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未知的地点
明吉在鬼蜮修养半个月，花白的头发变回黑色，只是，沈风总觉得他比以前缺了点什么……
沈风和长姐杜鹃、韩松谈起过这个问题，没能得到什么有效启示，毕竟明吉回到鬼蜮后，就很少与他们见面。
沈风也和墨渟聊过，墨渟说：
“还能咋样？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时刻保持在怀疑一切的状态里？来变个原型来让我瞧瞧，整天的思虑过度，摇两下树干，你的叶子准保能掉光！”
在墨渟面前讨了没趣，沈风也就不再多问。
毕竟，他在鬼蜮可以聊的，也就这么几位。
沈风接受左师师长任命后，用了三天安顿好贾淮、李充等人，让在人类世界的情报网暂时沉睡。
而后，沈风来到鬼蜮，依旧是走进上一次的清雅小院……
这次来时，沈风注意到了挂在门楣上几乎与门框同色的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字：省思斋。
在省思斋里，沈风见到了中师三位师长、右师两位师长。
中师三位师长，分别是：青杉，青鸾，叶梨。
右师两位师长：墨渟，林南。
中师三位师长面对沈风时，面上维系着基本的礼貌，目光里半是好奇，半是戒备。
林南对沈风的态度倒是随和……
只是，林南的随和到了让明吉头疼的程度，见沈风的第一面，林南就问他喜不喜欢去赌坊，听没听过小曲儿？
得到否定的回答，林南有些失望：
“在人类世界呆了那么久，半点不懂得享受，你做苦行僧去的？你以前听说过我没有？想体验不同的活法，可以来找我！”
沈风心说：林南，原身石楠……他在灵界也认识几个石楠，聚在一起说他小话儿，被他揍过！
别的，沈风还真不知道！
林南又要说些他在风月楼听曲儿的经历，被忍无可忍的明吉轰出门去，告诫他不许带坏新来的这几个孩子！
长姐杜鹃的性格被墨渟和林南视为珍宝，所以，她去了右师。
韩松要学的东西不少，中师三位师长很欣赏他的坚韧，亲自带他去历练。
沈风则是时常出入省思斋，聆听明吉训导。
明吉在书案上摊开地图，不断翻涌的海浪之间，陆地四处分散，看上去随时有倾覆于波涛之间的风险。
陆地被金色的线条分割成不同的形状，每一块上空都悬浮着相应的地名。
“这一片是齐国，这一片是柔然……当然，它们已经不复存在。”
明吉挥挥手，地名消失，线条重新勾勒，“突厥”和“周国”二字放大了几圈。
“这方土地，就是我们争夺信仰的地方。我们重视的，昆仑和灵山同样重视。”
明吉的手指落在渤海上，缓缓向西，在吐谷浑国附近停住。
“昆仑神山，山口在鄯州西南部，山川连绵，山势险峻，人类无法攀登。”
抬抬手，一座被白雪覆盖的高山呈现在屋内，那个瞬间，沈风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即将被大山压死的蚂蚁……
昆仑的虚影溃散。
明吉的手指在地图上游走，向南：
“灵山，位于天竺。灵界在这里也有很多神庙，不过后来……他们有了自己信奉的神灵。”
沈风的视线飘落在大海的另一边，那边还有大块的土地！
“这边呢？为什么这边没有记录名字？”他问。
“大海西边现在也是乱世……灵界曾经尝试在那边建立起信仰，但发现他们进庙参拜一百次，都不如东边的人在自家神龛前烧一炷香，所奉献出的信仰之力菁纯。如此，也就没什么必要在那边耗费心思了。”明吉说。
沈风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
“鬼蜮和灵界，不在这张地图上？”沈风发现了新问题。
“虽说在灵界生活了很多年，我至今也无从知晓灵界具体的位置，同样处于未知地点的，还有我们脚下的鬼蜮。”明吉回答。
“会不会是在天顶的哪颗星星上？”沈风大胆提出假设。
明吉徐缓地摇了两下头，道：
