆嗦嗦，手指对面的河口处。
赫然出现了大量船只！
林林总总的加起来，也有七八十艘大小战船。
“怎么可能！细川家没有…呃…这是…”森元村错愕地看着对面船上的旗帜。
“淡轮，真锅，土桥，铃木…可恶！还有堀内！”森元村看着各色旗帜，一个个的辨认出来。
这里面，土桥，铃木，自然就是杂贺众的两家氏族。出兵帮助细川藤元，并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南和泉的淡轮、真锅两家，也投入到了细川帐下。尤其是纪伊的堀内氏，那可是“熊野别当”（管理熊野三山神社的神官一族），现在熊野水军的话事人。
记得当初三好氏刚刚崛起，淡路水军刚成立那会儿，为了争夺海路航线的控制权，与当时还是纪伊畠山家麾下的淡轮、熊野、真锅三家，展开激烈的争夺。
甚至一度还被对方杀到淡路国，焚烧了安宅氏的水寨。
虽然淡路水军出师不利，但它有一个强力的靠山三好氏，很快就卷土重来。
反观对面的靠山畠山氏就不行了，不仅内部因夺位而闹分裂，甚至最后成功上位的家主，反而成了守护代游佐长教的傀儡。
此消彼长之下，淡轮、真锅、熊野三家水军被打得几乎全没，淡轮、真锅被迫降服，熊野水军甚至就连熊野滩都出不去了。
“哼！这些可恶的跳梁小丑，手下败将！”森元村恨得牙痒痒，没想到自己今天要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与此同时，细川旗舰“近江号”的船舱内，本多正信前来复命。
“主公，幸不辱命，属下成功调略淡轮、真锅、堀内三家，加入本家。”
本多正信其实前前后后，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完成的调略任务。
“嗯，很好。”细川藤元很满意，没有他的运作，就无法完成这次合围。
想想，也该给予他奖励了：“正信。”
“属下在。”本多正信连忙应道。
“鉴于你此次功劳，再加上之前的功勋，现任命你为本家的家臣武士，年俸50贯。”细川藤元给他升职加薪，家臣武士等同于足轻组头的级别。
这对于出身低微的武士来说，是莫大的恩荣！
“啊？感谢主公提拔！感谢主公厚恩！属下，属下一定赴汤蹈火、鞠躬尽瘁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本多正信感激涕零，自己终于从一介鹰匠，当上小队长了……
“嗯，好好努力吧，我看好你。”细川藤元又勉励了几句。
这边本多正信是兴高采烈，那边森元村可是一筹莫展。
眼见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现在只能是……
放手一搏了！
“命令。”
“全军。”
“出击！”
……
……
呜呜～～呜呜～～
法螺声响起。
哗啦…哗啦…
淡路船只破浪前进，船上众人均紧握自己的武器，眼神紧紧盯着对面。
“哦？他们还有这么多船啊。”各自领队的家主，显然也是没有料到。
顺便说一句，淀川上的火船，其实是他们放的。
“主公，我们怎么办？”而且很显然，他们并不想上来死拼。
像淡路这种老牌水军，困兽犹斗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他们不上，我们是必须上的。”土桥守重看了看隔壁，那艘船是铃木家的，领队的将领叫铃木重时。
此时铃木重时也看过来，大概是明白双方的意图，顿时两人同时下令：
“全军。”
“出击！”
呜呜～～呜呜～～
土桥、铃木所辖战船，迎面对上了淡路战船。
“主公，淡轮、真锅、堀内他们没有跟上。”下属向铃木重时汇报。
回头一看，果然都停在那里，没有上前的意思。
“哼！不管他们。继续前进！”铃木重时保持与土桥水军并行前进，眼中透着坚毅。
铃木重时，是杂贺铃木家的庶出，与铃木宗家家主铃木重意是堂兄弟，是铃木重秀的亲叔叔。
“哼哼，看来…他们不是一条心。”森元村自然也察觉到了。
“命令全军，停止前进。”随即下达新的指令。
“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
命令下沉到桨手耳中。
“嘿呦…”桨手们赶紧反方向摇橹，使船速渐渐慢下来，最终停止前进。
