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攻城!”

"刘光世!"

孙安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声震四野。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乌云盖雪"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随即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城墙。

与此同时,孙安反手从马鞍旁摘下伴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宝弓"落月",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一支特制的狼牙箭。

西风卷着沙尘呼啸而过,吹得城头旌旗猎猎作响。

孙安握缰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仰头望向城墙上那两颗悬挂的头颅,双目赤红如焰,胸腔中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铁甲。

"张大哥...石兄弟..."

孙安喉头滚动,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两颗头颅在风中摇晃,散乱的发丝纠缠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临终前的痛苦。

孙安能清晰地看见石秀那张年轻脸庞上凝固的不甘。

就在孙安悲愤难抑之际,一阵尖锐的破空声骤然撕裂沉闷的空气。

多年沙场征战磨砺出的本能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脖颈处寒毛倒竖。

他猛地偏头,一支三棱箭簇的雕翎箭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箭尾白羽在他眼前划过一道刺目的白光。

"好快的箭!"

孙安心中凛然,额角渗出冷汗。

那箭矢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几缕被削断的发丝缓缓飘落。

他抬眼望向箭矢来处,只见城垛后方立着一个身披亮银甲的身影,手中铁胎弓弦仍在微微颤动。

那人居高临下,铁面下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

孙安与他目光相接的刹那,仿佛有火花在空气中迸溅。

城头守军见状纷纷举起兵器,寒光闪烁的枪尖在夕阳下连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金属森林。

"刘光世..."

孙安咬牙低语,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箭囊。

他曾在军报上见过此人的画像,箭无虚发。

方才那一箭若非他反应及时,此刻早已命丧黄泉。

孙安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透着刺骨的寒意。

他猛地从箭囊中抽出两支黑羽箭,箭杆上缠绕的红线在风中飘舞如血。

只见他双臂肌肉虬结,弓弦拉至满月,竟是不瞄不望,凭感觉骤然松弦。

"嗖——嗖——"

两支利箭破空而去,箭尾划出的气流在空中留下两道扭曲的波纹。

城上守军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得"铮铮"两声脆响,箭矢精准地切断了悬挂头颅的麻绳。

那麻绳足有拇指粗细,却在孙安特制的三棱箭簇下应声而断,断口整齐如刀削。

两颗头颅急速下坠,孙安早已策马前冲。

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他探身展臂,左手接住张开头颅的同时,右臂一揽,将石秀的头颅稳稳抱在怀中。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竟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贼子敢尔!"

城头传来一声暴喝,声如雷霆。

刘光世怒发冲冠,银甲在夕阳下泛着血光。

他再次张弓,这次竟是三箭齐发!

箭矢呈品字形呼啸而来,分别瞄准孙安咽喉、心口和坐骑。

孙安临危不乱,右手迅速将两颗头颅护在鞍前,左手已从马鞍侧抽出一柄三尺长的镔铁剑。

那剑身通体乌黑,唯有刃口一线寒光。

只见他手腕轻抖,剑锋在空中划出三道银弧。

"叮!叮!叮!"

三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火星四溅。

被斩断的箭杆旋转着插入泥土,箭簇深深没入地面。

孙安借势一带缰绳,战马前蹄落地,溅起一片尘土。

他冷冷瞥了眼城头,正好看见刘光世震惊的表情。

"驾!"

孙安猛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向本阵。

身后箭雨倾盆而下,刘光世显然怒极,竟命城上弓手齐射。

数十支羽箭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破空声如群蜂振翅。

孙安头也不回,镔铁剑在身后舞成一片光幕。

剑锋与箭簇相撞的铮鸣声不绝于耳,折断的箭矢在他周围铺了一地。

有支箭穿透剑网,深深扎进他左肩甲缝,却被他浑不在意地一把拔出,随手掷于地上。

本阵将士见状连忙上前接应,盾牌组成铜墙铁壁。

孙安冲入阵中方才勒马,战马口吐白沫,显然已到极限。

他轻抚马颈,这才低头看向鞍前两颗头颅。

孙安颤抖着手指,轻轻拂去张开脸上的尘土。

张开眉头仍紧锁着,仿佛还在为没能保护弟兄们而自责。

"兄弟..."

孙安喉头哽咽,泪水滑落。

他想起数日前前,三人还在营帐中痛饮,张开用他那粗犷的嗓音唱着家乡小调,石秀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壶好酒。

如今美酒尚温,故人已逝。

他抬头望向城墙,刘光世的身影若隐若现。

孙安突然拔出染血的镔铁剑,直指城头,声如雷霆:

"狗贼刘光世!害我兄弟性命,此仇不共戴天!老子定要将尔千刀万剐,祭我兄弟在天之灵!"

吼声在空中回荡,惊起一群栖息在枯树上的乌鸦。

将士们纷纷举兵器应和,喊杀声震得城墙上的砖石都在微微颤动。

孙安立于阵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城头上那面绣着"刘"字的大纛。

"来人!"

孙安声音嘶哑如铁锈摩擦。

两名亲兵立即上前,手中捧着两个用锦缎包裹的木匣。

"取上好的金丝楠木来。"

孙安咬着牙下令,

"要整木雕成的匣子,不得有半点拼接。"

他亲手将两位兄弟的首级安放妥当,又解下自己的猩红战袍覆于其上。

周围的将士无不垂首,铁甲碰撞之声如呜咽。

当最后一缕阳光被城墙吞没时,孙安猛地拔出佩剑。

寒光乍现,剑锋直指城头那抹身影,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攻城!!!"

号角声撕裂暮色,三万梁军如潮水般涌动。

最前排的盾牌手齐声呐喊,将丈余高的铁盾重重砸入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些精铁打造的巨盾表面布满尖刺,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幽蓝寒光。

其后云梯队推着五十架包铁攻城梯,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如同闷雷滚动。

而在军阵中央,十尊黑铁铸就的火炮静静矗立。

炮身缠绕着浸过桐油的麻绳,炮口处的铁锈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仿佛饮过无数鲜血。

操作火炮的老兵们正在用绒布擦拭引线槽,他们布满老茧的手指每次拂过炮身,都会带起细微的铁屑。

城头上的刘光世眯起眼睛。

他身着亮银锁子甲,肩头白虎吞口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放箭!"

随着他手中令旗挥下,城墙垛口突然探出三千弓弩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