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寄居
天色还早。
沈风让鬼儿张的灵魂伫立一旁，自己则是继续浏览各处传来的讯息。
“符褚来到了人类世界？目前是在……突厥境内。”
正月里被砸毁一处庙宇后，符褚的日子不大好过。
失去一所庙宇，短期是给符褚惹了些麻烦！
毕竟，当时他的无能，是与善元仙君对比而来的！
人们被给出“善元仙君更灵验”这个信号，自然就不必考虑太多，转向善元仙君庙烧香就是……
在长期，尤其是善元的庙宇被皇帝下令砸毁后，符褚面临的危机本该迎刃而解。
无奈，佛道两教发展越发强盛，灵界的庙宇几次三番被砸毁，“仙君”二字在人们心中的重量不断减轻……
符褚也因此受到了连累！
当然，其中也有沈风在推波助澜。
他并不愿意看到一个灵界元老在逆风之中轻易翻盘！
遭受类似情况的，还有常容。
既然动了心思，沈风便不愿让仇恨轻飘飘地过去。
毕竟，常容差点害死韩松，又间接让杜鹃落到了明吉的手里！
对付常容，沈风的手段更加温和。
他借着皇帝的东风，在民间散播对常容不利的言论，常容也因此受到影响……
“符褚去了突厥！那就不好下手了……我的人都在齐国！”
沈风不愿意放过符褚这块难啃的骨头，后靠在凭几上，抬头望着屋顶，苦苦思索起对付符褚的计策。
“用人和实力较弱的小怪物去对付一位元老，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容易损兵折将！”
沈风寻思着，自己手下的确有一些是混蛋，但不是每一个都是混蛋！
白白让他们去送死，并非沈风所愿。
“善元在齐国境内呆了三个月，庙宇没能建立起来，又回到灵界了。他能甘心？”
沈风重新坐直，低声念叨。
“明吉呢？明吉近几个月时常在人类世界走动，在齐、陈、周三国走动较多……不行，他跟符褚没什么仇怨……”
“那就还是善元！”
沈风打定主意，拿起笔来，在空白的纸张上书写：
长姐，请多留意华泽的动向。顺便打听一下，符褚和善元是否有更多的仇怨？
沈风撕下写有文字的纸张，卷成不起眼的纸筒，纳入肋下。
等到夕阳西下，贾淮率先回到行云阁，上到二楼来与沈风回禀今日动向，一眼看到旁边站立的鬼儿张，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鬼、鬼儿张你不是死了吗？”贾淮的声音发起抖来。
沈风看了一眼贾淮，暗忖：看来，人类也能看到脱离躯壳的灵魂。
那就不能派遣鬼儿张去做一些监视之类的事情了……
“鬼儿张的尸体，现在何处？”沈风问。
贾淮在地上爬了几步，凑到沈风身边，才觉得安全些，回答：
“尊上，鬼儿张的尸身仍在小院内，须停灵三日，以防假死……”
说到最后，贾淮声音低到蚊鸣一般。
灵魂都出现在这里了，哪还有什么假死可言？
“无妨，今日可有急事？”沈风问。
贾淮摇摇头：
“都是些日常任务和讯息。”
“好，你把信件交给我，别的明天再说。”
贾淮听命，将新得的信件交予沈风，颤抖着离开书房。
沈风把鬼儿张的魂魄收进当铺，随便找了个外衣套上，把隐匿长袍遮好，又戴上一顶风帽，趁着昏暗的天光离开刺史府……
柳树后的小院之中，哭声震天。
沈风敲开门，发现院子里站满了人！
一架简易的木床停在院子中间，白色的麻布底下有什么物件鼓囊囊的，自是鬼儿张的躯壳。
众人向沈风作揖，沈风随意应了，径直走到木床前掀开麻布，从当铺里取出鬼儿张的灵魂。
“啊！鬼啊！！”
惊呼声乱成一片。
对于众人的反应，沈风没有理会。
他指了一下木床上的满头血迹的躯壳，对鬼儿张说：
“躺进去试试。”
鬼儿张顺从地躺上去，灵魂与躯壳始终不能融合。
他在木床上坐起来，无措地看着沈风。
“看来是不行了。”沈风自语。
人类的躯壳死亡后，即便是灵魂得以保全，也无法原样复活。
沈风默默记下这一点，开始寻找别的路子。
原本的躯壳不行，那就找个别的代替试试！
沈风取下钱袋，拨出一些银钱留下来，让众人把尸身拉出去埋葬，把鬼儿张的灵魂收进当铺，转身离开。
追着地面以上最后一缕日光，沈风一路向西而去。
他轻车熟路地钻进贩卖各类小物件的铺子，一家家走进去，买了几样体积不小的物件，并拒绝了店家上门送货的建议，独自扛着偌大的包裹钻东折西拐钻进小巷。
等再出来，又是两手空空！
沈风溜溜达达出了城，前行二里地登上一座山，找到之前偶然发现的一处隐秘的山洞。
沈风在洞口守了一会儿，确认没有谁跟上自己，才继续往里走……
