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决战毛利：水淹高松城
方案已定，所有人都按军议上的指示，将任务分配下去。
但有一人，似乎别有心思。
天还未亮，还未到进发的时辰。
但却有一支备队，已经悄然的拿起武器，背起行囊，出发了。
“是谁擅自先行了！”宇喜多直家正在穿戴铠甲，便听闻来报。
“是小寺家。”来人禀报。
“小寺职政？愚蠢！”宇喜多直家一听，就知道这家伙想抢头功。
虽然以前这种事情都没人管，但临时不同往日，细川家可是刚刚发布的军法。
“驾！驾！”黑田官兵卫打马急行，他一听闻老主公擅自先行了，赶忙去追。
“怎么就这么糊涂呢？驾！驾！”黑田官兵卫还是念旧情的。
他的妻子是栉桥则伊的女儿，也是小寺政职的侄女。两人的婚姻虽然是出于政略的考虑，但夫妇之间的关系还是很恩爱的。
所幸追出去五里路，终于赶上了小寺职政。
“小寺大人！您这是要干嘛？”黑田官兵卫追上小寺职政，沉声质问。
“干嘛？去攻打冠山城啊。”小寺职政还一脸满不在乎的。
“攻打冠山城？那是总大将交给长宗我部大人的命令，您不能越权违令！”
“违令？哼，他宇喜多就是个卖主求荣的家伙，我凭什么要听他的？”
在宇喜多直家没来前，他小寺职政算是外样之首。
后来年会的时候开始不仅排在自己前面，现在又是东军总大将，这让他很不服。
“小寺大人，就算您不喜他，但这任命可是主公亲点的。”
“而且军法条条，您这是自寻死路啊。”黑田官兵卫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
“放肆！我可是你，你，你也是个卖主求荣的家伙！”小寺职政对于他的升迁，可是耿耿于怀的。
也是，原本是自家的忠犬，一跃成为了管自己的走狗，任谁也开心不起来。
何况小寺职政还是个小心眼儿。
“您……您……”黑田官兵卫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我全心全意为你，你却视为粪土。
“多说无益，只要我拿下首功，也能领有十万石的土地！”小寺职政不愿再跟黑田官兵卫费口舌，反而还命令全军加速前进。
“您！唉！”黑田官兵卫见劝说无效，只得拔马回程。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而是找到先锋长宗我部元亲。
此时长宗我部元亲，按照军议的指令，正按时的向冠山城进发。
“长宗我部大人！”黑田官兵卫拍马追上长宗我部元亲。
“哦，是黑田大人啊，是总大将有什么新的指示吗？”长宗我部元亲还以为有新的命令，还好奇怎么不是使番传令，军师亲自来了。
“不，不是。在下是希望您能加速前进，抢在小寺大人之前进攻冠山城。”
原来黑田官兵卫是想变通一下，这样小寺职政就不算是违抗军令，擅自进退了。
“他？他抢了我先锋之位，我还没找他算账呢，凭什么帮他？”
别看长宗我部元亲长得娘娘腔，但可不是个好脾气。
“您，您就……帮在下这个忙吧。在下一定会铭记于心的。”黑田官兵卫还是恳求着，他实在是不忍前主公受责罚。
“那……好吧。”长宗我部元亲思考了一会儿，便同意了。
毕竟黑田官兵卫在细川藤元面前，可是个红人。今日暂且卖个人情，日后说不定能帮到自己。
“那就太感谢长宗我部大人了。”黑田官兵卫由衷地感谢。
“命令全军，加速前进！”长宗我部元亲立马下令，整个土佐众跑步前进。
冠山城，是一座位于足守川上游的平山城，筑于标高约40米的冠山之上。
城主林重真，是毛利家臣，负责镇守这“境目七城”之一。
咚，咚，咚！
东侧的大手门被撞开，大量的足轻涌入，其背后插着“藤巴三橘”纹的靠旗。
这个家纹由藤纹和橘纹组成，藤纹代表着藤原氏一族，而橘纹则是日本家纹中常见的一种，象征着繁荣和高贵。
小寺家使用这样的家纹，足以说明其家族的身份和地位，怪不得看不起兒岛发源的宇喜多家。
“小河良利！率先杀入城中！”小河良利兴奋的大吼，吼的就连赶来的黑田官兵卫等人都听到了。
“哎！还是晚了一步！”黑田官兵卫愤恨的叹息。
“既然如此，在下也深表歉意了。”长宗我部元亲也很不高兴，本属于自己的头功被别人抢了。
“还是感谢长宗我部大人的助拳。”黑田官兵卫向长宗我部元亲表示感谢，这份人情还是欠下了，不管成与不成。
“那在下就不在这掺合了，将直接前往宫路山城。”长宗我部元亲作为先锋，有权宜之便。
既然冠山城被抢了，那就只能攻打宫路山城了。
宫路山城跟冠山城一个级别，城主是乃美元信，城兵约有400人。
这“境目七城”中，高松城是核心，其它都属于支城。守军也最多，足有3000多人。
之后的进攻没有意外，宫路山城也被攻陷，达成了下步计划的首要条件。
并在军营中，再次召开军议，商讨下步方针。
“诸位大人请看。”这次黑田官兵卫用沙盘做模拟，这是他亲手制作的。
只见这沙盘，完全复原了高松城及周边的地形。
“这就是高松城，周围被水田和沼泽覆盖。”
“倘若正面作战，人、马都会深陷泥地，成为守军的活靶，非常不利于我军。”
说到这，众人纷纷点头，他们都去浅浅的试探了下，确实如此。
“在下跟竹中大人的建议，就是水攻。”黑田官兵卫看向竹中半兵卫，两人惺惺相惜。
“水攻？怎么攻？”宇喜多直家虽是智将，但阴谋的成分居多，军略还是有所欠缺。
“大人细看。”黑田官兵卫拿起地图棍，开始“指点江山”。
“高松城，三面环山，一面邻水。”
“城池低洼，周边就像一处盆地。”
“抱歉打断一下，可是这里有缺口啊。”有人指着南侧的位置，毕竟高松城不是一个全封闭的盆地地形。
“没错，所以要在此处修建堤坝，阻塞水攻的出路。”黑田官兵卫用一块木板，插在这处缺口上。
