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漠南会战(2)
“真是废物,老子就不知虎墩兔憨在怕什么!?”
“都被建虏骑在脖子上拉屎了,怎么就不敢跟他们干一仗啊!”
“什么狗屁的草原大汗,黄金家族的嫡系,简直是扯淡般的存在!”
承德。
北征大军帅帐。
熊廷弼的咒骂不断,聚在帐内的众人,听到这些咒骂,不少都低下脑袋,强忍着不叫自己笑出来。
熊蛮子之名,谁人不知?
别看是文官出身,但骂起娘来,那是张口就来。
“直娘贼的!”
在此等态势下,熊廷弼紧攥双拳,走到悬挂的舆图前,眼神凌厉道:“不等了,既然虎墩兔憨不敢打,那咱们就去打虎墩兔憨,这战局主动不能叫黄台吉占着,照这样下去,还了得啊!”
熊廷弼此言一出,聚在帐内的将校,不少都露出兴奋的神情。
打仗好啊。
他们这次奉旨跟随熊廷弼出关,率部聚在承德一带,为的就是打仗,打蒙鞑是打,打建虏是打,只要能打,那就能斩获战功啊!
“枢辅,这不太好吧。”
一人听到后,眉宇间透着忧色,上前道:“今下受虎墩兔憨畏战的影响,漠南一带的形势复杂且诡异,不说别的,就蒙古各部的情况,是互有提防,互有联合,越是这种态势下,不越是应该稳下来,先掌控各处的情况……”
“稳什么?”
此人的话还没讲完,熊廷弼瞪眼质问:“辽东总督洪承畴都领兵出辽了,驻辽第八、第九军所辖机动精锐皆出,你告诉老子,就靠他们那点兵力,既要提防蒙鞑,又要寻战建虏,够他娘的干什么!!”
“阻止虎墩兔憨西迁宣大塞外,以避免西北边陲局势生变,这他娘的不是跟在人屁股后面,陪着笑脸说求求你别西迁了!”
噗嗤~
听到熊廷弼这样讲,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他娘的在笑!?”
熊廷弼瞪眼看去。
“枢辅,是末将。”
在此等态势下,曹变蛟上前抱拳道。
“是你小子啊。”
见是曹变蛟,熊廷弼咧嘴笑道:“你来告诉他们,究竟什么叫阻止西迁?”说着,熊廷弼伸手指向一处。
“回枢辅!”
曹变蛟神情骄傲道:“虎墩兔憨想要西迁宣大塞外,以避建虏锋芒,那对于大明来讲,就要打到他不敢西迁!”
“陛下曾经讲过,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永在大炮射程之内!”
“既然虎墩兔憨怕建虏,这摆明是不惧我朝天军啊,好啊,既如此,那就打到叫他生畏就是,要是还不成,那就干掉他!!”
“瞧瞧,这话说的都提气!!”
熊廷弼伸手指向曹变蛟,不加吝啬的赞许道:“这般简单的道理,居然都不明白,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聚在帐内的军务院诸员,听到这话,不少露出了苦笑,可他们又能讲什么啊。
陆军第一、第二、第三、第五、第六军总兵官尤世禄、孙祖寿、秦民屏、童仲揆、马世龙等一众将校,无不是露出倨傲的神情。
为了这一战,朱由校不止抽调虎贲军、勇卫营等天子亲军参战,叫孙可望、刘文秀等一众璞玉归建勇卫营参战,还抽调了一批能打的武将,统领着一支支精锐队伍,组成以熊廷弼为首的北征大军。
这为的就是强势介入漠南一战。
既然前线战局存在变化,那大明就不能坐壁观上了。
如果这一战,能够将一些秩序打出来,那么朱由校不介意大打一番,以为后续理藩院掌控漠南,梳理漠南奠定基础。
而对于熊廷弼而言,他从没有打过如此富裕的仗,麾下聚集着众多能征善战的武将,关键是他们统辖的军队,不是先前的那种,而是经整饬改编的大明陆军,这要是不好好打一场,都对不起天子下这般大血本。
“老子想好了。”
在此等态势下,熊廷弼伸手指着眼前舆图,语气铿锵道:“既然虎墩兔憨集结大军,龟缩在察罕浩特一带,老子也不管他打的是什么算盘,既然他不出兵跟黄台吉所领建虏交战,那我军就自承德避暑山庄驻址北上,去主动找虎墩兔憨去打。”
一言激起千层浪。
这下不光是军务院诸员震惊了,帐内所聚诸将也都震惊了,这合着是直奔虎墩兔憨老巢去的啊。
“枢辅,这不好吧,我军真要这样动,那整个漠南都乱成一锅粥了,别的不说,这喀喇沁、内喀尔喀等部会怎样想?”
