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原来如此，猫腻在这里？

王萱一看情况不对，你一个不明来历的人过来打听个人，人家可以口头告诉你大概情况，你要看人家的人员花名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拒绝是正常的，这是单位的隐私。

王萱并没有生气，人家拒绝是正常的。于是从包里拿出自己兼职省厅侦查员的证件递给了办公室主任：“请给个方便，我也是为了工作，就是看一下名单而已。”

办公室主任看到证件，不敢阻拦了，他是知道的，任何人都有配合公安机关调查的义务。办公室主任说了声：“好，我知道了，你稍等。”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独山市自然资源局编内编外人员花名册。

王萱接过花名册看了一遍，没有找到水成冰的名字。

但王萱不死心，总觉得这个水成冰有蹊跷，按照举报的资料来看，基本上可以看出来都是真实的，但这个人既然署名了，为什么要属一个假名字？

就在王萱连看了几遍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从名单里面发现一个名字——董天寒。王萱突然灵机一动：“董天寒，‘冬’天寒，冬天寒冷，滴水成冰。难道是这个董天寒？”

所好的是，这个花名册有每个人的手机号码，王萱就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董天寒的手机号。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花名册还给了办公室主任，起身出来了。

回到车上，王萱就把详细情况给郑成功说了一遍，然后和郑成功商量着说：“郑大哥，我觉得这个董天寒就是水成冰的可能性很大，我记下了他的手机号，我们可以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郑成功感觉到了王萱对自己的尊重，这个事情还和自己商量，就说道：“组长，这类事情，你以后直接做主就行，没必要和我商量，我会服从领导决策的。”

王萱笑道：“郑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萱按照自己的记忆拨通了手机号，对方接听了：“喂，哪位？”

王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如果你跟前有人，就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接电话，如果无人，你就说一下。”

就听对方说了句：“好的，你稍等。”然后过了几秒才回话：“说吧，我出办公室了，在外面接电话。”

王萱道：“长话短说，我是中纪委巡视组的小组长王萱，我想和你私底下见一面，水成冰同志，你觉得呢？”

对方好像很激动：“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水成冰，又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王萱不给他废话：“想知道这些，见了面再说，你说个地方，我现在去见你，注意身后不要有尾巴。”

董天寒一听王萱这么说，就知道自己举报的事情有回音了：“好的，我把地址发短信给你。”说完挂了电话。

王萱和郑成功就在独山市自然资源局外面马路边的车上，等着董天寒发信息过来。

两分钟后，短信过来了：“白河大桥下的钓鱼茶座。”

王萱用手机搜索了一下位置，距离这里不算远，也就二里多地的白河大桥下面的水边。

几分钟后，王萱和郑成功来到了大桥下。这里的人还真会做生意，竟然在桥下搞了个钓鱼茶座，一边钓鱼，一边喝茶，也不知当地水利部门是怎么管的。

不过，这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在这里喝茶钓鱼的人极少，只不过做生意的人不愿意丢掉这个位置，占着这里不给人抢去，就在下面搭建了几个封闭的小帆布间，代表着占了地盘，虽然人很少，甚至没有人，也必须坚守阵地。

王萱和郑成功到了这里，不见有人，就在二人正犹豫间，从一边走过来一个男子，大约四十多岁，戴着一个大口罩，走了过来。

王萱判断它既是董天寒：“水成冰同志？”

董天寒点了点头，示意二人到帆布小屋里去。这时，老板看到有客人上门了，好几天都不见有人来了，上来问到：“喝什么茶？还是钓鱼？”

王萱拿出一百元钱道：“我们不钓鱼，也不喝茶，给每人来一杯热水就行了，这是水钱，不用找了。然后，我们说些私话，老板回避一下。”

老板很知趣，人家要说的话不想让自己听到，就送过去一个开水瓶和几个杯子：“你们自己倒水，我去那边忙回去。”其实没有什么可瞒的，就是回避而已。

王萱从小背包里拿出了那份举报材料：“董科长，这是你寄给我们的吧？”

