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决战毛利:门司
门前砦,是门司城的门户,其地理位置,就像是紧闭的大嘴,谨防细川军病从口入。
“冲!”蜂屋贞次首当其冲,他必须要撬开嘴,才能获得首功。
只见他冲到砦前,挥舞着长枪,向里面的守军大声呼喝着。
里面的守军被他唬的连连后退,畏手畏脚,毕竟刚刚的铁炮三段击实在是太过震撼。
“喝!”蜂屋贞次立马试图攀越栅栏。
但身有大铠,加上年纪也大了,试了两下没上去。
“顶上去!不要让他们进来!”反而在守军的组织下,被长枪逼退。
“可恶!木梯上来!木梯呢!”蜂屋贞次大为火光,大声叫喊着,命令全靠吼。
虽然敌方城防结构简单,却是占据地利,双方隔着栅栏对拼长枪,让仰攻的细川军非常吃力。
虽然细川家是常备,但地形的巨大差异,让他们也拼不过农兵,不一会儿就累了。
“换位!”在足轻组头的指挥下,蜂屋足轻交替进攻。
偶尔有一击突刺,让对方抛洒热血,不过有栅栏隔在中间,大部分都是干拼气力。
“木梯还没上来吗!”蜂屋贞次有些着急,因为山道的原因,无法一次性投入太多兵力,否则会“堵车”。
所以看似他率领着3000人,去攻这300人的小砦子,实际上可能一次只上来150人。
“来啦!来啦!”一队队足轻,肩扛木梯跑了上来。
“健次郎,重次,野木……”蜂屋贞次开始点兵点将,准备组织武士队,强攻城砦。
很快,突击队就做好了准备。
“后退!”对拼的蜂屋足轻,立马如潮水般退去。
还没等守军庆贺,迎接他们的,是一排排铁炮齐射!
砰砰砰……
“哇啊啊啊!”登时倒下去一片,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哀嚎和惊叫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幅惨烈的战场画卷。
“上!”蜂屋贞次一声令下。
“喔!”足轻众们齐声应和,他们肩扛木梯,如同一群勇猛的蚂蚁,迅速冲向城下。
木梯被搭在城墙上,一气呵成,这是他们无数次演练过的动作。
“随我冲!”蜂屋贞次身先士卒,带领着突击队攀梯而上。
“快!长枪上前!上前!”领队的武士焦急地催促着,怎奈农兵恢复需要过程。
但蜂屋贞次已经趁机跳进了城墙,他兴奋地大吼:“细川家大将蜂屋贞次,参上!”
随即,他长枪一轮,如同旋风一般,将周围的敌足轻驱散,赢得了一番乘(先登)之功。
“哈哈哈!”蜂屋贞次大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狂傲。
没有等待后援,径直冲向砦内的守军,准备一鼓作气拔掉据点。
“主公!”“主公!”后面的蜂屋武士焦急地喊道,有的人匆忙去追。
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但蜂屋贞次已经深入敌阵,他的身影在敌人中穿梭,若隐若现。
“走开走开!去死!”蜂屋贞次手舞长枪,与敌人展开激烈的巷战。
刷刷两枪,他戳翻了一名敌武士,那名武士的盔甲在长枪的冲击下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再反手一枪,将一名敌足轻捅了个透心凉,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大地。
“还有谁!”蜂屋贞次横枪立马,强大的气势,吓得周边的喽啰不敢上前。
“射箭!”突然,一声冰冷的命令打破了僵局。
十几支箭矢射向蜂屋贞次,贞次连忙舞动长枪,虽然击落了一部分,但还是身中数箭。
“可恶!”蜂屋贞次以枪杵地,虽然活像个刺猬,但大多数箭矢并未破防。
看了看四周,只有他一人,没有亲信部曲来救援,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太孤军深入了。
“想走?拦住他!”敌方武士一看蜂屋贞次要退,立马上去拦住他。
“哼!你,找,死!”蜂屋贞次咬牙挺枪就刺,结果被对方灵巧的闪开。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大家一起上!”对方并不给他单挑的机会,招呼着一众足轻上前。
又缠斗了一番,蜂屋贞次不仅体力下降的厉害,长时间的流血更是让他头重脚轻。
最终在一失神间,被敌武士找到漏洞,一枪狠狠地刺在他大腿内侧!
