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朱相公啊,何以还自刎了呢?
那进得人群来捉拿放炮之人的那一队人,却是哪里知道自己走进了贼窝一般,四面八方都是利刃来杀,一时间血光四溅,
甚至有些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然就倒在血泊之中。
码头之上,有人已然反应过来:“快快护住相公!”
更有人在喊:“杀贼杀贼!”
朱勔麾下庄客,在场至少有七八百号之多,本已把朱勔团团围在中心,此时忽然打将而起,码头外围,一柄柄利刃就要冲杀而来,便是无数长枪立马挺立而起。
可见,平常里这些人还是有过一些基础战术的训练,只是这些人皆未着甲。
他们本不是军队,倒也不是说朱勔敬畏律法,不敢私自藏有甲胄。
而是这些人平常里主要的用处,就是欺压一下百姓,做一些巧取豪夺之事,比如抢一抢方腊的漆园树木之类,方腊虽然出身不高,但本也是有身家的人,不是逼不得已,也不会提头卖拼命。
朱勔这支私人武装,便也没有着甲的必要。
且甲胄奇贵,真配置起来,便是一笔巨款,江南本是富庶之地,且是文风鼎盛之地,这里以往从来不曾出过什么大贼,朱勔之前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要用庄客家丁与人打仗。
所以,朱勔麾下庄客,并无甲胄,也无什么强弓硬弩之类的东西。
只看码头之上的那些贼人,当真不乏悍勇,即便面对长枪林立,竟是也有人奋勇向前去杀,且那些奋勇之人,还真就是本地太湖贼。
兴许是这些人头前刚刚知道自己今日是来杀朱勔,便是热血上头,着实是朱勔在这江南之地,过于天怒人怨,不知多少人恨之入骨。
只是冲动之下,好几个悍勇之辈皆被长枪如林扎得血肉模糊。
一时间,码头上的贼人,好似还真打破不得朱勔庄客的护卫圈。
这也让刚才惊骇了一番的朱勔心中一定,便是开口大喊:“快快把这些贼人全部绞杀!”
朱勔着实有些吓到了,便是千想万想,没有想到苏州城今日会出现贼人。
方腊之贼,不是还在围困杭州吗?
却是朱勔身后忽然有人大喊:“快快快,水上也来贼了!”
朱勔转头去看,立马又是大惊失色,这河道水面之上,稍稍一不注意,忽然就出现了无数的船只,近处的已经就要登岸了,远处的也蜂拥而来。
第一艘船已然就有人上岸来,瞬间跳出二三十人。
朱勔抬手指着,便是大呼:“快快快!这边这边!”
自是又有许多庄客转头来,连忙往水面而去,却是这番,没有了紧密的队列与阵型,就看那上岸之贼好生悍勇,一柄钢叉在手,迎着庄客就去。
一柄钢叉,见人就叉,动作迅捷非常,一叉一个,连叉几人倒地。
便是仅仅这一幕出现,奔往水边的庄客皆是脚步一止,脸上皆是惊恐模样。
拿手持钢叉的汉子,正是阮小七,他刚才就在河对岸打渔,还真打了不少鱼,若是今日无事,他还真能卖个不少钱去。
一旁费保便是呼喊一语:“兄弟好武艺!”
倒是那阮小七并不答话,只点了点头,脚步飞快而去,那庄客们不上来了,活阎罗阮小七自是追上去再杀。
费保也不居人后,几个跳步去,一柄钢刀在手,见人就砍!
身后登岸之人,也是越来越多,头前去迎的庄客,显然都有胆怯。
朱勔看得庄客不敢向前,急得呼喊连连:“上去杀贼,把贼人赶下水去。”
边呼喊着,朱勔也是团团在转,外围有贼在围,码头水边来贼无数,好似一时之间陷入了包围一般。
就看那水中来的贼人,当真狠厉,几个照面,已然又杀得庄客们连连再退,哪里还有什么紧密阵型。
朱勔已然也在退去,退到身后那无数庄客之中,便是有人大喊:“快,快带相公冲出去,快带相公回城里!”
