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各退一步
沈风做了一些布置，才走进市司。
他在二楼朝阳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烧上一壶茶，方纯修被值守的右师成员送上来，进门后眼睛左右漂了两圈，上得前来对沈风作揖。
房门在方纯修身后轻轻关闭，沈风开门见山：
“听说，你背后的元老要你来与我做一笔交易。”
方纯修一怔，笑意随即在脸上浮现。
“确是如此，沈师长莫要心急，在下正要将详情道来……”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方纯修语气迟疑着，两眼看着沈风。
沈风拿起一只茶杯，察觉到异样，心中奇怪，抬头去看，却见方纯修依旧笑容可掬！
“是何交易？”沈风唇边带起一丝友善的笑意。
“是这样的……兰盛仙君想要与鬼蜮和谈。其实兰盛仙君早就想要和鬼蜮师长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鬼蜮先前的手笔太大，灵界大乱，他耗费了好些气力，才把灵界上下的情绪压下去……”
“兰盛？”沈风看向方纯修，问。
方纯修笑容僵硬，随即加大了笑容的幅度，道：
“在下效忠于兰盛仙君，沈师长早已知晓，又何必明知故问？”
“灵界被斩断根基，兰盛出面安抚，封天就什么都不管？”沈风问。
方纯修尴尬地在原地杵了片刻，压低声音：
“既然你已看破，我再隐瞒也是徒劳……太初宫现在的掌权者是兰盛仙君，封天已经成为了过去！”
沈风抓抓黑色的头发，脸上流露出颇为刻意的惊喜，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们家仙君打算怎么谈？鬼蜮与灵界是死仇，我们都是在灵界犯了死罪的，要和谈，可不容易！”沈风说。
“兰盛仙君愿意许你们三千年的和平，只要你愿意解除在月下释放的诅咒。”方纯修说。
沈风闻言微微发怔，随即放声大笑！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端详方纯修难看的脸色，道：
“原来我释放的诅咒这么值钱啊！”
“沈风，你不要太狂妄！别以为有些天赋和机缘，你的未来就真的是一片坦途！做一个掌权者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像你这样恃才傲物，在灵界的历史上也不在少数！你可知道他们都是什么结局？”方纯修怒叱。
沈风没有生气，他向后靠了靠，目光坐在虚空中，似乎是在出神……
这样的态度触怒了方纯修！
但是，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方纯修的情绪迅速回落，笑着说：
“你要为整个鬼蜮负责。鬼蜮里的怪物，都是从灵界跑出去的，他们都是什么实力，有多大的潜力，太初宫都能够推测一二。你可以为了你的师傅，为了你自己和灵界过不去，外面那些怪物怎么办？他们是要为了你的决定惨死的！”
“你说得有道理。”沈风说。
方纯修一下子没能接上话，显然，他没有想到，沈风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所以，你愿意和谈。”方纯修维持着淡淡的微笑。
“可以谈，五百年的和平的确很有诱惑力，只是条件需要稍作修改。”沈风说。
“修改？灵界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了，你还要怎么改？”方纯修有些不满。
沈风慢悠悠抬起右手，搭在自己的左腕上捏了两下，看起来是在活动自己僵硬的手腕。
“你们没有诚意。”沈风说。
在方纯修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脸上时，沈风手上猛然发力！
咔嚓！
“呃！”
被手指洞穿的是沈风的手腕，在毫无防备下发出闷哼的却是方纯修！
“来即是客，鬼蜮欢迎所有前来交易的生灵，无论对方是怎样的身份，怎样的立场。兰盛仙君，你好歹也是灵界之主，作出一副遮遮掩掩见不得光的样子，也不嫌失了自己的身份？”
沈风从榻边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方纯修面前，隔着这副皮囊，直接看向兰盛的灵魂！
知道已经被看破，兰盛卸下了自己的伪装。
方纯修的发际线中间出现一条血线，这条缝隙沿着额头向下，一路纵向通往自己的喉咙，到衣襟之下……
沈风眼睁睁看着方纯修在自己面前裂开，一颗头从方纯修的头部长出来，撑得方纯修的皮肤褶皱变形。
一双手从新长出的头部两边探出来，把方纯修的皮囊往两边用力撑开！
屋子里满是血腥和腐臭味，少量黏稠暗黑的血污甩在地板上，兰盛的紫色外衣上也沾染了些血色和黄色。
方纯修的皮囊撕裂到腰部，一颗心脏攥在兰盛手中，一下一下跳动着。
“你是怎么发现的？”兰盛的表情阴森。
沈风有些想吐，他强行忍耐了下来。
“我只是随意一猜，哪知道藏在方纯修皮囊下的会是你？”沈风露出挑衅意味十足的笑容。
随意一猜！
这里只有沈风，兰盛没有维持笑容的必要，一双眼睛恶狠狠盯着沈风，道：
“你会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我已经在付了。”沈风将手搭在自己的肋骨上，笑容坦荡。
兰盛周身气势一滞，道：
“明吉与封天是生死之仇，你我不同。在你叛逃之前，我与你毫无交集……封天已经不可能再作恶了，他连醒过来都很难。有此结局，皆大欢喜，你又何必非要闹个两败俱伤？”
“有道理。”沈风又说。
他与兰盛各退一步，签订和平合约，自此灵界鬼蜮之间再无战争，想想就很美好……
但是，事实真的是像兰盛说的那样吗？
如果不是通过三个元老，以及一些仙君贴身随从的命运碎片察觉到，对鬼蜮的进攻一直在太初宫的计划之中，沈风可能会有一瞬对兰盛的提议心动。
看到沈风赞同自己的观点，却又不肯顺着这个路子说下去，兰盛知道，沈风还是对他提出的条件不满意。
“我替你解开煎寿，你替我解开我身上的诅咒。我们各退一步。外加上，灵界和鬼蜮未来五百年不起战事。”兰盛说。
沈风抬起眼，定定地看了兰盛一会儿，忽然，他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回到榻前。
兰盛看到沈风取出一只壶、一只海碗，绿色的液体从壶嘴倾泻到碗中。
兰盛双手隐蔽地结印，手势变换之间，他的眸光闪动，丝丝快意浮上眼角。
沈风背对着兰盛，拿起海碗，抵在嘴边……
兰盛舒服地松了一口气，先是一喜，紧随而来的便是惊愕！
随着疼痛的散去，兰盛看到沈风的头发转瞬变白！
“现在说说，你够不够跟我谈各退一步。”沈风转过身来，冷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