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第 137 章

 第137章


    叶满枝只听说过川剧变脸, 至今还没看过,但她觉得真的川剧变脸,可能也不过如此了。


    面前的青年听了她的自我介绍后, 变脸比翻书还快。


    刚刚的不耐烦旋即被热情的笑容取代,“您是岫岚的嫂子啊?之前怎么没听说嫂子来北京呢?”


    叶满枝态度不变, 像个严肃的教导主任, 用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两眼, 板着脸说:“我早就来了, 最近一直在北京,过阵子她二哥也会来。”


    这青年其实长相不赖, 浓眉大眼国字脸, 是很多丈母娘会满意的长相。


    但他说话时拖腔带调, 带着点玩世不恭似的调笑。


    结合他话里透露出的信息, 越看越像那种家境优渥,被家长惯坏的纨绔子弟。


    青年笑呵呵道:“我叫程学松, 嫂子难得来北京一趟, 我请您跟岫岚吃个便饭吧?”


    要不是见过他之前那副嚣张嘴脸, 叶满枝还真可能被他蒙蔽了。


    她不为所动道:“不用了, 我约了岫岚谈事情, 吃饭就免了。不过, 小程, 有几句话我得跟你说道说道。”


    “……”


    吴岫岚不合时宜地扬起唇角。


    程学松比她还大一岁呢, 到了她二嫂嘴里,就成“小程”了。


    叶满枝没管这两人是怎么想的, 让程学松跟她走出研究所的大门,自顾自说道:“小程,岫岚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 在她的择偶问题上,无论是父母,还是我们这些哥哥嫂子,都完全遵从她的个人意愿。我们是革命家庭,岫岚本身也足够优秀,容貌漂亮,大学生,还是中科院的研究员,以她这种条件,别说她现在才二十来岁,哪怕等到三十来岁再结婚,我们家也不着急。”


    “她有足够的时间为自己挑选一名优秀的伴侣。小程,咱们是第一次见面,我还不清楚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不过,能与岫岚的哥哥相熟,想来你也是一名很优秀的男同志。”


    “但我觉得你今天的行为非常不可取,岫岚还要在研究所工作,你在她单位门口跟她拉拉扯扯,很容易被她的领导和同事撞见。岫岚在事业上是有追求的女同志,在单位里一直有成果产出,闹出男女关系的绯闻,掩盖她在事业上的光芒,对她来说是很沉重的打击。”


    “无论是普通朋友间的来往,还是你主动的追求,都应该拿出诚意,主动为她的处境考虑……”


    叶满枝巴拉巴拉讲了十分钟,程学松几次想插嘴反驳,都没能找到机会。


    等到她彻底停下的时候,由于想说的话太多,程学松反而不知该先说哪句了。


    他张了张嘴,在心里暗骂一声“卧槽”。


    他瞅瞅吴岫岚这个嫂子,瞧着好像年纪不大,可是讲起话来怎么跟他那个当妇女干部的妈似的?


    叶满枝瞥他一眼说:“小程,请你以后不要再来单位找岫岚了。”


    程学松这回终于有话说了,“她这么大的人,交朋友的事你也管啊?”


    “交朋友我不管,但你不要来单位跟她交朋友。这是她工作的地方,不要因为私事影响她的工作。”叶满枝摆出夏厅的经典抱臂动作,昂着下巴说,“你下次要是再敢来单位纠缠岫岚,我们就报公安,说你耍流氓!”


    她对小姑子的交友问题不想过多干涉,有些人可能表面不靠谱,芯儿里其实还可以。


    但是在单位门口闹绯闻是绝对不行的。


    还是那句话,吃饭的地方不拉屎。


    岫岚这份工作多好多体面啊,凡是有可能影响饭碗的事情都要及时掐灭。


    叶满枝完全不在乎程学松的脸色好看或是难看,不怎么客气地将人敲打了一番,就拉上小姑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两人按照之前的约定,去了吴岫岚推荐的馆子吃老北京涮肉。


    点好了锅子和涮菜以后,叶满枝问:“那个小程是什么来头?他是你哪个哥哥介绍给你的?”


