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中门一拳
晚上下班后，周嵩骑着自行车没有直接回姚家胡同，而是来到了东三马路。
在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已后，他找到了一处公用电话亭，把自行车停在了旁边。
周嵩投了一枚电话币在电话机里，慢慢拨通了号码是四一一八的电话。
“喂？你找谁？”电话里传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周嵩说：“你好。我找谷掌柜。”
那男人说：“你好。我就是。先生是哪位？”
周嵩说：“我找一下韩小姐。”
谷掌柜说：“抱歉。我不认识什么韩小姐。”
周嵩说：“我找的是济南的韩小姐。”
谷掌柜在电话中沉默了几秒种，问道：“先生怎么称呼？”
周嵩说：“我是清雁。”
谷掌柜说：“韩小姐现在不方便听电话。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她吗？”
周嵩说：“告诉她想办法转告陈季雅先生，这几天他的家人最好不要出门，保密局要对她们动手用来胁迫陈先生。”
谷掌柜说：“好的。我记住了。再见。”
周嵩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周嵩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已第一次正式作为共产党人传递情报的过程是如此简单和无趣。
他挂了电话，骑上自行车慢慢消失在夜幕中。
几分钟后，在六安堂刚吃完晚饭的韩琼接到了谷掌柜的电话。
谷掌柜说道：“赵同志，你提到的清雁同志传来消息说，保密局这几天要对陈季雅先生的家人动手，让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陈先生本人。”
韩琼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挂掉了电话，喝了几口凉开水，就走出了中药铺。
韩琼在马路上走了十几分钟，在吉林大路西段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旁边停了下来。
她投了一枚电话币在电话机里，拨通了东朝阳路陈季雅家的电话。
“喂？哪位？”接电话的是陈季雅的秘书庄东海。
韩琼说：“我是韩琼。找一下陈先生。”
庄东海说：“好的。稍等。”
他对陈季雅说：“先生，解放军方面那位韩同志的电话。”
陈季雅点了下头，把身子挪过来接过了电话，说道：“喂，韩同志。有事啊？”
韩琼说道：“青甫先生，您好。是这样的，根据我们的情报，保密局这几天很可能要对您的夫人和女儿实施绑架行为，希望你们可以提高警惕，不要留给敌人可乘之机。”
陈季雅稍作沉默，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了，韩同志。”
韩琼说：“您不用客气。再见。”
陈季雅说：“好的。你们也要保重。”
陈季雅挂掉了电话，庄东海在旁边问道：“先生，是什么事情？”
陈季雅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庄东海，只是对他说：“小庄，你去把夫人和小兰请来，我有几句重要话对她们讲。”
庄东海点了点头，站起身快步走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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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七日。星期五。
下午五时许。
一辆停在东显治路与中央大街路口的黑色小轿车内。
长春办事处行动科二组组长姚少奇对旁边的组员安六处说：“小安，你说这个陈季雅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咱们昨天等了一天，今天也等了大半天了，怎么一直不见陈芷兰出门啊？”
安六处说：“说不准。不过咱们也没其它的办法。”
姚少奇说：“今天要是还等不到机会，明天我就要同科长商量一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案。”
安六处说：“邓瑞这家伙鬼点子多。您可以和他先聊一下。”
姚少奇说：“好的。这件事要是办不成，咱们二组免不了被别人看笑话。”
安六处说：“组长放心。咱们在暗处，机会肯定会有的。”