董天寒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王萱就把到市自然资源局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要不是最后发现你的名字，联想到一些其他的，还真找不到你。”

王萱又把自己巡视组副处级巡视员的证件让董天寒看了一下。

董天寒问：“你就是在隐阳市被老百姓称为天仙女侠的那个人？还在中天市拿下一批贪官，又刚刚在夕阳市弄个大地震的王萱？”

王萱笑道：“你过奖了，我不过是干了我该干的事情而已。”

董天寒道：“我注意过你，也暗中查过你，知道你是一个武侠，还是一个神医，又在短时间内从一个普通老百姓变成了中纪委的副处级巡视员，你就是一个奇迹，我在单位混了这么久，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也只混了个正科级，还是受制于人的职位。这说明你的能力是超常人的。”

王萱道：“董科长，你就别捧我了，你我都知道在这里见面是做什么的，咱开门见山行不行？”

董天寒道：“好吧，开门见山。这个举报材料是我写的，证据也是我收集的。我对证据的真实性可以负全责。”

王萱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不怀疑，我问你一下，据我了解，独山龙脉别墅群的事情，上面签批了很多次了，要求查处，而一直没有处理，可见里面的水很深，你就不怕自己暴露吗？”

董天寒道：“怕，我当然很害怕，但是，如果都因为害怕，无人反映这个情况，那就任凭这种严重违法的事情继续下去吗？说实话，我是负责审批的，我知道内幕，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是利用违规手段进行拆分审批的，每一步都不合规，但他们就能把不合规变为合规，而且还办了手续。”

王萱道：“你对这个项目知道多少？给我们说一下吧。”

董天寒道：“我最清楚的就是审批这一块，其他的事情我没有证据，还得你们自己去调查，寻找证据。”

王萱道：“那就把你知道的部分详细地给我们说一下吧。”

董天寒道：“这个别墅群的问题，可以分六步走，我只能给你们提个引子，第一步，你们要查违建审批问题；第二步，要查权钱交易，政商利益共同体问题；第三步，要查对抗上级，系统性欺瞒手段问题；第四步，要查生态腐败，触目惊心的破坏环境遭问题；第五步，要抓住细节，查处各级干部参与的问题；第六步，要查独山市暴露出来的制度漏洞和深层危机，特别是政绩观扭曲问题，到最后，还是要处理一批人才行，不然的话，没人相信上级了，这里真成了独立王国了，那才是最危险的。我这是妄言啊，仅作参考。”

王萱道：“你说的问题，我听懂了，很中肯，很切中要害，我们会参考的。那现在，你可以把你知道的这部分告诉我们了吧？”

董天寒道：“我给你们说的只有违建审批的问题，他们突破红线的‘合法化’操作。独山龙脉原属于生态保护区，为了给别墅项目开路，他们一番操作，就把生态保护区降级降格了，把这里变成了‘旅游开发区’，你们可能对专业性问题不太了解，生态保护区是不准搞任何建设项目的。但变成了旅游开发区就不一样了，就可以搞现设项目了。”

“也就是那些有权的人，故意改变了这些，还通过了省里的审批。改变了这些之后，接着，他们就有权自己审批了。先是把土地使用性质直接改变了，原来的基本农田变成了一般耕地，再然后又变成了建设用地，这些，都是通过市领导报给省里的，省领导批准了土地利用规划后，剩下的就交给了下面。”

“开发商与国土部门合谋拆分地块，将单块超过50亩的别墅群分割成小于10亩的小地块，规避省级审批。比如，他们把别墅群用地项目拆分成若干个小项目，一块200多亩的土地，拆分成二十多个小项目，每个项目就只有占地8亩左右，连起来是一个大项目，审批的时候就是小项目。更严重的是，环保局出具虚假环评报告，称‘别墅采用生态化粪池，污水零排放’；林业局将砍伐的2000棵松树登记为‘枯死树木清理’。”

王萱听着记着，弄懂了第一步的猫腻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