倒是也还有几个心腹,拔出腰刀,拉着朱勔,当真往码头外围挤去。
只待朱勔挤得几番,一时间阵型稍稍有了散乱,就看码头外围之贼中,蹦出一人来,手持朴刀,一马当先在砍,正是太湖蛟卜青。
便是一刀而下,砍倒一个长枪,便是往前再去砍……
不知哪里有人射箭,卜青头前,忽然一杆箭矢钉来,当面钉死一个,这般技艺,太湖贼里还真没有人熟练。
便是卜青知道,这是那个扬州小哥,当然,如今更知道那小哥可不是扬州人,那人乃是大名府浪子燕青,相扑绝技高明得紧,还有一手极好的弩射之术。
卜青心中大喜,便是正要把这长枪阵打出缺口,这边在砍,身后那箭矢连连在来,瞬间,眼前长枪阵便是破绽一片。
卜青更往前去奋力劈砍,心中所想也简单,今日在此杀了朱勔,便是这条命豁出去,也值得了。
朱勔在何处? 他正在人群里往外挤,却忽然感觉挤不动了,头前之人似乎也在往后退,一时间好似乱作一团。
只管踮起脚尖去看一眼,码头外围的贼人,四五百不止,身后上岸的贼人,三四百之多。
朱勔被团团护在庄客人群之中,已然有些手足无措,这辈子他哪里见过这般场面?
又听身旁之人来说:“相公,快快蹲下,有人暗箭伤人!”
朱勔当真听话,立马抱着头蹲了下来,喘着粗气,拼命去喊:“快,冲出去,回城里回城里!”
忽然朱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喊:“快,派人去请那苏将军来救!”
这些贼人当真凶悍,难怪这些贼人在南边肆虐州府无人可挡……
怕是唯有那北边来的苏武,兴许能挡一挡这些不要命的贼寇。
朱勔是只管喊,抱头蹲着,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得到无数的脚步如潮水一般,一会儿这边拥挤来,一会儿那边拥挤去。
却是忽然朱勔又感觉到了后面的人在挤压自己,便是也知道,登岸的贼寇也当真杀近而来。
好在,好在身边这一圈人,平日里最是心腹,护在左右,倒是稍稍有一点安全感。
也听得他们在喊:“冲啊,杀出去,护着相公杀出去,重赏,一百贯,每人一百贯!”
如此话语一喊,好似当真有人听在耳中,奋起了一把子力气,身边那拥挤之感陡然松了松。
却是不到片刻,拥挤之感又回来了。
朱勔蹲在地上,被人一会儿挤来一会儿挤去,身形已然蹲不稳,唯有稍稍站起,便是生怕当真倒地被人踩踏。
只听得身边之人,这个也喊:“杀啊杀啊!”
那个也在喊:“护着相公,杀贼杀贼!”
朱勔便是站起身来,也不敢当真站直,只管把头埋在前后之人的背后,便是当真听得有那箭矢嗖嗖在射。
阮小七在里,一杆钢叉不知插死了多少人,便是心中也畅快不已,打了这么多次仗,第一次感觉如此畅快!
杀人只若切瓜砍菜一般,以往哪里有这般舒服的战阵?
那卜青在外,大朴刀不知砍杀多少人去,更有话语在喊:“我等乃太湖豪杰,今日只杀朱勔,旁人扔了兵器自去,定不乱杀无辜!”
这台词可不是卜青自己临时想的,而是早早就定下的,便是卜青一喊,所有人都跟着喊,只管丢了兵器,自是放人离去。
呼喊之声此起彼伏,没想到,迎面之人,当真有人把兵器往地上一扔,举手就说:“放我走放我走!”
却是当面之贼当真说话算话,对着那人的兵器也微微垂下了。
那呼喊的庄客见状,立马迈步而去,走进贼人人群之中,当真没人杀他!
这一幕,就发生在眼前,四五步之内的瞬间,那人弃兵而逃,竟是也无人真去阻拦。
就看卜青朴刀再去,当真也是有一身好武艺,就要再砍,不等他兵刃砍下去,就听眼前一人惊呼:“我也走我也走!”
卜青朴刀一偏,却把这人旁边那人砍杀当场,当真就放了眼前之人。
连卜青自己都愣了愣,却是这江南之地,已然是闻贼色变,那方腊之贼,到得哪里,州府也好,县城也罢,无不望风披靡。
这江南之人心,着实已然烂透了,当真两个月左右,几十城池都落贼手,其速度之快,那是不可想象的。
便是方腊把这几十个城池都走一遍,两个月都走不完。
这般军心民心之糜烂,大概就是卜青眼前这种场景。
瞬间不知多少人扔下兵器就跑,却又哪里指望这些人真给朱勔卖命?