“不止是这样啊,还有名义上臣服于虎墩兔憨的敖汉、奈曼等部,今下他们有此态势,摆明是不想搅合进这场乱战中,可我军真要有此阵仗的话,保不齐他们就迫于形势听从虎墩兔憨的调遣了。”
“是啊枢辅,今下漠南有此乱象,固然与建虏主动来犯有关,但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等必须要考虑到,那就是各部间虽有统属,且还有虎墩兔憨这位草原大汗在,可他们彼此间的争斗同样严重。”
“枢辅,我军主力齐出的话,那承德一带,热河都司所在,可是跟喀喇沁、内喀尔喀等部接壤的,万一他们要在此期间有任何动静该怎样办?”
“这的确是要考虑的,毕竟我军这次奉旨北上,是从诸军各部抽调不少精锐的,虽说北直隶沿线诸镇的驻军没有动,可万一叫一些人抄了底子,这对我军而言危害太大。”
“枢辅,您的心情,末将是能理解的,但是这样打的话变数太大了,搞不好我军就要直面蒙鞑各部,这万一熊督堂所领大军,没有跟建虏主力牵制起来,保不齐黄台吉知晓此等变数,就会他娘的掺和进来啊。”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帐内所聚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心中所想,尽管他们知道熊蛮子狠起来,会不管不顾,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熊蛮子会这样狠,仗真要这样打,那整个战局都随之发生变化。
“都讲完了?”
在帐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熊廷弼没有出言说什么,等到多数人都闭上了嘴,熊廷弼这才开口说话。
而熊廷弼这一问,剩下的人也都闭上了嘴。
一道道注视聚焦在熊廷弼身上。
“你们讲的这些,我熊廷弼,作为军务院枢辅,难道不知道吗?”迎着道道注视,熊廷弼伸手指着自己,看向众人反问道。
这一问,叫所有人都闭嘴了。
要换做是别人的话,那或许会有人会质疑,但偏偏是熊廷弼,却没有人敢质疑,因为熊廷弼是何许人,大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更别提今下的军务院,在中枢有如此强势的姿态,除了天子信赖以外,那就是从熊廷弼就任军务院枢辅开始的。
说熊廷弼不懂军事,不懂塞外诸况,那大明上下就没有懂得了。
“你们有想过一点吗?”
见众人不言,熊廷弼继续道:“为什么陛下会允准军务院的奏陈,允准我这个军务院枢辅离京奔赴承德,积极介入到漠南风波中来吗?”
“为什么陛下会对第一到第六军颁旨,叫你们这些人统兵从征?要知道,第一到第六军总兵官,可是出来五位啊,你们还当自己是先前的总兵官?”