“我观察过星象，在灵界看到的星宿排列，和在人类世界没有差别，灵界天空的星星一颗不多，一颗不少。以北极星为参照，在月河看到北极星的视域，与渤海的海河口向东约七百里处看到的，差别极小。”
“鬼蜮，在这间省思斋门前院落中看到北极星的视域，与南海上看到的基本一致。具体地点，是在崖州向南二十里左右。”
明吉指出地图上的两个点，沈风认真记下。
沈风并不急于追问更多，只是听着。
果然，稍作停顿后，明吉说了下去：
“海上什么都没有，找不到灵界和鬼蜮存在的丝毫痕迹，穿过云层便只能看到无边天穹。渤海那片海域的水倒是很深，潜入水中疾行一整夜，依旧无法到达水底。”
“渤海之东，有大壑焉，其下无底，名曰归墟。”沈风忽然想到这样一段话。
奇怪，归墟无底这件事，撰写书籍的人是从何知晓的？
“追溯灵界历史，或许能在先贤的经历之中找到答案，可惜，很多记录在漫长的岁月中已被淡忘遗失。我化形时，鬼蜮的荒凉可怕，便已在灵界之中口口相传，却不知先贤是如何探知鬼蜮的存在的……”明吉说。
无法被探知确切所在，易守难攻！
这也是灵界憎恨叛逃者那么多年，却无法攻入鬼蜮，将叛逃者一网打尽的原因！
沈风想到了另一件事：
“墨渟说过，进入迷林的手诀是被刻意设计出来的。所以，进出手诀可以变更？”
“可以，但代价比较大。”
“多大的代价？”沈风压不住心里的好奇。
“进入鬼蜮有两套手诀，其中一套通往迷林，谁都有可能知晓……呵，依着墨渟的意思，灵界知道了，还不得不使用，嘲讽他们的效果才能达到最大。要阻止外界进入，在迷林外额外设置一道迷障，就算是关闭了通道。不过，这种迷障效用有限。”
“还有一套手诀直接通往鬼蜮内城，只掌握在三师师长手中，上一次更换手诀，燃烧了大约五千年的寿元。”
话到一半，明吉看了沈风一眼，道：
“使用过这套手诀的生灵越多，要更换手诀要付出的代价越大。”
“三师最多设立九位师长，更换手诀要燃烧五千年寿元。那进出灵界的手诀基本不能被更换了，除非，封天愿意把自己剩余的寿数烧来试试！”沈风感慨。
“这是灵界的劣势。”明吉说。
灵界的优势，明吉没有说，也不必述说……
太初宫地位靠前的那些个老怪物，在灵界有享不尽的富贵，是不可能被策反到鬼蜮阵营里来的。
封天要杀死沈风，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就像沈风当初杀死常容身边的刘水，不过是把手往刘水的头上轻轻一搭，而对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沈风正胡乱联想着，门被叩响三下，墨渟拿着文书走了进来。
瞧见书案上的地图，墨渟就笑了，笑得满脸开花：
“明吉，你怎么做起启蒙夫子了？沈风不会是连灵山和昆仑的存在都不知晓吧，这可是灵界化形三年的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也是，但凡你知道了，都不会做出刺杀人皇的事情！”
沈风回头瞪着墨渟，道：
“好笑吗？我化形一年多就跑出来了，还没学到那一节。”
“元老都杀了将近一打，基础的知识却不知晓，难道不好笑？你都跑了，怎么不想着抄几本有用的书走？”墨渟反问。
沈风反倒觉得墨渟的话好笑：
“灵山在天竺还是在月亮上，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逃命，自然是要抄录最有用的书籍！灵界藏书阁不是人间草市，进去一次已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你见过谁逃命不带保命的物件，尽带些没用的东西在身上？”
沈风这么一问，还真把墨渟给问住了，他迟疑着，接了一句：
“华泽？”
“所以他死得一点都不冤。”沈风接话。
对此，墨渟点头表示赞同：
“你说得有道理，华泽的确是个蠢货，但你小子说话的语气伤了我的心，出来，咱俩打一架！”
沈风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墨渟，只见后者放下文书，摩拳擦掌，满眼精光！