朝着山洞深处走了三十步，有潺潺流水声钻进耳朵。
沈风来在一条溪流前，把方才购买的物件一股脑拿出来放在地上，又将鬼儿张的灵魂从当铺里召唤到眼前。
沈风打开一只木盒，拿出里面的一堆陶罐，一捧水泼过去，掐动手诀让陶泥罐在水里融化后重新塑型，凝成与鬼儿张同等身量的陶人。
鬼儿张在沈风的授意之下钻进陶人，陶人的面部二度融化，变成鬼儿张的模样……
他激动地弯曲膝盖，想要给沈风磕头谢恩，失足踩在溪流之中，当场化了一只脚去！
沈风摇摇头：
“差点忘了，陶泥得经过高温炙烤，才能变得坚硬。”
鬼儿张想要从陶泥之中脱身，却不得其法，沈风伸出手把鬼儿张的灵魂扯出来放在一旁。
随后，沈风又打开两只大盒子，取出里面半人高的两只瓷瓶，掐了几个手诀，让它们粗略凝成人形。
鬼儿张钻进去，粗糙的人形迅速细化，凝成一个肌肤死白、身上带着花纹的人。
沈风看着面前的这个“人”，隐隐的有些无奈。
鬼儿张这次对溪流有了提防，他低下头去看清脚下的路……
咔嚓！
瓷做的脑袋掉在地上，摔成了满地碎片！
“啊啊啊！尊上！我的新头掉了！”
鬼儿张抚胸呼天，又两声清脆的断裂声后，他的两条手臂掉在地上……
沈风将鬼儿张的灵魂扯出来，放在一旁。
“太脆不行，那来个硬的？”
沈风翻找出一通铜制品，掐手决将它们重组并捏成人形，照旧让鬼儿张进去试试。
因为购买的铜制品颜色有差异，这次出现在沈风面前的，是一个通身颜色乱糟糟的铜人，十分难看……
鬼儿张小心地抬起手，手没有掉，他很高兴……但他高兴得太早了！
鬼儿张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很慢，想要把手举起来，他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沈风看不下去了，一把将鬼儿张的灵魂扯出来，任由人形的铜器倒在一旁。
容易化的不行，硬的不行，脆的不行……
他把剩下的盒子里，明显不满足要求的东西都收回到自己的肋下。
等到收拾完，沈风发现，手边只剩一匹布！
刚捏了两个手诀，沈风就放弃了……布太软，根本立不起来！
把布收起来，沈风在山洞里徘徊。
用什么好呢？
沈风抓了两把头发，看向自己的手……
没过一会儿，沈风拎着一棵一人高的树，从山洞外走进来，把树立在鬼儿张身边。
“试试这个。”他说。
鬼儿张附到树上，根须收拢起来变成双脚，树干分化成四肢躯干，长着头发的头颅在不断交错的枝丫之间形成……
成了！
一个光着屁股的鬼儿张在沈风面前出现，除了皮肤是棕色的，其他地方与常人无异！
对此，沈风很满意。
他将之前收起的那匹布取出来，变成一套衣服扔给鬼儿张。
鬼儿张穿了衣服，把溪流边的东西收拾干净，跟着沈风回到城中。
天已经黑了下来，月亮高高地悬在天上，月光清冷。
沈风走在街上，心思再度活络起来。
一棵普通的树，就可以让死去的灵魂寄居，如果是灵界的树呢？
近期城中鲜有灵界怪物在，想要立功的怪物们追随着所谓的有用信息，奔赴突厥……
“要不，去一趟邺城？”沈风嘀咕着。
他带着鬼儿张回到行云阁，李充正守在一楼的厅堂之中，练习写字。
贾淮李充原本是做强盗的，大字不识一个。
他们替沈风跑腿，去做一些简单的契约，总要认识些字才好。
初期，沈风能接到的典当很少，他们只需要做个记号，就能分得清契约的归属。
后来，他们拉生意套路变得娴熟，沈风交给他们的契约越来越多，不识字就会出大问题！
贾淮和李充便跟着刺史府里的先生识字。
到现在，二人已经能准确读写约五百个文字……
听到沈风进来，李充忙活着起身迎接，看到沈风身边的鬼儿张，瞬间变了脸色！
李充早前不在，大概率不知道贾淮在二楼书房里见证的情形，此时看到鬼儿张，表情极为夸张：
“尊、尊上！他、贾淮说他已经死了！这……诈尸啦！”
沈风不解的是，李充明明很害怕，不赶紧跑远些，却要扑过来，缩在他身边恶狠狠瞪着另一侧的鬼儿张！
李充攥着沈风的衣袖，抖得像个筛子。
沈风哭笑不得，道：
“无事，鬼儿张听命于我，不会伤害你。”
李充这才放松下来，后退一步，对着沈风干笑：
“不愧是尊上！”
沈风下令：
“给鬼儿张安排个房间。”
之后，他快步回到二楼，从当铺里取出属于灵界怪物的那一堆契约，分门别类后随机点开几枚命运碎片。
接下来，他要试试看，灵界怪物的躯壳，是否能被其他灵魂寄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