“哇!”剧烈的疼痛,反而加剧了蜂屋贞次的狠劲儿,直接反击一枪,刺入对方的咽喉!
“啊?”
看到蜂屋贞次如此凶悍,守军再次被吓得纷纷后退。
此时的蜂屋贞次身上插满了羽箭,状貌骇人。宛如佛教的仁王塑像一般,傲然站立。
良久未动……
…………
…………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蜂屋贞次已死,赶紧扑上去争抢首级……
本来攻入砦内的蜂屋众,又被赶了出来,只因敌人插标卖首了自家主公,顿时士气全无,大败而回。
“可恶!”本阵的三好政康气得大骂,既骂蜂屋贞次的冒进,又为他感到惋惜。
战死沙场,这虽是大部分武士的宿命,但临门一脚的大名与之失之交臂,还搭上了性命,着实......
“渡边守纲!”三好政康语气深沉。
“在!”渡边守纲出列。
他父亲那辈就是蜂屋贞次那届的同僚,可惜更是早早战死在了远江攻略。
如今在他这辈,也勉强创出了‘枪之半藏’的绰号,封领也有了五千多石。
“由你接替蜂屋众进攻。”
“是!”
“但切记稳扎稳打,以免重蹈贞次的覆辙。”三好政康不忘祝福几句。
“明白。”渡边守纲此时的心情真是难言喜悲。
很快,组织起人马的渡边守纲,重新开始攻砦。
照例是铁炮先发,然后足轻攻城。
“撞门!”渡边守纲选择城门突破。
“喔!”一队足轻抬着撞门木,冲向砦门。
“防御箭!”守军依旧是弓箭为主。
不过细川家的足轻都配备胴丸和阵笠,就算是被箭矢射中,也几乎能防住自身的致命处。
除非是点儿寸了,例如这名足轻仅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被一箭穿喉!
“压低脑袋!想死吗!”领队武士大声呵斥,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砦门前。
“一二,撞!”
“一二,撞!”
咚咚咚,沉重的撞门木,撞的砦门咔咔作响,尘土飞扬。
“顶住!给我顶住!”呼啦一群人上前,用身体顶住砦门。
“撞!继续撞!”渡边守纲骑在马上在后方指挥,并没有亲自下场。
很快,简易的砦门就不堪重负,轰的一下就被撞开。
大量的细川足轻涌入,武士们更是嚎叫连连。
“占领城门,不用急功冒进,等待后续备队徐徐图之。”
渡边守纲谨记三好政康的嘱托,填鸭似的进入砦中,直至将敌人从砦内挤出。
“很好!就这样!”三好政康赞许的点点头。
按照这种打法,细川军交替前进,势如破竹。
三天后,终于攻取了门司城前的五座城砦,于下午抵达了门司城前,这主要还是爬山耽误时间。
门司城收拢前面五砦的残兵败将后,守军兵力已然达到了2000多人。
“诸位,毛利家已经派出援军,不日即可抵达,我们一定要在援军赶到前,守住城池!”
城代仁保隆慰在鼓舞士气,给与他们战斗下去的信念。
“城内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不切实际的幻想,毛利家已经抛弃你们了!”
沼田祐光虽然在山下喊话,但山中传音深远,加上他用了扩音的喇叭。
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他打算动摇敌人的军心。
“胡说!主公是不好抛弃我们的,这里可是北九州的门户,是主家进军九州的据点,是不可能放弃的!大将不要听信。”
仁保隆慰赶紧反驳,虽然他自己心知肚明,但绝不能让细川家轻易获得。
因为门司城内,还聚集有来自北九州各家的人质。
甚至毛利辉元还向仁保隆慰发送了书信,让他对于人质,要特别“关心”,一旦情势不对,也绝不能落入细川家手中!