“哇噢哇噢。”有人恍然大悟：“接下来就是足守川吧？”
“正是。”黑田官兵卫继续用地图棍指向上游：“所以攻陷宫路山城和冠山城，就是为了改变足守川的航道。”
“如今正值梅雨季节。在这，引入暴雨后的河水，就能倒灌高松城。”说完，黑田官兵卫看向竹中半兵卫。
半兵卫心领神会，接茬说道：“水攻之后，高松城的火药、兵粮，都会被水浸泡，守军更是无处逃跑，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官兵卫和半兵卫异口同声：“才是不战而胜的策略！”
“原来如此。”
“好啊。”
“厉害啊，不愧是军师。”
众人纷纷夸赞这妙计。
“非常好！就按军师的计策，速速着手准备。水淹，高松城！”宇喜多直家也大加赞赏。
“是！”众人领命。
很快，足守川的上游、下游，便出现了大量民夫，他们用粮袋装满沙石，用作筑堤。
“这里多放置一些，垫厚点！”黑田官兵卫亲临施工现场，指导民夫作业：“这里泥泞不堪，必须要加桩夯实土地。”
这可是大工程，马虎不得。稍有差池，就会决堤，那就前功尽弃了。
“尔等加固河堤，每人每日100文的补贴！”除了征用，还得有重赏。
“喔！”民夫们更加卖力了，喊着号子的卖力气。
要知道农兵是只有每日10文，而这每日100文，可是常备足轻才有的待遇。
而且这还只是出力的钱，如果自备沙袋，还会被高价收购。
因此这次工程，不仅有细川随军的民夫参与，就连周围十里八乡的人，听说沙石还能卖！
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直接全家总动员，纷纷加入到这个大项目中，场面异常忙碌。
而如此声势浩大，自然引起了高松城的注意。
“兄长，他们在干什么？”难波宗忠看着远处忙碌的景象，不明所以。
“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去把主公叫来，这其中一定有事。”清水宗知感觉事有蹊跷，但不知哪里蹊跷。
他是清水宗治的长兄，但因为是庶出，所以是臣。那个难波宗忠则是家中老三，入继了难波氏。
不一会儿，清水宗治也来到了瞭望橹，看着对面只是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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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堤坝落成，仅用了十二天，就修筑了全长二十六町（三公里）、高四间（七米）的堤坝。
其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而且花费的费用也颇为巨大，共计钱为六十三万五千零四十贯，米六万三千五百零四石。
其开销之大，令人结舌。
虽然代价是巨大的，但甚至就连上天也眷顾细川，电闪雷鸣之后，就是倾盆大雨。
足守川河水暴涨，创百余年来之最！
由于上游改道，下游堵塞。
河水如猛兽般灌入低洼的高松城一带，就像是脸盆里注入水一样，顷刻间一盆水满了。
“这，这就是水攻。”
“何等壮观！”
看着整个高松城没入水中，就连细川家诸将见了，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的高松城内已经乱作一团，就像是海啸入城一样，所有人都逃无可逃。
大部分人都在水里挣扎着，希望屋顶的人能施以援手。
但屋顶的人一旦多了，又会压塌屋顶，成为水耗子的一员。
清水宗治，已经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有想到，高松城会被洪水给淹没。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知道，洪水灌城，除了淹死无数人外，更重要的是守备物资的浸害。
没有了火药，就无法动用铁炮。
没有了铁炮，就无法与细川抗衡。
还有粮食，这可是最致命的因素。
加上到处都是水，高松城变成了海上孤岛，他们已然被困在这里，根本没有进退的余地。
只需几天，城内的人全都得饿死。
细川方无需派遣一兵一卒，就能无损破城，真是憋屈啊！
“向细川投降吧。”清水宗治只能无奈的下令：“我将以切腹谢罪，只求能换取城中所有人的性命。”
“可是主公。”难波宗忠还想再劝，却被他挥手打断。
“此战结局已定，何必再徒增伤亡呢。我意已决，就这样回复吧。”
…………
…………
在得到宇喜多直家的承诺后，清水宗治在其兄清水宗知、其弟难波宗忠、家臣高市之允，以及两名小姓的陪伴下。
撑船来到东军的本阵所在，经多罗尾光俊检查后，吃下最后的酒宴。
甚至在酒宴后，清水宗治还舞了一曲，口吟辞世词:“今朝把盏别尘世，来日名垂高松城”
颇有一股织田信长人间五十年的即视感。
随后坦然切腹，由高市之允代为介错。
他就像是一颗流星，虽然夺目，但最终还是烟消云散。
在他自尽之后，清水宗知、难波宗忠、高市之允，也在相继自刃身亡。
高松城，这座沼泥之城，却没有拖住细川半点步伐，就此陷落。
相反，不动寸兵夺城，还成就了黑田官兵卫的美名。
与“十七人智夺稻叶山城”的竹中半兵卫齐名，史称“细川两兵卫”。
至于毛利家打造的“境目七城”，被细川东路军连克五城后，剩下的德仓、抚川两城，便也乖乖的投降了。
这也标志着，毛利家的在备中的影响，彻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