便是连远处的燕青一时间都愣了愣,本以为会是一场血战,哪里知道朱勔麾下私兵,连昔日梁山的喽啰都不如……
燕青心中也想:叔父那般仔细谋划,各种细节都有布置,乃至事若不成如何收尾都布置得妥妥当当,当也万万想不到是这般场景……
就看那庄客成群结队弃兵罢战,一瞬间局面还有些乱了起来,燕青心中大急,生怕那朱勔也趁乱逃了。
便是站在高处到处去瞧,那朱勔衣装不同,只管人群中去寻,便是他真趁乱在跑,燕青也当奋力上前去拦。
倒是燕青多虑了,朱勔他没看到,但是朱勔身边那一圈人,衣装皆是不同,他倒是看到了,还在人群之中,很是显眼。
朱勔躬身在亲信护卫之中,忽然感觉头前拥挤的压力陡然一减,他自以为是头前已然冲出去了,只管大喊:“快快快,护着我,快走!”
他只管埋头去走,身后压力越来越大,只感觉有人推着他在走一般,他便脚步更是加快。
却是头前不远忽然一声哀嚎,前面脚步皆是一止,他自己更是埋头一下撞到了前面之人的背上,朱勔便是喊问:“怎么回事?”
“相公,贼人在前面堵住了!”
“杀出去杀出去!”朱勔不止在呼喊,还拼命去推前面那人的后背,只想快走,回城池里去,回了城池就好了。
城池其实不远,城墙之上,也有许多人看得是目瞪口呆,有那守城的军汉早已在喊:“有贼有贼,城外有大贼!”
你道如何?
城墙之上,一片大乱,城外当真打杀起来了,城墙之上,皆是一片煞白脸色。
不是十年,也不是一百年,这苏州城不知多少年没见过打仗了。
更是而今四处传言四起,只说那方腊贼如何如何凶残,如何如何悍勇,如何如何无敌,便是所向披靡……
城头之上,慌乱之间,有人在喊:“快去关城门,大贼来了!”
有人下城去,竟然头也不回往北就跑。
有那军将更是下城楼,打马就奔,不是奔出去救,而是往家奔!
只待府衙也收到消息了,府衙之中,更是乱做一团,那知府名叫邓文,只听得消息来,说是贼寇从水路而来,已在城外……
邓文更是吓得拔腿就跑……
苏武当真是不在当场,没亲眼看到这般景象,若真让苏武当面看到了,他大概只有一个念想,这大宋朝不亡,当真天理难容。
却是杭州那边还有一个消息马上就到,杭州知府赵霆,弃城而逃了!
杭州已落贼手,此时此刻,方腊已然称为圣公,就在杭州立了朝廷,正儿八经,改元“永乐”,正在大封群臣,三省六部,一应俱全,正儿八经立国了。
此时苏州城内,更是一片混乱,当兵的在跑,当官的也在跑,百姓更是吓得拖妻带子就往北边去奔……
不过几百贼人在城外,竟是苏州城内就成了这般。
那赵明诚之辈,整个大宋,那真是多如牛毛。
城外还在大战,那朱勔在人群簇拥之中,一遍一遍去催促,却依旧动弹不得。
只听得贼人呼喊越来越近,话语越发简洁:“弃兵投降不杀!”
兵刃落地的声音清晰在耳,此起彼伏,朱勔已然破口大骂:“直娘贼,平日里我待你们不好吗?啊?没给钱吗?怎么现在都不用命?”
只有贼人的声音回应他:“只诛朱勔,旁人无碍!”
朱勔更是左右在喊:“你们带我杀出去,到时候禀奏天子,所有人都得个官身。”
话语虽然在说,却是只看左右,哪个不是两股战战汗出如浆满脸煞白?便是亲信几人,手中拿着刀,已然抖若筛糠……
朱勔当真踮脚抬头看了前后一眼,放眼望去,都是那灰布麻衣之贼。
朱勔视线里,看到了左近不远,码头上一座房屋,平日里收税之处,只管大喊:“进那屋里,快!”
左右一圈人,连忙拉着朱勔,往那屋里去进,屋里不小,连带朱勔,瞬间用进去好几十人。
进屋之后,朱勔一口气松不得,一声呼喊来,喊出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谁冲出去请那苏将军来救,我保管他事后得五品官职!”
