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谍影掠过树梢的熊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对峙

王德发等人正行驶在前往南京的道路上。

夜晚的公路上,车辆稀少,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汽车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公路上回荡。

王德发坐在副驾驶,渐渐有些困意,他打了个哈欠,对两个心腹说道:“你们俩注意着点,我先眯一会儿。这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坐在后面的两个心腹点了点头。

石原熏被粗暴地塞在后排角落,双手反绑在身后,粗糙的麻绳勒进皮肉,他却似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如墨的夜色。

如今,他在这狭小的车厢里,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没想到躲在妓院里竟然也被发现了,不管那个女人是否是有意出卖自己,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悔恨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如果当时咬咬牙离开江阴就好了。

他的大脑如高速运转的机器,评估着逃跑的可能性。

前排副驾上那人,石原熏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威严气息,毫无疑问是这三人中的头目。

而坐在自己两侧的两个,肌肉虬结,眼神犀利,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的练家子。

石原熏微微动了动,伤口处钻心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心里清楚,莫说现在自己身负重伤,行动不便,就算是全盛时期,面对这三个特工,也没有分毫的胜算。

然而,事关生死,他不想坐以待毙。

死亡就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心头,让他每分每秒都备受煎熬。

逃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跑,等待他的只有未知的命运,很可能是无尽的折磨和死亡。

他开始在脑海中疯狂思索逃跑的计划,眼睛不时扫过车内的环境,寻找着任何可能的机会。

可每一次的思索,都让他感到绝望,因为眼前的困境,如同一个无法打破的牢笼,将他死死困住。

汽车一路向西,在无尽的公路上狂奔。

车内的石原熏,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绝望。

行程中,车辆倒是停下了几次。

人们纷纷下车,或是补充水分,或是去方便。

可那些所谓的休息地点,无一例外都是空旷的野地。

四周一览无余,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更别说找到逃跑的机会了。

在四点多的时候,汽车又一次停了下来。

公路旁野地,被一层清冷笼罩。枯黄的野草在黑暗中蜷缩着,像是被夜色吸走了最后一丝温度,毫无生气地趴在地上。

几棵老树如沉默的守夜人,枝干扭曲着伸向天空,光秃秃的枝丫在夜风中摇晃,发出“呜呜”的声响。

石原熏被两个大汉从车上架下来。

方便之后,王德发走了过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慢悠悠地开口:“我劝你,现在乖乖交代问题,还能少吃点苦头。否则到了南京,有你好受的。”

石原熏的回答跟以前以前,他们抓错人了。

王德发冷笑一声,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抓错人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那些小动作,我都看在眼里。我们既然抓了你,便有足够的证据说明你有问题。到了南京,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

石原熏额头冒出冷汗,心中暗自叫苦。

南京那边审讯手段残酷,若真到了那里,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可此时,他又不甘心轻易屈服,只能继续狡辩:“您真的误会了。我只是个过路的……”

王德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少在这儿跟我扯皮。给你个机会,现在交代,还能留你一条命。不然,等到了南京,可就不好说了!”

石原熏咬着牙不肯松口:“长官,我真没什么可交代的。”

他心里清楚,一旦交代,自己就彻底没了退路。

王德发咬着后槽牙,腮帮子因用力而鼓起,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行,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执意不肯说,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狠狠地瞪了石原熏一眼,不再理会他,转过头,对着两个心腹怒吼道:“上车,出发!”

两个心腹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应了一声,将石原熏塞进了轿车里。

王德发也一甩车门,带着满腔的怒火,坐回了副驾,汽车再次发动,向着南京的方向疾驰而去。

凌晨五点多,天色依旧如墨般浓稠,黑乎乎一片,将世间万物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之中。

石原熏在颠簸中浑浑噩噩,脑袋像被灌了铅,沉重又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眼皮一阵刺痛,挣扎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车内昏暗,仅有的微光从车窗缝隙间艰难地挤进来,勉强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他茫然地转动着眼珠,看着身边同样疲惫不堪的守卫,又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黑暗,意识渐渐回笼。

估摸着此刻车辆正朝着镇江疾驰,不出意外,今天中午之前便能抵达南京。

石原熏听着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心瞬间沉入了谷底,留给他不过半天时间了。

他望着窗外依旧漆黑的天幕,仿佛那黑暗是命运设下的巨大牢笼,将他死死困住。

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心上慢慢割磨。

天色依旧漆黑如墨,车辆在公路上疾驰,石原熏望着窗外,满心都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估摸着快到镇江,离南京越来越近,他的心也愈发沉重,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不到半天。

突然,前方车灯亮起,那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紧接着,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静。

石原熏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只见一个车队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车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刺目的光海。

沉睡的王德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他睡眼惺忪地坐起身,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那刺眼的车灯晃得一阵恼怒。

他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这些都是哪里的王八蛋,这车灯这么刺眼,是想晃瞎我的眼睛吗?”

司机也附和道:“队长,前面车队的车灯确实太亮了。”

石原熏却无心关注王德发的怒火,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车队。

他不知道这些车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它们要去往何处,更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车队,会不会给他的命运带来新的变数。

忽然,司机一脚踩下刹车,车身猛地一晃,王德发没坐稳,脑袋差点撞到前排座椅靠背上。

他怒目圆睁,扯着嗓子吼道:“你搞什么名堂?怎么突然减速了?”

司机一脸紧张,手指着前方,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队长,前面的路变窄了,只能容一辆车过去,对面车队看样子也不打算让。”

王德发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道路却是骤然变窄,像一条被无形巨手硬生生掐细的蟒蛇。

对面车队的车灯亮得刺眼,车影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却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王德发在南京城向来横行霸道惯了,哪里肯吃这等亏,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对着司机咆哮道:“怕什么?给老子往前开!在咱们的地盘上,看谁敢跟老子抢道。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我的路!”