    反正肯定不是吴峥嵘。


    她家吴大博士向来眼高于顶,不屑于跟这种纨绔子弟为伍。


    “不是我哥介绍的。程叔叔跟咱爸是老战友,双方父母有点来往。”吴岫岚将羊肉放进锅子里,皱眉说,“程学松前几个月刚被调来北京工作,程叔叔想让我俩交个朋友,相互关照一下。”


    吴程两家算是门当户对,吴岫岚最初并不排斥与对方来往。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先以交朋友的名义相互认识一下,没什么不好。


    但是接触了几次以后,她觉得自己与程学松相处不来,两人并不合适。


    程学松性格强势,为人自我,而且情绪总是阴晴不定,上一秒对人恶语相向,下一秒就能玩笑似的抹过去,重新换上笑脸。


    吴岫岚独自在北京生活了好几年,几乎把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工作上,她哪有精力揣摩对方的心思啊?


    再者,就像二嫂说的,她家是革命家庭,她又是吴家最小的孩子,父母兄姐都很娇惯她,尤其她还是家里唯一考上大学的女孩,向来是别人哄她,她从来不用哄别人。


    程学松仗着出身好,又有几分姿色,行事非常自我霸道,好似全世界都得迁就他,围着他转。


    吴岫岚觉得双方不是一路人,反正只是刚认识的普通朋友,接触两次就渐渐疏远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莫名其妙开始追求她了,还从她堂哥那边打听了她不少私事。


    程学松像今天这样来单位找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频繁的纠缠让她有点心烦,碍于双方父母的交情,她又不好真的撕破脸。


    叶满枝盯着咕嘟冒泡的锅子,建议道:“你应该把北京这边的情况和你的想法如实告诉父母,否则咱爸妈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想撮合你俩呢。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要给咱妈写信提一提了。你独自在北京生活,要注意安全。”


    她瞧那程学松有点纨绔性情,被岫岚拒绝后,不像是能轻易善罢甘休的。


    吴岫岚“嗯”了一声,“我找机会跟咱妈说说。”


    叶满枝沉吟片刻,从包里翻出吴峥嵘写给朋友的信。


    然后用钢笔,把其中一封信上的“媳妇”二字涂掉,在下面重新写下“妹妹”。


    “呐,这几个人是你二哥在北京的好朋友,你独自在北京生活,身边没个亲人,要是再遇上小程这样的人纠缠你,你就去找这几个人帮忙。其中有一个还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呢!”


    叶满枝一直生活在滨江,父母、亲戚朋友、男人孩子,全都在身边。


    她其实很难想象小姑子这种独在异乡的生活要如何过。


    吴岫岚接过那几封信,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这是我哥给你写的啊?”


    “嗯,这几个朋友跟他关系都挺好的,你有事找人帮忙,他们能帮肯定会帮的。”


    吴岫岚哈哈笑道:“我哥居然会帮你写这种信,对媳妇就是不一样。这个刘志峰我早就认识了,当初我二哥可没有这份耐心,他没帮我写介绍信,只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单位电话就把我打发了。”


    叶满枝被调侃得不好意思,故作正经道:“你哥当了爸爸以后,性情大变,现在内心可柔软了。”


    这话不知又戳中了吴岫岚的哪个笑点,刚夹起的涮肉掉回锅里,她又呵呵笑了起来。


    她二哥当了爹以后,每年来北京出差时都会与她见面。


    她咋没感觉出他内心柔软呢,明明还是以前那副不可一世的死样子。


    叶满枝转移话题,说起了此行的正事,“岫岚,你认识报社的记者吗?”


    “认识,我有个朋友在《北京晚报》当编辑。嫂子,你找记者干嘛?”