谁冲出去?
谁也冲不出去了!
倒是朱勔身旁有一人聪慧非常,灵光一闪:“相公,小人假意弃兵投降,出去之后,立马去寻苏将军来救!”
朱勔点头如捣蒜:“好好好,你快去你快去。”
就看那人丢了兵刃,先出们去,前后皆是拥挤人群,只管往前去挤,挤得几番,就看到了贼人,只管把手一举,脚步往前,还真无人砍杀于他,走进贼人里,脚步更快,片刻当真出去了。
苏将军,苏将军在哪里?哦……在城南……
快去快去,只管快跑,这苏州城池南边去,这苏州城怎么这么大……那城池转角之处怎么这么远?
回头看一眼,不知多少贼人围在那屋前,前后左右已然水泄不通,更不知多少庄客在投降……
快奔快奔,已然就要奔过城墙转角,回头再看一眼,那屋子好似已然被攻破了,许多贼人往那屋内冲进去,喊杀震天。
却也想不明白,这些贼人何以这般凶悍?
更想不通,昔日养得这么多庄客心腹,平日里一个个表现得悍勇非常,怎的临到用时,却都这般不堪?
便是想着想着,这人脚步依旧在奔,只待一过城墙转角,他便心中大喜,那苏将军当真穿了甲胄,带着一队骑兵打马也来……
“苏将军苏将军!”这人跳脚挥手大喊,实在是奔不动了。
那苏将军马匹倒是也快,顷刻就来,便问:“怎么回事?”
“苏将军快快去救朱相公!”这人躬身撑着腿,气喘吁吁在说。
却是马背上的苏将军似乎一点也不急,还问:“哪个朱相公?苏州城里哪个相公姓朱?”
这人闻言一愣,心中立马想起了几日前见面时候,这个苏将军是真的有些呆呆愣愣傻乎乎的,便是立马再说:“还能有哪个朱相公?应奉局的朱相公!”
却听苏将军还问:“他一个军汉出身,什么官职?岂能称之为相公?”
这人闻言大怒,便是开口:“你这浑汉,这个时候还说这些作甚,速速去救人啊,有贼人在围攻朱相公,你还在此与我说这些无用之言,你怕是不想活了吧?”
却看那马背上的苏将军闻言一笑,忽然放了缰绳,招招手:“来,你过来,近前一点!”
这人站直了身形,当真往前走两步:“你还拖沓个甚,快去救人啊!朱相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军汉可吃罪得起!”
就看那苏将军,把放在右手的长枪换到了左手来握,稍稍俯身,说得一语:“你妈婢也!”
“嗯?”这人微微一愣。
就看那苏将军手中的长枪瞬间捅来,这人低头一看,两眼之中,皆是不可置信,怎的……
怎的这长枪竟是捅进了自己胸膛里?
就看那长枪一拔,那苏将军还说话:“傻屌直娘贼!”
就看苏将军身旁一骑往前稍稍夹了一下马腹,一柄硕大的朴刀腾空而下,瞬间就下。
人头已然滚落在地,那朴刀大汉呸得一口:“狗东西,倒是死轻省了,我家哥哥何等人物,容得你这般猪狗物大呼小叫。”
“走吧,去看看……”苏武马腹也夹。
那城墙转角便也过去,只看得好几里之外,码头那边,当真是乱糟糟一团,灰布麻衣的贼人,倒也不多,七八百号而已,围在那码头之上,砍啊杀啊,竟是也放起火来,一时间大火熊熊而起。
苏武又看了看城墙上,竟是城墙上空无一人,苏武愣了愣,这是怎么回事?
苏武一夹马腹,马蹄就起,身边骑士四五百号,隆隆而去。
就看远处那些贼人,忽然转身退走,都往水边飞奔,有人解缆绳,有人上大船,有人上小船。
片刻之后,大船也在走,小船也在划……
甚至有贼人直接就往水里跳,游得几番,再上船。
码头之上,好几处屋子已然大火熊熊。
苏武快马已然近前去,竟是还有一贼跑得慢,见得快马来,还转头放弩箭,倒是那弩箭准头不行,没射到人,反而钉在一处起火的屋子门上。
射得这一箭之后,那贼人才飞奔快跑,跳上一艘船上,小船飞快摇去。
贼人都开船跑了,这可怎么办?