“进攻!”三好政康下令对门司城发动总攻。
这里的山道更加难行,只能容纳两人并肩前行。
这还没什么,重点是山道的一侧就是悬崖峭壁,好像是被仙人用巨斧劈过似的顺直。
再抬头一望,乱石横生的“墙壁”上,那一块块悬着的巨石在头顶上,被微风一吹,恍惚间感觉摇摇晃晃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掉来下来似的,令人生畏。
“别看了,继续前进!”足轻组头催促着,虽然他心里也打鼓。
这一支足轻组是先头,正谨慎的行进在这山道上。
突然,上方的石子儿落下来不少,众人抬头一看!
隐约间似乎有人,又似乎没有,被树木遮蔽看不真切。
“大人,还,还前进吗?”饶是常备,也不免打起退堂鼓来,这点儿太不安全了。
“不前进还能干嘛?难不成未见人就撤退不成!”足轻组头心想你是没看到新出的军法。
这第一条,就是违背大将命令,擅自进退,视为不忠义行为。
即便是武名显赫,哪怕是战死,也不被视为尽忠立功。
自己身死是小,背上个不忠义的骂名,一家人都抬不起头来,可以说直接就断送了家族的未来。
因此,只能是硬着头皮前进。
“嗯?这都不退?”正上方的仁保隆慰眉头一皱,细川军的坚韧出乎他的预料。
这滑落的石子儿是他故意卖出的破绽,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父亲大人,怎么办?没被吓唬住。”仁保元丰也诧异细川家的军纪。
“没办法了,投石。”仁保隆慰也只能是“大炮打蚊子”了。
轰隆隆,随着揽绳被砍断,大块的石头纷纷滚落。
下面的细川先头登时遭受灭顶之灾,这石头可是砸着即死,挨着即亡!
“什么?落石?”本阵的三好政康自然得到了前方失败的消息,不过他很快淡定下来。
“再派一组上去,顺便清理山道的乱石。”
这就好像前面有雷区,不得不用人体探路一样,其实这是最节省时间的办法,只是可能牺牲会大些。
“河内守大人,现在天色将晚,将士们奋战一天也累了,不如暂且收兵,回到砦内歇息一晚吧。”
南光坊天海拦下传令兵,提出建议。
“嗯......也好。就按军师的意见传令吧。”三好政康自觉也是太心急了,而且他感觉晚上军师可能是想搞点儿事情。
果然,一到了晚上,门司城内的一处屋敷内,一对父子正在促膝长谈。
“父亲大人,如今细川家势大,毛利家自身都难保,更不可能会派援兵来的,您为什么还要死守城池呢?”
仁保元丰有些不理解,这种形势怎么会看不明白。
“哎......为父何尝不知,但本家累受毛利家厚恩,怎能不报?”仁保隆慰叹了口气,他不仅是这门司城的城代,也被任命是丰前国企救郡的郡代。
“那有怎样,掉头前往细川家,未尝不可能是一郡之首。”仁保元丰显然得到了什么讯息。
“小声说话!你忘了兒玉大人就住在隔壁吗?”仁保隆慰赶紧让示意他噤声。
口中所说的兒玉大人,是兒玉元良,毛利家的五奉行之一。
是的,毛利家是最早实行五奉行的,其地位是在笔头家老之下的五名奉行人运营,丰臣秀吉是借鉴的。
毛利家初代实行的奉行体制中,是毛利隆元的近臣赤川元保、粟屋元亲、国司元相三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为隆元接班所作的准备。
除此之外,为了传达掌握毛利实权的毛利元就的意向,新增了元就的近臣桂元忠和兒玉就忠,建立了“五奉行”制度。
兒玉元良就是接任他爹兒玉就忠的班。
“还有,难道你就不顾你弟弟的性命了?”仁保隆慰提到了次子广慰,现在在毛利家为人质。
“父亲,有时候一些小小的牺牲,就能换取大大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仁保元丰还想再继续说下去,却被仁保隆慰暴怒打断:“够了!”
“这些话我不想再听,你也不准再有歪心思!否则的话,休怪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