    叶满枝大致介绍了她们面临的情况。


    “除了这个同学,你还认识其他大报的记者不?就是《人民日报》和《青年报》那种大报社的。”


    “那种的不认识。”吴岫岚想了想说,“要不我帮你问问我老师吧?她认识的人多。”


    “也行,你帮我问问吧。”


    叶满枝没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小姑子身上,吃完涮肉,又一起夜游了中山公园以后,她回到驻京办好好规划了一下,准备明天上午去拜访一下吴峥嵘的朋友,请人家帮帮忙。


    然而,次日一早,她刚送夏竹筠和贺处长出门,便有个《光明日报》的记者将电话打到驻京办找她。


    对方在电话里说,十点之前有空,可以跟她聊聊新闻线索。


    叶满枝没什么新闻线索,但还是大胆答应下来,问清楚对方所在的方位后,与她约定在大地西餐厅碰面。


    那边环境安静,她可以请记者朋友喝咖啡遭洋罪。


    ……


    小姑子帮她引荐的这位记者叫祁俪,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同志,进入西餐厅以后,打量着内里的环境问:“叶同志,您经常来西餐厅吗?怎么约在这里?”


    她当记者的时间不短了,很多人更习惯将谈话地点约在茶馆里。


    来西餐厅的可不多见。


    叶满枝没要菜单,很洋气地直接点了两杯咖啡,笑着说:“我第一次来北京,待了还不到一周呢,怎么可能经常来西餐厅!说起来也真是巧了,我寻思好不容易来一次北京,无论如何得下一次馆子吧,当时正好走到这家西餐厅门口,我就误打误撞走进来了!”


    祁俪笑笑说:“嗯,这里环境不错。”


    “呵呵,我请您来可不只是因为环境清幽,”叶满枝伸手向窗外指了指,“距离这边不远,有个长安大戏院,您知道吧?”


    “嗯。”


    祁俪是老北京,对这一带很熟悉。


    “我上次来吃饭的时候,偶遇了戏院的两名京剧演员,无意间听说他们排了一出名叫《一厘钱》的现代戏。出于好奇,我打听了一下戏剧的内容,这才听说了北京墨水厂,以节省一厘钱的精神,实现了扭亏为盈。”


    “后来我找到报纸,翻阅了近期的相关报道,深入学习了‘一厘钱’的精神以后,不得不感叹首都不愧是首善之都,北京墨水厂的做法很好,首都媒体记者的宣传工作也做得很好。像我这样初来乍到的人,只靠一篇报道,一出现代戏,就学习了一厘钱的精神。”


    祁俪在本子上简单记了几笔,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听到现在,她其实还没搞懂这位叶同志,想给她提供什么新闻线索。


    不过……


    她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这杯咖啡还是值得花费时间等待的。


    叶满枝感叹了一番首都的繁华和首都人民思想作风上的进步,终于切入了正题。


    “祁记者,我是跟随我们省工业厅的夏副厅长,来北京开会的。我们夏厅长听了首都这边‘一厘钱’精神的事迹后,也很受触动。很想把首都的先进精神带回我们滨江去。”


    “其实,我们省里正准备与北京、天津、上海等大城市,展开轻工系统的同产品竞赛。”


    祁俪放下咖啡杯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四个省市搞产品竞赛,算是个大新闻了,要是真有这样的决定,她不可能听不到风声。


    “目前还在筹备阶段,”叶满枝笑道,“各省市搞社会主义生产竞赛,组织比学赶帮超活动,不是什么新鲜事,我们本省内部几乎常年在搞竞赛。但是大家以前的侧重点是什么呢?是看比赛结果,也看哪个厂提前完成生产计划了,看的是比、赶、超。”


    “主席同志教导我们,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我们这次活动的侧重点准备放在‘学’和‘帮’上,深入开展比先进、学先进、赶先进、帮后进的运动。”


    “向北京、天津、上海等优秀城市的先进企业学习,不但要学习生产技术上的单项经验,大搞技术改革和技术革命,还应该学习人家的思想作风和管理经验。”


