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遇暴风雪
沈安之裹紧了披风，可寒气早已顺着布料缝隙渗入骨髓，连催动灵力都显得滞涩。她偷偷瞥向身旁的葛文松，少年脊背挺得笔直，握着剑柄的手稳如磐石，不知为何，看到他这副模样，她心里的慌乱就少了几分。
身旁的葛文松忽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地望向远处翻涌的雪雾：“安之姐姐，这雪不对劲。”话音未落，狂风骤然拔高，卷起的雪沫子瞬间模糊了视线。
沈安之踉跄着后退半步，脚下的积雪突然松动，她惊呼一声，却被葛文松一把拽住手腕：“跟着我，别松开！”他的指尖有些粗糙，是常年练剑磨出的薄茧，可这粗糙的触感此刻却让她无比安心。
两人蜷缩在一块凸起的岩石背后，狂风如猛兽般呼啸而过，卷起的雪墙足有两人高，发出沉闷的轰鸣，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沈安之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景象，白茫茫的世界里，天地都仿佛被风雪吞噬，唯有葛文松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我在黄山学过应对雪崩的法子，先找稳固的掩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镇定，可她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在微微用力。
她看着葛文松侧脸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轮廓，看他发梢凝结的冰晶在昏暗光线下闪烁，忽然想起在亚丁村篝火旁，他站在火光里为她递烤饼，耳尖红得像被炭火燎过的模样。那时只当是少年羞涩，此刻想来，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文松，你看那边！”安之忽然指着远处的雪峰，声音因紧张而发颤。
葛文松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瞳孔骤然收缩，山顶的积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坍塌，如同白色的巨浪般向下翻滚，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不好，雪崩！”他低喝一声，拽起安之就往地势较低的雪谷跑去：“快！找凹陷处！”
冰雪碎裂的轰鸣越来越近，如同万马奔腾，脚下的地面在剧烈震动。冰冷的雪沫子灌入衣领，顺着脖颈滑进怀里，冻得安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此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背后袭来，文松突然将她往前一推，自己却被那股力量掀翻在地。
“文松！”安之惊呼，心脏骤然揪紧，转身想拉他，可眼前的雪浪已经如高墙般压了下来，瞬间将她吞没。黑暗降临的最后一刻，她只看见葛文松奋力伸出的手，他的眼睛在风雪中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焦急。
……
不知过了多久，沈安之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刺骨的寒冷让她浑身僵硬，眼皮重若千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子的疼。她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的雪洞，洞壁被篝火烤得微微泛着暖意。
“安之姐姐！你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葛文松凑到她面前，脸上沾满了雪沫，额角还有道未结痂的伤口。“快吃点东西，你被埋在雪里半个时辰，可吓死我了。”他说话时，声音还有些发紧。
安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两层披风，一层是她自己的，另一层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是葛文松的。披风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将寒意隔绝在外。她动了动手指，触到他递来干粮的掌心，那里布满了新磨出的茧子和细小的伤口。
“你……”沈安之喉咙干涩，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救了我？”
“不然呢？”葛文松挠了挠头，耳尖又开始泛红，像被火烤过的枫叶，“我哪能把你一个人丢下。再说了，灵萱姐姐要是知道我没照顾好你，非得拿峨眉刺戳我不可。”他刻意说得轻松，可眼底的后怕却藏不住。
葛文松说得云淡风轻，安之却想起被雪浪卷走前他伸来的手，想起那瞬间他眼中的焦急。心脏某个角落忽然变得柔软，像是被春日阳光融化的积雪，暖融融的水流淌开来。她低头咬了口干粮，温热的麦香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味在舌尖散开，那是他特意烤热的，连碎屑都细心地吹掉了。
“刚才真是谢谢你。”安之轻声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葛文松却忽然凑近，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雪沫，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跟我还说什么谢？以后遇到危险，就躲在我身后，知道吗？”
安之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漏跳了半拍。她抬眼望去，恰好对上葛文松的目光——那双总是盛满少年意气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了平日的跳脱，只有认真的关切，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却让她脸颊发烫的情愫。
风雪拍打雪洞的声音仿佛远去了，只剩下篝火噼啪的轻响，和两人之间逐渐升温的沉默。空气里弥漫着松脂燃烧的清香，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交织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文松，你……”安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那些涌到嘴边的话突然变得难以启齿。
他却像是看穿了她的窘迫，忽然移开目光，站起身往篝火里添了块松脂，火光“腾”地一下亮起来，照亮他泛红的耳尖：“外面风雪还没停，先好好休息，等雪小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刻意忙碌着，可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安之忽然想起在三清山时，葵冉提起康青时，眼底那抹藏不住的羞涩；想起在五彩池边，紫灵萱说起蜀山剑侠时，语气里的憧憬，她忽然懂了，原来这种看到他受伤会心疼，听到他温柔的话会脸红，想起他的眼神会心跳加速的感觉，应该就是……恋爱啊。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忍不住弯起嘴角。雪洞外风雪依旧，可她心里却像是落满了阳光，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