“铁炮准备！”
踏踏……铁炮足轻集合，列队。
淡路水军集结起有限的铁炮队。
“预备！”
咔咔…枪口上移，抛射准备。
“放近了再打。”森元村镇定指挥，一点儿也不像刚死里逃生的。
哗啦…哗啦…
铃木、土桥引着麾下二十多艘战船，其中只有两艘关船，其它都是小早船。
“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
铅弹在空中呼啸着，呈抛物线的落向铃木、土桥战船。
噼里啪啦…爆豆子般的声音，在甲板上击出一个个的孔洞。
噗！一名铃木足轻不幸额头中弹，当场毙命。
还有一名桨手肩头中弹，倒在甲板上“鬼哭狼嚎”。
“加速前进！不要停！”各船上的领队武士，只是简单看了看死伤者，就继续指挥船只作战。
其实这一波弹雨，铃木、土桥的伤亡并不大，只有寥寥几人。
这除了铁炮感人的命中率外，更多的是他们在逃跑过程中，很多铁炮都掉海里了。
“该死！准备接舷战。”森元村看着凄惨的战绩，干脆拿出杀手锏。
接舷战，就是用己方船舷靠近敌方船舷，由士兵跳帮进行白刃战，是海贼们惯用的战法。
而接舷战的重点目标，自然就是对面仅有的两艘关船。
哗啦…哗啦…
淡路水军也动了，像一张巨网，网向游过来的大鱼。
“主公，怎么办？”属下问向土桥守重。
看对方的架势，同为海贼的他们，自然知道对方打得什么主意。
“放他们过来。”土桥守重的双眼，紧紧盯着迎面而来的两艘关船，压力不小。
“是。”属下顿时明白了，快步来到船前，拔出腰间打刀：“全体！准备近战！”
众将士先是相互看了看，旋即爆发出呐喊。
有手持长枪，作好防御准备；
有手持打刀，作好白刃准备；
还有手持铁炮……
“喝啊！喝啊啊！”对面的淡路关船，也吼叫着靠近。
一左一右，夹住土桥关船。
嗖嗖嗖…一根根抛绳，甩到土桥关船上。
“啊！”一名土桥足轻的脚，不慎被钩爪钩住，被用力一拉，拖拽着卡在船板上。
“用力拉！”绷直了的绳索，使两艘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铃木那边，也被一艘淡路关船靠拢。
更多的是小早船，双方也准备跳船近战了。
“搭跳板！”看着距离差不多了，一块块木板，从淡路关船搭上了土桥关船。
并不是影视中那种荡绳子，而是实实在在的跳板搭接。
嗒～嗒～嗒～跳板搭设完毕。
（呼吸）双方都憋着一口气，躲在船帮后面，随时准备露出獠牙。
“冲啊！”淡路方率先发动冲锋，足轻们踏上跳板，冲向对面船只。
“射击！”土桥守重大声喝道，顿时一排足轻铁炮起身。
在淡路足轻惊恐的眼中，是一排黑洞洞的枪口，中间还夹杂着两门……中筒！
砰砰砰！砰砰砰！
铁炮齐射，尤其是中筒，大口径里面灌的都是小霰弹，一打就是一大片。
噗噗…“哇！”“啊！”登上跳板的淡路足轻，顿时被打得“千疮百孔”。
甚至于后面船上的人，也一起遭殃。
这还没完，还有两捆圆滚滚的东西，从对面的船上扔了过来。
这东西一落在甲板上，顿时发生爆炸。
嘣！
“哇啊！”周围的人直接被炸飞出去，身上到处都是破陶片子，惨不忍睹。
“这，这是什么武器！”原本稳坐安宅船上的森元村，霍得站起身来眺望。
中筒，焙烙玉，都是他没见过的武器，是细川家提前历史发明出来了。
“管领殿下送来的这玩意儿，还真是好用啊。”土桥守重也是第一次使用。
“焙烙”是一种陶罐，里面填入火药，就变成了“焙烙玉”。
一串绳子上有多个“焙烙玉”，点燃导火线，通过手臂做圆形摆动，利用离心力投掷，以杀伤敌兵，类似手雷的武器，同时还会引燃附近的木质结构。
嘣！嘣！
那边铃木也扔出了“焙烙玉”。
嘣！嘣！嘣！
更多的小早船，也惨遭这种轰炸，犹如炮火洗地，淡路水军众顿时伤亡惨重。
“冲啊！”这次轮到土桥、铃木冲锋了，侍兵们踏过跳板，无情地收割敌人的脑袋……
……
……
而远在一边旁观的淡轮、真锅、堀内等水军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我们还等吗？”
“等什么等！快上吧！再不上，就等着管领殿下的盛怒吧！”
哗啦…哗啦…
船只加速，投入战斗。
趁热打铁，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