“去吧。”明吉抬抬手，地图自行收拢，飞入卷轴筒。
沈风朝明吉作揖告辞，跟随墨渟走出省思斋。
“找我打架，也不寻个好听的理由。怎么我就伤了你的心？堂堂右师师长，生得一颗铁打的心脏，怎的就给伤了？难道是我说话时嘴里会往外飞刀子？”沈风笑道。
墨渟走在前头，后脊上像是被蜜蜂给蛰了一口，扭过头来，没好气地说：
“刀子飞过来，好歹可以接住，你这张嘴一说话，有时候我都恨自己不是个聋子！”
他这样说，沈风并不生气，反而有心情调侃：
“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可怕！不如这样，等到和灵界开战，让我在阵前多说几句话，直接把对面的说死几个，岂非大功一件？”
墨渟脚下一个踉跄，好悬没以脸抢地！
“善元被气成那样，真不全是他修行不够……看着路，内城的部分街道，需要手持特定印信才能进入，这种地方或是师长居所，或是议事堂之类的重要场所。印信也分等级，杜鹃接你那天是城外直通省思斋，用的是次高级别的印信。”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省思斋院门，向左走出一段，在街道的尽头停住脚步。
“看着。”墨渟说完，一脚跨出去。
沈风看着他的背影，并无任何异常。
沈风也一步跟上去，却见墨渟回身一指来时的路。
顺着墨渟所指的方向回过头，沈风发现省思斋不见了！
省思斋的位置上，坐落着售卖果脯的铺子！
果脯的香甜气从铺子里飘出，不似虚假。
“这是外城。”墨渟说。
他从肋下取出一块冰紫底蓝绿花玉牌，又对沈风说：
“你的左师令牌。”
沈风取出飘蓝花糯米白玉牌，墨渟示意他跟上脚步。
墨渟捏着玉牌来在路边，来在以灵蛇文写下“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的石碑前，将手中玉牌的背面贴在“乾”字上，身影在原地消失。
沈风跟上，眼前光景变幻，站立在了一所阁楼前的石桥上。
石桥底下流水潺潺，水里没有水草，更没有鱼虾。
阁楼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字：议事堂！
“我们手里的师长令牌，是最高级印信。这里是师长议事的地方，重要的资料也在这里储存。如果你在外界使用通往内城的手诀，打开通道，就会来到这里。”墨渟说。
“要是把降落地点改到练兵场，会不会更有趣一些？入侵者落地就挨打，也算是很别致的待客方式。”沈风调侃。
“哈，你小子是有些才气在身上的！走，去议事堂看看。”墨渟笑着说。
沈风往议事堂的方向走出一步，身边场景再度变换，呼啸的风声落在沈风耳畔！
几乎是出于本能，沈风辗转腾挪，三两下跳出圈外，成功躲开令人眼花的乱刀劈砍！
定睛一看，沈风发现自己刚才是降落在了自行运转的法阵之中！
远处操练的精兵们听闻异动，抄家伙冲过来，又停在了半路。
墨渟及时出现在沈风身边，举起右师令牌，制止了精兵的靠近。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对沈风说：
“这座法阵，名为千刀阵！议事堂门前也是有讲究的，一步走错，就会被送到练兵场挨打！”
“议事堂前面的路，就没谁走错？”沈风问。
他转回去打量千刀阵，发现悬在半空的每一把刀身上，都刻有符文。
仔细观瞧，刀身上的符文和被他典当掉，换了隐匿长袍的那把短刀“暴虐”起的是同样的作用。
一刀扎在身上，就是浑身乏力，被更多刀子剁成木头渣的命运！
墨渟认真点了一下头，道：
“每个师长都有走错路的时候，错了就过来闯阵，闯完就回去，等熟了闭着眼都不会走错……要是被这种程度的法阵伤到，那还不如在里面被剁成渣！因为，带着伤回去，会没脸在鬼蜮混下去。”
话音甫落，墨渟忽然出手攻击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