可就追不上了。
苏武无奈啊,只得在码头上大喊:“朱节度,朱节度在何处啊?”
其实苏武知道朱节度就在刚才那弩箭射中的那间屋子里,屋子正在起火,但苏武还是在喊:“朱节度……”
没想到,那屋子里竟然还真有人答:“朱相公在此处!快开门,快开门!”
苏武面色一黑,来早了?
唉……还是出了差错。
为何来早了?苏武只以为这种事一出,必是苏州城内反应迅速,城中军汉早早就会出来支援,也以为会有那快马飞奔就会来报他苏武去救,苏武想装个模样,装得自己也是心急火燎,也着急杀贼救人。
也好让城中之人看到他救援得力……
哪里想到会是这般一个局面,城头上是一个人都没有了,也没人看他是救得快还是救得慢,城中的军汉也不曾有人出来救援……
这个大宋,真是个草台班子,苏武知道自己错哪了,便是把这些人想得太好太正常,若早知如此,何必还多演这几番,完全是画蛇添足。
不过,差错不大,苏武此番计划,容错率极高,乃至后手也极多,其实都用不上了,眼前之事,反倒简单了。
“朱节度怎么样了?”苏武开口再问。
“快开门啊,相公被熏坏了。”屋内又有人答。
苏武这才看到,这屋子外面的两边铜环被一根木棍穿住了,便是门从里面打不开,贼人自就是想着把人烧死在里面。
既是如此……
苏武左右环看一周,屋子周遭都被骑士包围得死死,四周已然无人,即便有人,高高骑士阻挡,视线也看不进来。
苏武亲自下马,武松鲁达跟在身后,苏武更是亲自往前去抽那别住两个门环的木棍,却是木棍还卡在左右门框之上,卡得死死,轻易抽不出。
苏武顺着缝隙往里看一眼,里面横七竖八到处都躺着人影,浓烟滚滚之下,唯有一个人还在动弹……
那动弹之人就趴在门缝之处,又是呼喊:“快呀快呀……”
苏武能快吗?倒也不算慢,左边掰一掰,右边掰一掰,倒是掰开了,里面那人连忙让到一边,让门先开。
只待门一开,那人就想夺路而出,苏武却先进门去,里面火倒是不大,就是烟多,更是人太多,挤得满满当当满地是人。
那还能动弹之人其实已然也无力,便是还想再出,苏武闭一口气去再入内,顺手一拖,便把那人拖到身前,一手箍脖颈,一手捂口鼻,却有一语:“朱节度都活不得了,你还这般求活作甚?”
那人无力挣扎几下,片刻昏懵,躺倒在地。
门口站有武松鲁达二人,把这屋内情况挡得死死……
苏武闭着气去,还往里寻了寻,寻的是朱勔,那朱勔竟是也在蠕动,那眼皮半闭半开,抬头好似看着苏武,好似又没看苏武……
但那朱勔的手却忽然慢慢抬起来了,喉咙里有一种“呃呃”之声,似乎正在求生一般。
苏武倒也不等,地上捡来一柄刀,几步上前去,有话语:“朱相公啊,何以还自刎了呢?”
就看那朱勔半闭半开的双眼,陡然睁大起来,好似眼神里有无尽的恐惧,无力伸出来的手,在空中连连在抓……
苏武能感受到朱勔那求生的欲望之强烈……
苏武持刀上前,把那朱勔一提,绕过背后,当真帮人自刎,也是躲避血液喷射方向……
动作飞快,便是这门打开一通风,火势大涨起来,苏武帮人来了一个自刎,立马转身就出,屋里,燥热非常,实在不能久留。
出门,苏武一脸遗憾:“来晚了,竟是都死了……”
便是话语一落,苏武又下军令:“快,去那水边射贼。”
众骑得令就去,临着岸边,不断往河道攒射。
只待追着射来一路去,这边苏武又喊:“也要救火啊,快快救火……”
一时间,倒也忙成一团。
苏武站在大火之旁,慢慢叹口气去,这事终于是成了,自也还有谨小慎微,且看到底还有没有活口。
杀完朱勔,苏武并未感觉到多少轻松,只有唏嘘,这大宋朝啊……
苏武转头看了看南方,无有了朱勔这个绊脚石,战事当真该起了……
(兄弟们,兴许明天早上还有一章,不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