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城破，灭世？
太初宫要灭世。
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沈风的反应是惊愕！
慌乱过后，他又在考虑明吉所说的话，有几分是真？
明吉亲口承诺，之后不会再追缉沈风，这并不会让沈风感到安心。
毕竟，追缉不追缉的，并不是沈风能够说得算的……
自己无权做主的事情，怎么能够完全当真？
至于明吉继承人的位置，那就离他更远了！
明吉查燕春楼，能追查到逃往陈国的那几个女人头上，也是沈风早就计划好的。
既然明吉把这件事交给了杜鹃来跟进，沈风自然是要把相应的规划做好，将能说的部分传递过去。
如此，也免得明吉怀疑到杜鹃头上！
回到瞿州后，沈风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反复探查核实情况，结果竟然是：明吉所言非虚！太初宫真的是在为灭世做准备！
这样的结果，让沈风很头疼。
太初宫的疯狂决定，让沈风失去了独善其身的余地……
等到整个世界被毁灭，他还能躲到哪里去呢？
就算是能躲过去，人类全部死亡，不知多久之后，新一批猴子才会从树上走下来，学会使用复杂的工具共同缔造家园。
沈风要怎么熬过这段漫长的时间？
在那之后，太初宫势力强盛，他又如何求生？
沈风将消息汇总时，宇文帝大军也已攻下瞿州治下大半郡县。
太守王迟还是没能戒掉五石散，所以，他的命数，在打赢一场振奋人心的守城战后走到了尽头。
陈木失去最强助力，又来找沈风，想让沈风直接杀了宇文帝！
他在行云阁里转了一圈，却不见沈风和两个仆人的踪影……
绝望之下，陈木带队抗击高歌猛进的周国大军，第一天，守城士兵就死了一半！
陈木发了狠，下令把城里的男女老少拉出来充军！
只要是比车轮高的，都要上战场！
胆敢违抗，格杀勿论！
第二天，天还没亮，陈木就带兵踹开一户户大门，惊恐地发现，瞿州几乎成了空城！！
城里的权贵之家，早在听闻宇文帝快打过来时，就携家带口向晋阳方向逃走了，现在，普通百姓也不见了……
陈木掩护机敏的小兵突围，向朝中传信求救，回信却让他两眼一黑！
他效忠的天子正忙着给冯贵妃准备封后大典，没时间去管区区贱民的死活！
陈木失魂落魄，又走到行云阁二楼的书房，发现桌案上多了一封被镇纸压住的信……
信里只写了一句话：父母官，你的子民当往何处安身？
对于陈木的政治决策，沈风从未给过明确的指令，只会给出一些不轻不重的建议。
他知道，只要他明确给出命令，陈木一定会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可是，官场上要做的决策实在是太多了！
陈木不理解沈风的想法，强行按照沈风的指令去做，一次两次倒也容易。一旦沈风放手，陈木很难不翻到阴沟里去！
托着沈风留下的书信，陈木泪流满面。
次日，刺史陈木出城投降……
沈风送走城中所有的人后，抹除在行云阁里生活的痕迹，独自前往晋阳蒙山，从佛头后取出装有竹叶的锁灵瓶，给明吉送去一封信件。
信上只有短短的一个问题：
“你们打算联合灵山、昆仑对抗灵界吗？”
沈风在佛头后眺望蒙山夜景，没等多久，就等到了明吉养的海东青送来回信：
“在他们看来，灵界和鬼蜮之间的争端属于内部斗争，他们不想插手。尤其灵山，不到紧要关头，他们是不会出手的……依照太初宫的手段，等到灵山那边赶过来，一切都晚了！”
看到这里沈风听到蒙山下传来一阵阵抱怨声。
宇文帝的大军已经攻进齐国，齐国正值用人之际，皇帝还要把大量的人力砸在蒙山上，让他们加紧对大佛的修建！
回过神来，沈风继续阅读信件。
“昆仑……只要让他们知道，灵界怪物出手多次伤害普通人，就有让他们出手的可能。但是，灵界也有规则，灵界怪物在人类世界时，不得私自残害人类。手段不够高明的，都要进灵界三法司受刑。”
看到明吉的解释，沈风笑了：
“原来这条看起来就有些假慈悲的规则，还有这样的用处！”
思索着，沈风写了一个问题传送过去：
“昆仑是否介意，灵界出手对付周帝宇文邕，以延长齐国寿命一事？”
这一次，沈风等了很久，才等到明吉的回信。
“你果然看穿了这件事。可惜，没有证据，作不得数。更何况，宇文帝只是生了一场病，没有因此死亡，不仅没死，最近又带兵攻进了齐国……你之前刺杀高纬，可曾在他身边见过什么熟人？”
