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愣头青
沈风认真地点了一下头：“是啊，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得到了些特殊力量的肉体凡胎。”
“现在这种情况，是徐天尧他们被困住了，还是我被困住了？”沈风问。
一队队长端着保温杯，盯着沈风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在笑声里摇摇头。
“我说过，徐天尧那边也很忙，他没时间来帮你。”
“那就只能靠我自己了……压力可真大！”沈风用手拍拍自己的心口，说。
“你只要答应我的要求，就不必承受这份压力。”一队队长说。
“那，只能这样了……”
砰！
沈风抽出黑伞攻向一队队长，对方反手抽出长刀抵挡，意想之内的攻击并没有落在他的刀上！
真正攻击他的，是来自他身后的河水！
砰砰砰砰！
河水化作无数利刃，刺向他的后心！
他的唇角带起一丝冷笑，回过身随意地挥了两下手，那些利刃就变回水花，无力摔落在地……
等他再回头来，虚空之中忽然飞出来一辆无轨电车！
车子从面前呼啸而过，转瞬间消失在虚空之中，对面的沈风也没了踪影！
“好小子！”
一队队长望着无轨电车消失的方向，呆愣两秒后，被气笑了……
李世军驾驶着无轨电车，以最快的速度进入鬼蜮。
沈风坐在车上，念出自己提前设置好的暗语：“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原本围在他身边，不知所措的乘务员们立即退去，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沈风倒在座位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紧随而来的，是发自内心的大笑！
沈风对那位爱钓鱼的队长的了解，仅限于对方写在论坛里的087副本攻略，以及何昙简单到不能更简单的一句异能描述。
一队队长，人称强哥，遇到危险喜欢用别人的命去趟雷，把钓鱼竿支在水边，就能钓起周围发生过的事情留下的线索……时间范围暂时未知。
被这种级别的人找上，但凡有第二种选择，沈风都不会选择与他正面对抗！
沈风先是用一罐汽水试探，想知道对方的异能可以发挥到什么程度，是不是能看出沈风昨晚用的杀人手段？
在这一点上，沈风失败了。
对方没有表现出“一个小崽子也敢在我面前耍心眼”的愤怒，也没有展露出“别傻了，我已经知道你能控制我体内的液体”的轻蔑。
一队队长做出的回应，是取出自己的保温杯，当着沈风的面喝水。
这可以理解为，他并不知道沈风的异能是什么。
也可能理解为，他身上有能抵挡相应攻击的道具，并不怕沈风的这一招，喝水只是为了向沈风展露实力……
沈风担心的另一件事，是一队队长对附近区域做出的封锁。
在河边，沈风能感应到无轨电车的位置，但那可能单纯是因为无轨电车属于典当品，如果无轨电车无法突破封锁，那利用无轨电车脱身的计划就无法实施……
那样的话，沈风就得考虑，使用绿藤求生门跑路的可行性！
沈风不可能当着一队队长的面，去验证封锁的范围，以及封锁的程度。
所以，他选择直接开口询问！
一个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的人，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车里的过道上，摆放着沈风让李世军出门采买的东西。
沈风挥挥手，让它们提前进入当铺，只留了一只包子在手里，被沈风三两下吃掉了。
鬼蜮外围的风景在两旁高速掠过，沈风取出一瓶水，润了嗓子。
“李世军，掉头。”沈风下令。
李世军疯狂拉动方向盘，车辆调转，以最快的速度杀回到南城！
……
徐天尧在看完沈风的私聊消息后，很淡定地收起手机，走到金彪和凌清的身边。
“凌清，通知所有人进入废铁厂，遇到任何情况都不得随意离开！金彪，你的人也一样！”他抬高声音，严肃说道。
金彪和凌清齐齐回头，诧异地看向徐天尧。
下一秒，凌清果断地拿起夹在腰带上的微型对讲机，对着同一频道上的人说：“所有人立即进入废铁厂！重复！所有人立即进入废铁厂！”
金彪那边也紧跟着，重复了凌清的指令。
徐天尧不给他们解释什么，转身大步朝外走去，与小跑着进入废铁厂的人们擦肩而过。
