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逃跑的艺术
沈风不觉得严春生的示好和防备有什么问题，毕竟，严春生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在无轨电车上会面时，他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曾经受命刺杀沈风，失败了，一败涂地……
严春生没理由不顺着沈风这条线查下去，只要之后发生的事情有一点能和沈风牵扯上关系，严春生都会多看一眼。
徐天尧至今不知道沈风和鬼蜮的真实关系，是因为鬼蜮众人得到了沈风的命令，徐天尧每次进入鬼蜮都有市司或者三师千夫长乃至亚旅陪同，他没有机会知道太多。
严春生的情况则是不同。
把鬼蜮出走的左师师长沈风，和被太初宫排上暗杀名单的沈风联系起来，并不算难……
一场审讯，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沈风远远看着金长官盘问李行谦，勾动手指，从当铺里调出严春生的命运碎片……
严春生正坐在一处阳光明媚的小院里，看着手机里严淼的照片不断地咳嗽，手指发抖、眼圈通红……
沈风暗忖：状态不对啊……难道严淼死了？
他看着画面里的景物，看到了院墙外的炮弹树！
严春生这是到了热带国家啊！
不到一小时的时间，狂奔到三千八百多公里，即便是稀有道具也是很难做到的，除非，他选择了从黑市借道！
沈风默默扶额：希望鬼蜮收的租赁费用别太低了……
打断审讯的，是打到金长官手机上的一通电话。
金长官特地回到车上去接电话，沈风在拿回前世的力量后听力较之前强了很多，但也没到隔得那么远还能听清人家说话的程度。
特调局里的人盯着沈风，沈风也不会觉得不自在，从当铺里抓出紫檀木官帽椅，坐在上面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似有几分困意。
有几双满含警惕的眼睛，看到沈风的举动后，眼皮微沉，看上去有些无奈……
金长官这一通电话接了足有十分钟，回来时脸色不大好看。
他也没说发生了什么，又审了李行谦二十多分钟，到最后，李行谦还是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特调局里的人有没有谁看出其中门道，沈风不知道，但他自己很清楚——李行谦的情况恶化，有学委会的功劳，有严春生的功劳，也有沈风自己的功劳。
只是，李行谦在昏迷前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这种情况下，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谁怀疑到沈风的头上！
金长官负责审讯，沈风就远远看着，绝不靠近一步，让自己有被怀疑的可能……
直到李行谦昏迷，沈风才收起官帽椅，走到金长官身边，看着李行谦慢慢咽了气。
特调局的人开始撤离。
李行谦交代了血心会所有分部的位置，特调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缉捕零散的血心会成员！
金长官把玩着先前插在李行谦胸口的刀，并没有回头，嘴里感慨：
“我在特调局三十年了，每每看到这种情形，还是会觉得心惊肉跳！这等可怕的手段，若是遭到滥用，那该是怎样的人间地狱！年轻时指天发誓，总有一天要摧毁那间研究所，真是年少轻狂……如今看来，等到金彪退休的年纪，都未必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沈风没有急于回应，蹲下来，用身体掩护着动作，把李行谦的灵魂扯出来，揉纸团一样揉成一个球。
他站起身，面向金长官，将“球”抓在手里藏在背后，淡淡道：
“强大的力量，需要有强横的规则去约束才好。”
“所以，我很喜欢‘使用异能后，需要支付代价’这条规则，虽然我并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金长官严肃的脸上浮起一丝微妙的笑意。
“或许不必等太久，在您退休之前，我们就能解决掉制造怪谈的源头。”沈风说。
金长官端详沈风的眉眼，笑着点点头，话锋一转，说：
“羁押在特调局里的严家村村民，刚才从特调局里逃出去了。”
“逃出去了？怎么逃出去的，逃了多少人？”这件事出乎沈风的意料，他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全部逃了出去，从牢房里消失了。羁押他们的监狱有设置特殊的禁制，在监狱里，没有任何异能和道具能够起效。”
有人过来收殓李行谦的尸体，金长官做了个“请”的手势，和沈风一起往外走。
沈风趁着周围没人注意，随手把李行谦的灵魂扔进了当铺。
可以让异能和道具失效的禁制，学委会大楼里也有一件，特调局监狱里的禁制从何而来，显而易见。
“没有监控吗？”沈风问。
“有。”金长官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两分。
沈风心说：这是在试探我！
“短短的两分钟里，他们做了同样的一件事——对着午餐配发的紫菜蛋花汤举起一块玉牌，通道凭空出现，他们跑进去，就这样消失了。”金长官说。
沈风很清楚，玉牌是做什么用的，严家村的村民又去了哪里……
“每天的午饭在中午十二点发放到监狱，晚上六点回收餐盘，同时配发晚饭。在程序上没有问题，监狱里没有集体留下菜汤的先例。实际上，严家村的村民整体胃口不错，饭菜总是吃得很干净！”
“今天的紫菜蛋花汤也没有任何问题，监狱每天的午饭，主食配两荤一素再加一道汤，菜汤通常是紫菜蛋花汤或番茄蛋花汤。饭菜是特调局食堂统一做的，我吃了三十年，连食物不新鲜的情况都没有出现过……”
金长官将调查的细节悉数告诉沈风。
沈风知道，紫菜蛋花汤没有问题。
进入灵界，和进入鬼蜮都需要以水为介质，这就是严家村村民要留下紫菜蛋花汤的原因……
“他们手里的玉牌是从哪里来的？”沈风问。
“比小姑娘的小指甲还要小一点，很薄，嵌在一次性筷子的缝隙里，掰开筷子就能取出来。”
啊这……
沈风没多问，再问下去，金长官脸上就该挂不住了。
他没有直接告诉金长官，严家村的人是从鬼蜮借了道。
他告诉徐天尧的办法，是用手诀打开通道，严家村的人用的是玉牌，他大可以装作暂时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金长官对他有很强的戒心，他对金彪的救命之恩，能让金长官承他的情，但这份恩情，远远比不上人类的安全重要！
他和特调局的接触太少，与其费尽口舌去取得金长官的信任，不如把事情丢给与双方都很熟悉的学委会。
至于严家村的人……
只有鬼蜮子民才可以通过水域自由传送到不同的地点，严家村的人要借道，只可能是另一个地点有人打开通道，把他们从鬼蜮接过去。否则，他们就只能在被困在黑市，和返回特调局监狱之间做出选择。
沈风二度勾动手指，随机调出一个严家村村民的命运碎片，一眼就看到了立着泰语招牌的水果摊，颇为眼熟的老太太正很认真地挑选着芒果。
沈风有些惊讶，严家村的村民杀了严春生的父母，严春生真的能不计前嫌，把他们一并带走？
与金长官慢慢走出废铁厂，沈风在画面中看到跑过来抱住老太太肩膀的半大小子，后面还跟着他的爸妈。
那对中年夫妻穿着短袖衣裤，身上没有什么赘肉，显然是常年运动的结果。
沈风立即明白过来……
当年被从严家村的那一批十几岁的孩子，后来成了严春生的嫡系势力！
沈风小幅度挥了一下手，命运碎片回归当铺。
金长官停下脚步，对沈风说：
“小友，我们就此别过。”
沈风笑着应和：
“再见，金长官。”
目送金长官一行的车辆离开，沈风忽然觉得，严春生留下来的礼物也不算很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