东朝阳路陈府中。
陈芷兰正在和一位女同学通电话。
那名女同学说：“小兰，今天晚上你可不能不来啊。咱们诗社一个月可就只有两次活动。有好几首新诗等着你来赏评呢！”
陈芷兰说：“小丹，这几天情况特殊，父亲专门嘱咐我了不许出门。”
小丹说：“哪个月情况不特殊？你想想办法嘛。”
陈芷兰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试试看吧。不过我最多只能待一个小时。”
小丹说：“好的
。我等着你哦。不见不散。”
陈芷兰挂掉了电话，从客厅来到了院中，又走进了一间偏房中。
司机老唐正坐在凳子上看报纸。
陈芷兰对老唐说：“老唐，看见我父亲了吗？”
老唐放下报纸，说道：“小姐，先生和庄秘书去找尚市长谈事情去了。”
陈芷兰点了下头，笑了笑，说：“老唐，我要出门一趟。”
老唐问道：“小姐要去哪里？”
陈芷兰说：“至圣路孟小丹家。”
老唐说：“先生吩咐了，这几天不让小姐出门的。”
陈芷兰说：“诗社有活动，我不去不行啊。”
老唐想了想，说道：“先生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陈芷兰说：“父亲又不在，他不一定会知道。想想平日里谁对你最好？如果不是我从中做媒，你和薛大姐会认识吗？”
老唐笑了笑，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吧。我得把枪带上。”
陈芷兰笑了笑，说：“麻利点儿。我在前院等你。”
老唐又想了想，说道：“要不把小卞也叫上吧？”
陈芷兰说：“不用了。他这两天在拉肚子。多一个人也多一张嘴。”
老唐想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十几分钟后，车牌号是2109的小汽车从陈府前门慢慢驶了出来。
这辆小汽车在驶过东朝阳路路口，向南驶上中央大街中段时，就被保密局二组邓瑞负责的小轿车慢慢跟了上去。
小轿车里坐着四个武装特务，连司机在内每个人都带着一把手枪，个个都是老手。
姚少奇负责的车子则在小轿车后面不远处慢慢跟着。
邓瑞在车里对司机小姜说：“不要跟的太紧。到了稍微偏僻点的地方再想办法逼停它。”
后排座位上的另一名特务小丁说：“刚才也不是看的太仔细。万一车里坐的是陈季雅的夫人呢？”
邓瑞说：“这个可能不大。陈夫人几乎不出远门的。万一真是陈夫人到时请示组长吧。”
又过了几分钟，邓瑞说道：“每个人枪上膛。把脸蒙好。小丁负责控制司机，小常和我一人一边。车子一定不要熄火。”
等到几名特务准备好了，邓瑞对小姜说：“过了顺天公园，车子从侧面向前把小汽车逼停。手枪开着保险，没有特殊情况不要下车。”
小姜说：“明白了。放心吧。”
一分多钟后，陈府司机老唐开着小汽车正在匀速行驶，突然一辆车子就从侧面加速蹭了汽车一下，斜着急停在小汽车前面。
老唐也只有赶紧踩下了刹车，两辆汽车差一点距离就撞在了一起。
老唐察觉到情况有点不太对，立刻换了倒档，打算倒出几米后从侧面绕开这辆惹是生非的汽车。没想到他还没有将车子倒出去两米，后方又有一辆车子很有技巧地轻轻撞了上来。
老唐身子一个不稳，立刻放下方向盘从腰间掏出手枪，正打算将子弹上膛时，车窗外已有一名蒙面匪徒握着一把柯尔特1911手枪正对着他：“把枪放下！别乱动！”
老唐无奈之中放下了手枪，叹了口气，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名匪徒说：“少废话！别问那么多。”
又有一名蒙面匪徒从车子右侧打开了车门，用手枪指了指陈芷兰说：“陈小姐，请下车。别逼我动粗。”
陈芷兰慌忙中想要打开身体左侧的车门，却发现车窗外也站着一名持枪的蒙面匪徒。
她已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只好从右侧慢慢走下了小汽车，轻蔑地对那名匪徒说：“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名蒙面匪徒抬了抬手枪，冷笑着说：“陈小姐，走着瞧吧。”
三名蒙面匪徒将陈芷兰押进小轿车后，没有多停留一刻，沿着至圣大路向东急速驶去。他们还给陈芷兰绑上了蒙眼的黑布，告诫她不要多说一句话，乖乖配合。
陈府小汽车后方的那辆车子却是调了头向北急驶而去。
司机老唐拿起手枪，下车后匆忙中找到一处公用电话亭，第一时间把小姐出事的电话打回了陈府。
一石终于激起了千层浪！与陈府有牵涉的相关诸人又要忙上好几天了！
保密局在这场国共间的持续较量中短暂占据了绝对的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