    见到对方开始动笔记录了,叶满枝露出一个微笑。


    “就像这次北京发起的学习‘一厘钱’精神的活动,也十分值得我们学习。我们工业厅的夏副厅长已经说了,在这次竞赛中,要学习北京的先进经验,将‘一厘钱’精神,带回到我们滨江去。如此一来,一个地区、一个单位的精神财富,就可以成为社会主义建设的社会财富了。”


    祁俪颔首,搞省际竞赛还算有看点,尤其他们提出了新的观点——学习先进的思想作风。


    “一厘钱”精神是北京近期的热点,而比先进、学先进、赶先进、帮后进运动,也属于中央一直在提倡的。


    只看这些内容的话,勉强也算有些新闻要点。


    这位叶同志是陈教授介绍的关系,这种新闻虽然中规中矩,但是看在陈教授的面子上,她还是可以帮忙润色一下,找个机会发表的。


    听到这里,祁俪一直以为叶满枝只是想找个国字头大报,帮他们宣传近期的工作成绩。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接着问:“你们这次的活动准备什么时候正式开始?有竞赛签约仪式吗?大概要竞赛多长时间?”


    这是常规问题,她随口一问,对方如实作答就可以了。


    岂料,小叶秘书却叹了一口气,一脸愁容地问:“祁记者,只听我刚才的那番介绍,您觉得我们这次活动怎么样?”


    祁俪能说啥,只能客气地说:“挺不错的,旧瓶装新酒,这样的工作能搞出新意不容易。”


    “对呀,我们都觉得这次的活动非常有意义,也是我们向首都人民学习的一个机会。”叶满枝凑近她,小声说,“北京这边没有直说不参加社会主义竞赛,但是工业局不会出面组织大规模的竞赛……”


    祁俪经常跑新闻,对这种事情门儿清。


    很快便听出弦外之音,这边的工业局可能不想参与这次竞赛。


    话到此处,她终于被勾起了一些兴趣,也低声问:“他们为什么不组织竞赛?”


    “哎……”叶满枝踌躇了一阵,用更低的音量制造神秘氛围,“您是陈教授的朋友,跟我们是自己人。我可以跟您交个底,但您可千万别写到报纸上啊!”


    祁俪心里的好奇更甚,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自己人”点点头,保证不将内情发表到报纸上。


    叶满枝用勺子搅和着咖啡,犹犹豫豫好半天,将对方的胃口吊得足足的,才终于开腔。


    “他们去年与上海组织过生产竞赛。竞赛嘛,有赢就有输……”


    祁俪出神回忆了一下。


    这种竞赛活动,通常是刚发起那段时间的水花最大,各家新闻单位争相报道。


    但是一场竞赛的战线要拖三个月到半年,等到竞赛出结果的时候,相关报道,大多是介绍各厂在竞赛中取得的成就。


    至于最终的整体成绩,似乎很少有人报道。毕竟有赢就有输,报道出来总会得罪一方。


    祁俪问:“你觉得他们是怕输才不想参加这次省际竞赛的?”


    “这个不好说,”叶满枝笑了笑,“不过,北京这边不想参加,但天津的同志还挺积极的,我们夏副厅长今天去跟天津的同志商量细节了。哎,就是可惜了这次机会。我们来北京之前,对首都的期望还是很高的,没想到会以失望收场。”


    “不怕您笑话,我之前还有些负气地跟领导说过,实在不行就面向北京的轻工企业,在报纸上发个挑战书,看看有没有企业敢于揭榜,与我们比一比赛一赛,顺便相互派员交流学习。毕竟首都的企业,在技术和思想上都是很先进的,我相信大多数企业和职工都不会怯战。但领导觉得这样做太不稳重了,把我批评了。”


    闻言,祁俪特意抬头看向她,唇边带出一抹了然的笑。


    她心说,这小叶秘书看上去是个直性子,但话里的弯弯绕可真不少。


    年轻人还挺有意思的。


    她看了眼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一会儿还有个采访。”