司机硬着头皮,一脚油门踩下去,汽车往前挪了挪,可两边依旧僵持不下。

没一会儿,只听“轰隆”一声,王德发他们的车被对面那辆卡车蛮横地挤下了路基,车身猛地一震,扬起一片尘土。

王德发在车里摔得七荤八素,脑袋“嗡嗡”直响。

他怒不可遏,一把推开车门,拎着手枪就冲了过去,扯着嗓子破口大骂:“他娘的,哪个不长眼的敢撞老子的车?活腻歪了是吧!”

这时,对面卡车的车门“哐当”一声打开,跳下来一个中尉军官。

这军官足有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虎背熊腰,往那一站就像一座铁塔。

王德发看到这军官的阵仗,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你他妈的怎么开车的?知道老子是谁吗?”

中尉军官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王德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管你是谁,你一个破车拦路,还这么嚣张,耽误了我们执行军务,信不信我把你们都抓起来毙了!”

王德发气得浑身发抖,额头青筋暴起,手指死死扣在扳机上,将枪顶着中尉军官的脑门,恶狠狠地吼道:“毙了老子?你他妈的别太嚣张,真当老子手里的家伙是烧火棍是不是?”

中尉军官却像没事人一样,眼神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挑衅:“有种你就开,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王德发心里“咯噔”一下,他平日里发脾气的本事倒是不小,可真让他一言不合就开枪杀人,他还真没那个胆子。

而且,对方还是军方的人。

说起来特务处也是军队系统的,大家都是一家人。

可是对方态度十分的嚣张,他并没有台阶下。

握枪的手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这时,后面负责护卫的那辆车上的特务也纷纷下了车,迅速围了过来,将中尉军官和卡车围在中间。

一个个面露凶相,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

中尉军官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人多就了不起啊?”

他猛地向后一挥手,大声喊道:“都给我下来!”

话音刚落,只听“砰砰砰”一阵声响,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卡车上迅速跳了下来,瞬间将王德发等人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

一时间,王德发骑虎难下。

他心里清楚,真要动起手来,自己这帮人怕是占不到便宜,可又拉不下脸来就此罢休。

他眼神闪了闪,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心腹。

那心腹跟了王德发多年,最是机灵,瞬间领会了队长的意思,赶忙换上一副笑脸,点头哈腰地朝着中尉军官走去,边走边说道:“兄弟,有话好好说嘛,咱们都是为国家办事的,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中尉军官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怎么,现在知道好好说话了?刚才那股嚣张劲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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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腹赔着笑,继续说道:“兄弟,说起来,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是特务处的。”

“这路窄,大家各让一步,您看怎么样?我们队长也是因为上峰催的急,一时冲动,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着,还偷偷给中尉军官递了个眼色,暗示对方给王德发个台阶下。

中尉军官接过心腹递来的证件,借着车灯的光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证件上“特务处”三个字刺得他眉头一皱,心中顿时了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缓缓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王德发,声音低沉而有力:“原来是王队长啊,失敬了!”

王德发被这目光盯得心里发毛,挤出一丝笑容:“嘿嘿,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误会,误会……”

刚想开口套几句几句,却见中尉军官大手一挥,对着周围的士兵喊道:“都给我看紧了,一个也别放跑!”

那架势,仿佛王德发等人已是瓮中之鳖。

王德发见状,扯着嗓子冲中尉军官质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中尉军官冷声道,“谁不知道你们特务处的人是什么东西,我们团长就是被你们的人抓了,虽然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但人已经废了。要不是你们这些人乱搞,老子现在早就是营长了,还用得着熬夜押送弹药?”

王德发告诉他现在自己有紧急任务,耽误了任务,谁也负不了责任。

中尉军官听闻,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他猛地收敛笑容,眼神冰冷地盯着王德发,咬牙切齿道:“紧急任务?别以为扯这虎皮就能当大旗!你们特务处哪天没个‘紧急任务’?谁知道是不是又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别以为拿这个就能唬住我!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儿,没完!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是撞了我们押送弹药的车,别想轻易脱身!”

王德发见这招不管用,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他深知自己这趟任务的重要性,要是真被耽搁了,上面怪罪下来,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可眼前这中尉军官明显是铁了心要找他们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王德发正绞尽脑汁思索对策,冷汗湿透了后背,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

突然,身后毫无征兆地炸响一声枪响,尖锐的声响瞬间划破夜空。

紧接着,就听“噗通”一声闷响,对面的一个士兵像被抽去筋骨的木偶,直挺挺地栽倒在地,鲜血汩汩地从他胸口涌出,在泥地上迅速蔓延开来,在车灯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杀人了!”不知是谁扯着嗓子惊恐地喊了一嗓子,这声尖叫瞬间点燃了紧张到极点的空气。

“娘的!”中尉军官双眼瞬间瞪得溜圆,血丝布满眼球,怒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扯着嗓子怒吼:“兄弟们,给我打!”

刹那间,原本就剑拔弩张的场面彻底失控。

士兵们如决堤的洪水般一拥而上,嘶吼声、叫骂声、枪械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们抡起枪托,像发了疯的野兽,朝着特务们的身上狠狠砸去。

特务被砸得踉跄后退,有的则直接被砸倒在地,惨叫连连。

王德发这边也顾不上什么对策了,他一边慌乱地躲避着砸来的枪托,一边扯着嗓子大喊:“误会,误会啊,谁他娘的开的枪!”

可在这混乱的场面中,他的声音瞬间就被淹没在一片嘈杂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