沈风自然知道，明吉说的是冯椿。
这次，沈风的回答更加简短：“知道。”
只不过，在他将信纸放进竹筒，塞到海东青嘴里时，心中多了一丝愧疚……
如此频繁地传信，不会把鸟累死吧！
海东青叼走了竹筒，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新的信件传过来。
“怎么没有顺手把他杀掉？我记得你跟他是有仇的。”
沈风看着信件，思索起明吉这样做的用意。
明吉要杀冯椿更简单，他怎么不去？
难道，杀冯椿这件事有风险？
“没碰上。”沈风回答。
很快，新的信件被海东青送了过来。
“他也很优秀，不是吗？”明吉问。
沈风的重点落在“也”字上，心情不大美妙。
冯椿，优秀？也？
沈风拿笔把“吗”字划掉，给明吉传送回去。
之后，他转身离开了蒙山。
……
杜鹃切了一盘从陈国带来的水果，送进霜筠室，抬眼就看到明吉仙君在笑。
仙君身前摆着一杯热茶，飘渺的水雾模糊了他手里捏着的字条，仙君的信使——那只威武的海东青站在笔洗边缘，扭过头，神气地看着杜鹃。
看到杜鹃进来，明吉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声：
“瞿州的事情查到了？”
杜鹃点点头，应道：
“瞿州刺史陈木难以抵抗宇文帝大军的进攻，想拖上全城百姓一起冲锋陷阵。我在建康分别问过几个瞿州人，都说是瞿州城中的一个蒙面道士不忍百姓白白送死，连夜将他们转移到了陈国。”
杜鹃很自然地把果盘放到明吉面前，后退一步，安静听训。
明吉无声地拨弄着精致的茶杯，目光落在杜鹃的身上。
杜鹃瞥到仙君的举动，知道仙君正在思考，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道士？”明吉问。
“是的，仙君。”
“是枫做的吧，和燕春楼那次的手法太像了，同样是一夜之间把人转移到千里之外，同样是不愿暴露性命……他果然是在瞿州。”
闻言，杜鹃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沉默片刻，恭敬地作了个长揖：
“仙君明察秋毫，杜鹃五体投地。”
明吉任由杜鹃拜下去，没有让她起身。
杜鹃维持在垂首作揖的姿势上，谨慎地控制着自己的肢体和表情。
明吉默默看着杜鹃，过了很久，他拿起笔写下一封信，交予海东青送出去。
海东青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半空，明吉仍然没有让杜鹃起身。
没过多久，海东青再次出现，明吉从鸟喙之间取下装有信件的竹筒，打开看完，又笑了一声：
“到底是看走眼了……”
杜鹃的肢体霎时间僵硬如石头！
“如果枫真的是在瞿州，之前符褚、檀越庙宇被烧，极可能也有他的推动……那可是最近两年太初宫混乱的开始，他真的很优秀！你说呢，杜鹃？”
杜鹃惊得起身看向明吉，只见后者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她一拜到底，匍匐在地，哭着说道：
“仙君！我不曾料想，枫真的敢犯下这些大错！枫喊我一声‘长姐’，我就有责任关注他的成长！枫走错了路，我没能及时发现并加以制止，这是我的过错……拿住枫的那天，杜鹃只求能被一并押往太初宫受罚！”
明吉看着杜鹃，神情晦暗不明。
他又写了一封信传出去，很快又收到回信。
“你没做错什么，不要想那么多。”
闻言，杜鹃强行止住哭泣，从地上爬起来，偷偷看了明吉一眼。
明吉看完信，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是真的很高兴！
“好好的怎么哭得像只花猫，出去洗把脸。”明吉说。
杜鹃恭顺地又作一揖，轻手轻脚地退出了霜筠室。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霜筠室中传出了一阵肆意的笑声。
“这孩子……”明吉在说。
明吉经常会笑，但很极少会放声大笑！
不知是什么消息，能让明吉如此快意？
杜鹃满腹疑惑，慢慢地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