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决定
“那我管不着，我安心就行。”
“啊？”宋英呆了呆，完全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待瞧见她眼底的促狭，才知这是在打趣她，她嗔道：“师父，我们在说正事呢。”
“好好好，说正事。”林大夫神情一肃，“我且问你，如果是为师蒙冤而亡，你当如何？”
“呸呸呸，师父你又说不吉利的话。”
林大夫不说话，只定定望着她，似是她不给个答案，就不继续下去。
宋英只得正面回答：“那自然把罪魁祸首剁碎了喂狗！”
“为师与你是一样的，我也想把罪魁祸首剁碎了喂狗！”林大夫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却又很快归于平静，“可这终究是痴人说梦，如今能做的，不过是替他们洗刷冤屈罢了，若是这点都不能做到，我还有何颜面自称江明诚之徒？”
宋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她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劝师父呢。
哑了半晌，她再次道：“那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是师门弟子，也该为师门昭雪尽一份力！”
林大夫摇头，神色缓和了几分，“你已经立了大功，若非你发现周大福眼口不一，我们也不能找到这条可能的线索。”
这确实可算是功，但不是出力，她只是发现病情，与这次进京翻案不一样。
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林大夫又道：“师门传承不能断绝，你得留下来，将师门传承下去。”
“不是还有师兄么，他……”
“他是林家人，若皇帝当真要治罪，他去与不去都逃不了。”
宋英的心又是一紧，听这话的意思，这次昭雪很可能还会危急林家人的性命。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她想劝，但看着林大夫坚决的神情，便知自己劝不了。
她吸了吸气，“我陪您一起去，有师叔在，咱们师门传承断不了。”
话落，一直沉默不语的马大夫抬眸道：“我与你师父一起上京。”
宋英急得不行，一个没劝住又来一个，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进京能顶什么用。
林大夫眸光微动，“你去做什么，上赶着给罪魁祸首解惑？”
这话没头没脑的，马大夫与宋英都是一脸懵。
“师兄是因为你，才决定来清水县。”林大夫提醒，“你这一去，牵出这一桩，又得生出多少事端……”
林大夫态度坚决，无论宋英与马大夫怎么说，都不肯让他俩进京，最后甚至搬出师姐|师父的身份，命令他们乖乖待在清水县。
宋英急得直上火，一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眼看着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
她咬咬牙去找袁清，将师门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师父意要进京翻案，我拦不住她，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让这案子翻成功？”
她眉心紧蹙，两只手紧紧抓着袁清的手，犹如抓着救命稻草般，此刻什么男女大防、礼教规矩，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少女温软的掌心紧贴着肌肤，温度似烙铁般灼人，袁清微微一怔，随即反手握住她颤抖的指尖，温声道：“你别急，且容我细细思量。”
声音柔和，语速平缓，如山涧清泉，不疾不徐地流淌，每个字都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又恰似三伏天里忽至的凉风，将人心头的燥热一点点抚平。
宋英的焦急少了一些，仍巴巴望着他，“那你快想。”
“事涉皇帝，确实没法保证万无一失。如今我们能做的，便是尽量把皇帝对林大夫的厌恶降到最低，即便昭雪不成，也不会要她的性命……”
在他有条不紊的分析里，宋英焦躁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是啊，翻案不成功，并不代表一定会丢了性命。
等他讲了大致的计划，她悬着的心更是落了地，第一次对翻案有了些信心。
袁清不舍地松开她的手，站起身道：“走吧，我们去寻林大夫，将诸般细节再细细推敲一番。”
乾元帝的性格他只知道个大概，其余则是一无所知，还有己方有那些势力、人脉，知道得越多，细节就越完善，翻案成功机率才越大。
宋英呆了呆，这才惊觉两人竟是一直牵着手，她倏地将手背到身后，只觉被他握过的那处肌肤灼如炭火，一路烧到脸颊、耳根。
“你、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什么？”袁清一脸疑惑，似是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耳尖却是红得滴血。
垂着头的宋英没看见，只当他是没听见，可要她再说一遍，实在难为情，“没、没什么，我们快去寻师父吧。”
三月二十三，谷雨。
罗雁行从作坊回来，一进铺子，便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宋英？你怎么在这儿？”她惊愕不已，蜀锦铺子开业以来，宋英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若不是当初开张的日子定在腊月，只怕她开张都没空过来观礼。
“你可算是回来了！”宋英将挑好的蜀锦递给眉月，“包起来吧。”
罗雁行越发狐疑，“你拿这么多蜀锦做什么？”
宋英没有立刻回答，拉着她去了内室，“我明儿要去京城……”
“什么？”罗雁行被这个消息炸蒙了，“你去京城做什么？”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江家蒙冤的事吧，我们寻到了一条线索，要去京里给江家翻案。”
这事罗雁行有印象，但是，前面一点征兆也没有，突然就说要去京城，还是明日就走，这也太突然了！
宋英摸了摸鼻尖，“我们也是今儿上午才议定的。”
有了袁清的计划，翻案的危险降低了，宋英再提出陪着去京城，林大夫就没那么抵触了，她缠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罗雁行瞠目结舌，出远门不是得早几个月就准备起来么，哪有说走就走的？
她想到去年回京的林文轩，心念一动，“莫非林大哥当初回京就是为着这事？你们究竟寻到什么线索了？”
“是的，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完，等我回来再告诉你。时间来不及，我不能回去告知我奶奶他们，你替我告知他们一声，还有糖糖，这段时间也得你来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