熊廷弼的话,叫帐内众人露出各异神情。
尤其是尤世禄、孙祖寿、秦民屏、童仲揆、马世龙他们。
别的不提,就说领第五军总兵官的童仲揆,所部是驻扎在宣府镇一带的,其肩负的职责不言而喻。
可即便是这样,此次北征,童仲揆出动了,今下第五军留守诸事,皆由副总兵官袁见龙负责,且第五军进入到战备状态,在北征一战没有结束前,留守全员保持战时体制。
大明陆军改制,这改的层面众多,而在朱由校看来,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重新定义了将职级别,所辖建制等等。
别的不说,就总兵官一职,在没有进行这样的改制前,有统数万大军的,有统万余众的,有统数千众的,总而言之这规模就是不一样。
这在朱由校看来不行。
军队想讲究令行禁止,这统一建制与观念就必须深入才行,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那还搞什么令行禁止啊。
“实话告诉你们吧。”
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熊廷弼伸手道:“我大明为何要打这一仗,最根本的目的,不是阻止虎墩兔憨西迁宣大塞外,不是力挫建虏嚣张气焰,而是要叫这一带的势力,都清楚大明军威浩荡。”
“一句话,谁不老实,谁敢在大明面前蹦跶,那惹恼了大明,就会遭到打击。”
“从这一战开始,大明要真正竖立主导地位了,这是极其重要的,这是解决北疆混乱的根本所在。”
“通过这一战,要叫大明威慑传播开,这样理藩院所拟盟旗制度才能推行开,继而更进一步的加强对漠南各部的掌控。”
“有了这一前提,中枢所主导的草原边贸,就会更进一步的扩大,凡是与我大明亲近的,臣服的,都是能参与到这一体系下的,继而一张一弛间减少草原动辄就通过袭扰我朝边陲,以在出现灾情下,获取到能生存的资源,这等极其被动的局面。”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老祖宗讲过的话,你们一个个全都给忘了吗?”
“只有做到这一步,大明才能真正解决问题,而不是谁有些想法,有些野心,就能一次次的挑起事端。”
听到熊廷弼这样讲,帐内众人无不露出各异表情。
“你们觉得本辅这样做,是冒险的,是激进的。”
扫视帐内众人,熊廷弼掷地有声道:“是,我军一旦这样行动,势必会搅动着格局变幻,但我就是要这样做。”
“大破才能大立!!”
“过去在这片土地上,存在的秩序与残留太多了,多到令人头皮发麻,既然是这样,那就悉数推翻掉,建立一套完整体系,一套以大明为主导的体系。”
“现在是这里,今后是漠南全境,再然后是漠北之地,等到实现那一步,你们还觉得草原是我朝的威胁吗?”
“根本他娘的不可能是!!”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要打好眼前这一仗,老子不管先前草原各部,是否跟我朝敌视,还是跟我朝互市,愿意跟着大明的,那一个个就老实待着,或者集结部众,跟随我军主力去参战。”
“不然在这期间,谁敢对我军动手,那就是在跟大明宣战,既然是这样,那他们要么就彻底死掉,要么就我们死掉。”
“老子问你们一句话,你们想死吗?!”
“不想!!”
帐内众将无不瞪眼喝喊道。
他们为什么要死?
他们不止眼前要参战,今后还要参战,大明已然跟过去不一样了,至少北疆诸省是这样的。
大把的战功,等着他们去打下来,他们要好好活着。
“既然不想死,那就拿着你们的兵器,把一切威胁到我军的对手击败。”熊廷弼神情倨傲道。
“我军主力出战期间,承德也好,热河也罢,悉数交由热河驻军来管,老子倒是想要瞧瞧,喀喇沁、内喀尔喀等部敢动不敢!”
“大明这些年是没有踏足草原,这叫一些人觉得大明不敢对外了,老子就是要打一场大战,来叫所有人都知道,大明不是不敢对外,而是不屑,谁要是敢挑衅大明,那他们会为此承受代价的!!”
将为兵之胆。
对于眼前这些将校而言,他们是麾下将士的胆,而在此刻,他们作为熊廷弼麾下的兵,听到熊廷弼讲这样的话,一个个都斗志高昂起来。
娘的。
不就是打仗嘛,不就是搅动变幻嘛,他们为什么要惧怕?
他们才是最强的啊!!
过去大明在辽东那边,是遭遇了一些磕绊,但是很快就找补回来了,要不是后续为了发展辽东,就驻扎在辽东的精锐之师,一个个如何会老实待着,要知道这些年,想要参战的群体可从来不少,过去是没有机会,现在有机会了,他们才不会惧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