    叶满枝问:“祁记者,我这个新闻线索能报道吗?我只是秘书,关于这次社会主义竞赛的具体内容,我了解的有限。我帮您跟夏厅长约个采访时间怎么样?我们夏厅能讲得更全面更有深度。”


    祁俪说:“那就定在今天下午吧,四点钟左右。”


    *


    叶满枝在北京干劲十足,与记者合作,广发英雄帖的时候,滨江这边的吴峥嵘已经带着闺女坐上火车了。


    父女俩并排坐在座椅里,吴玉琢小同志还似模似样地举着一张北京地图研究。


    “爸爸,天安们在哪啊?咱们这次能看到天安们吗?”


    吴峥嵘随手在地图上的某一处指了指,认真答道:“要看时间安排,咱们不一定有时间。”


    吴玉琢盯着那一点仔细瞅,果然在上面看到一个小房子的图案,而且图案上的三个字她都认识!


    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她又把妈妈在家念叨过的那些景点名称全都问了一遍。


    在地图上找到相应的位置后,终于满意了。


    她坐在座椅里安静看了会儿窗外的风景,没多久又忍不住仰头问:“爸爸,咱们什么时候吃饺子啊?”


    吴峥嵘瞄了眼手表,时间不早,再不吃就该下车了。


    于是,从布口袋里翻出了专属于她的那只圆形铝饭盒。


    饭盒盖子打开,里面躺着五只个头不大的饺子,正好够她一个人的量。


    他将勺子递过去,让她自己吃。


    叶来芽去北京出差以后,吴峥嵘独自肩负起了带娃的重担。


    其他的都好说,就是孩子想妈妈,还有洗澡的问题不容易解决。


    因着有个被评为“市级卫生积极分子”的妈妈,吴玉琢也是个相当讲究个人卫生的小同志。


    这孩子天热以后每天都要洗澡。


    但他们夫妻俩在照顾孩子的问题上,一直分工比较明确。


    比如他负责早起接送孩子上学,给孩子启蒙学习。


    而叶来芽则负责跟闺女一起吃吃喝喝,做衣服,收拾打扮孩子,给孩子洗澡。


    自打吴玉琢一岁以后,吴峥嵘就没再插手过闺女的个人卫生问题。


    这回叶来芽去北京出差,一走十多天,让闺女臭了两天以后,吴峥嵘带着孩子搬回吴家老宅住,将人交给了奶奶和小姑。


    总算是解决了她的个人卫生问题。


    但是,对于妈妈的离开,吴玉琢小朋友非常不适应。


    她跟其他小孩不太一样。


    其他孩子会在父母刚离开的时候问得勤,时间久了也许就渐渐淡忘了。


    而吴玉琢正好跟人家相反。


    叶满枝刚去出差的时候,他们爷俩相处得相当融洽。


    她知道妈妈去北京出差了,并没过多打听细节。


    但是,随着时间线的延长,这孩子最近两天总要询问好几遍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昨天夜里还趴在枕头上偷偷哭了。


    吴峥嵘没办法,只能答应带她去北京找妈妈。


    按照“上车饺子,下车面”的习俗,叶来芽在出发前吃了饺子,上火车时也携带了一盒。


    吴玉琢对这些细节记得很清楚。


    所以,这次跟爸爸去北京之前,她也要求吃了饺子,还让她爸给她往背包里揣了一盒饺子。


    吴玉琢往圆形的铝饭盒里瞅了一眼,一共五个饺子。


    她豪放地随手抓起一个有点破皮的,特孝顺地塞进她爸嘴里。


    然后,自己握着勺子,将剩下的四个饺子,吧唧吧唧全造了。


    饭盒见底时,有乘务员在车厢前面喊道:“乘客们,北京站已经到了,请大家带好随身行李准备下车!”


    吴峥嵘拿出手绢给她擦了擦嘴,提着书包说:“走吧,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