“出了什么事？”
凌清快步跟上来，压低声音，问。
“你也进去！”徐天尧语气急促。
“针对异能者的临时禁制，我交给了孙晓华，她会保护好大家。”凌清说。
“沈风好像遇到了迟海强。”徐天尧表情严肃。
“血心会一队队长？他怎么会来……我和你一起去。”凌清有些惊讶，但依旧跟在了徐天尧的身后。
徐天尧脚步停顿，郑重地看了凌清一眼，一抹笑容在他的脸上浮现。
“好，我们一起。”
两人走出废铁厂，沿着黄土路往前走出几步。
忽然，凌清停住了脚步。
徐天尧没注意到身后的异样，继续往着河流的方向走，远远的，他看到了一把蓝色的大钓伞，伞下站着两个人。又走了十几步后，徐天尧发现自己距离那条河还是很远……
回头去看，凌清已经不在他身边。
“这条路被动了手脚。”凌清站在原地，说。
原本应该在凌清身后的废铁厂，则是完全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他把我们困在了这里……”徐天尧放慢脚步，回到了凌清的身边。
“迟海强这次，似乎是冲着沈风来的？”凌清问。
“沈风是我临时抓过来的，迟海强预判不到。但沈风的出现，绝对能让他感到惊喜！”
徐天尧眺望河边，蓝色的大钓伞下，沈风和迟海强隔着一张冒着烟的桌子，不知在说些什么。
紧接着，他们的身影变得模糊，最后完全隐没在热浪之中。
徐天尧和凌清放慢了脚步，在这条路上左顾右盼。
无论他们怎么走，都没办法从这条看上去并不算长的路上走出去……
“我们好久没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散个步了。”徐天尧说。
“在八月的大太阳下？”凌清问。
“重点是安静，只有我们，没有那些恼人的事情。”
沉默一瞬之后，徐天尧竖起一根手指，向凌清强调。
“什么都不用想的日子的确很好，可惜，那样的好日子，我从记事起就很少有过。”凌清随口应着。
“会好起来的，清儿，你这些年的努力绝对不会白费！虽然中间有很多曲折……我有预感，这一切快要结束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徐天尧悄悄转移开话题，并随意地捡起一把石子，将它们丢向不同的方位。
“两天前，有人找到了公司里，点名要见我。没等到我，就赖在公司门口哭天喊地。”凌清忽然说。
徐天尧手里掂着石子，诧异地回过头，端详凌清的神色。可是她脸上一派近乎冷漠的平静，就和以往一样……
“是谁？”
“我那为爱私奔的父亲。”凌清回答。
她的唇角向上勾起，笑容里满是讥讽。
“他？！他还敢回来？他回来干什么？”
徐天尧的声音猛地抬高，姿态也不再是惯有的慵懒。
“借的高利贷花完了，他老了不能再赚钱，小三就卷走他所剩无几的存款，回归家庭了……其实这几年，小三从他手里套的钱，一直有被偷偷寄回给小三的丈夫。毕竟，她在私奔之前，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需要好好培养。”
凌清说起这些，就像是在说道听途说的什么故事，语气里不带半点愤怒或哀伤。
“小三还挺会养家的……这些是你查出来的？”徐天尧问。
“是他自己在公司门口喊的，还立了个牌子，控诉我不尽赡养义务。”凌清说。
凛冽的寒意在徐天尧的眼底划过，仅仅一瞬后，徐天尧就又恢复了状态。
他的手一抖，石子从手心脱出，打着旋飞到三米外的地方。
“都是小事，别怕，他已经不能再伤害你了。”
徐天尧走到凌清面前，看着她的眼睛，放缓声音，认真说道。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凌清摇头。
“我想说的是，我在外界很低调，连个社交平台账号都没有，公司官网上也没有我的照片。他要找我，要么通过户籍管理处，要么通过我和他都认识的人。”
“学校里的老师同学都以为我已经死亡，他去问，得到的回答，也只会是‘你的女儿被你的债主砍了十几刀，在医院里躺了三天，之后死掉了’。”
“我和以前那个圈子唯一的交集就是你，但你不会是将我的去向告知他的人。金彪查过，最近一年，没有谁去查过我的户籍信息……”
凌清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引导他找到你的，是血心会的人。”徐天尧顺着凌清的思路，得出了最可能的结论。
“斗了这么多年，双方始终严格遵守的一条规则，就是不伤害对方阵营里成员的亲属！他们难道要彻底撕破脸？”徐天尧声音冷冽。
“他们没有伤害我的亲属，只是把我的父亲送到了公司门口。”凌清出言纠正。
“呵——”徐天尧呵了一声，若有所思。
“他们在示警，因为我去了严红旗的老家……”
“我爹已经吃上公家饭，不好弄出来，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徐天尧用力将一颗石子丢出去，石子高高地飞起来，投向记忆里，蓝色钓伞所在的东南方向。
“早点结束吧……时间够用的话，一起出去走走？清儿，今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
凌清的惊讶无法掩饰，显然，她已经完全忘了这回事。
大约十几秒的思考后，她似乎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她一口应下。
徐天尧不知道凌清为什么想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凌清为什么笑，但她答应了，就很好。
徐天尧转过身，朝东南方向走几步，忽然转向正南……他就这样，走出几步后就忽然转变方向。
凌清在后面跟着，一把短刀被她随意握在手里。
忽然！
凌清将刀刺向徐天尧的左臂！
嗤——
短刀擦着徐天尧的衣袖，从虚空之中带出一个高举利刃的黑衣男人。
男人的血液从胸口汩汩流出，他错愕地看向凌清，本该死在他手里的徐天尧掐住他的脖子，手上骤然发力！
咔嚓——
男人的头向右偏去，垂在肩膀上。
凌清收刀的同时，徐天尧也松开了手，男人的尸体摔倒在地……
徐天尧依旧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前，走出几步后忽然转变方向，凌清甩掉刀上的鲜血，沉默跟随。
没走出多远，凌清再次出手，这次刀子擦着徐天尧的肩膀，刺向斜上方。
鲜血哗啦啦从虚空之中流下来，还没来得及落在徐天尧的肩膀上，拴在他右腕上的银色花苞就飞了出去！
软钢丝在敌人的脖子上绕了三圈，随着徐天尧手臂发力，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花苞瞬间变成食人花，吃下掉落在地的头颅，又舔舐掉钢丝上的鲜血，才乖乖地回到了徐天尧的手腕上。
类似的事情连着发生了四次，两人面前没有尽头的路，忽然就有了尽头。
徐天尧站在马路边，看着坐在钓椅里的一队队长迟海强。
迟海强翘起二郎腿，大脚趾勾着拖鞋，手里端着保温杯，看上去十分惬意。
沈风却不见了踪影！
“沈风呢？”徐天尧冷冷开口。
“跑了。算我看走眼，呵呵，沈风年纪虽小，却不是什么不知深浅的愣头青……”
迟海强啜饮着杯子里的水，说话间，还意味深长地瞥了徐天尧一眼。
“徐会长，我这次来也只是为了聊聊天，你连着杀了我那么多手下，不大好吧！”
“哦？那就很不好意思了，阴沟里的蛆是我平生最恶心的东西，没有之一……你那几个手下也真是，好好的正路不走，非要走在那见不得光的地方！我最近批了太多文件，眼花，把他们当蛆给宰了，迟队长您不会太介意吧！”
徐天尧双手抄兜，笑得像个十足的痞子。
一阵风吹过，河岸上的草簌簌作响，像极了来自远方的掌声。
徐天尧的话说得难听，迟海强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常态。
风推着一片云来到上空，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也吹散了迟海强腾升的怒火。
他眼睛一转，视线落在了徐天尧侧后方的凌清身上。
“凌清，你德才兼备，怎么会把自己和这样一个短命的愣头青绑在一起？你看上很理性，不像是那种会为感情义气不顾一切的傻子！不如来血心会，谋求更好的发展！”
“他死了，遗产都会留给我。如果血心会的会长死了，遗产也都留给我，那我可以考虑跳槽。”
“不过，你要先发给我一份报告，证明你们财务状况与经营情况良好……你们会长什么时候死，继承遗产后我要履行什么义务，也要说明白。不要画大饼，我的耐心不是很足。”凌清语气淡淡。
徐天尧后脊僵了一瞬，右手扬起，软钢丝脱手，吊在末端的银色花苞骤然变大，花瓣绽开！
食人花张开大嘴，咬向迟海强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