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自带吃食
他尝试着将那些金银盖子复原,但是大殿里毫无变化,将其它物品同样复原也无变化,最后他在怀中取出那只指骨舍利放回原位,再盖好大大小小的盖子,这回双面佛脚下的地砖无声无息的沉了下去,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而后双面佛的头颅开始转动,四条展开的手臂也收了回去,随即沉了下去,地面再次无声愈合。
“果然有问题。”
就在双面佛沉下去的一瞬间,曹阔发现了这尊佛像的与众不同之处,虽然这尊佛像也是金银打造,但它的头顶却没有顶髻,就是满头卷卷的那些东西,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块真人的头盖骨。
最让他感到奇异的,就是那头盖骨上面好像刺有字迹,因为佛像下沉的太快,他并没有看清楚。
原来盛放指骨舍利的佛台和宝函是一个设置非常巧妙的重力机关。再次取出指骨舍利,让双面佛像从地里弹出来,就在佛像一露头的瞬间,曹阔飞身而起,眼疾手快的取下了他头顶的那块头骨。
可是就在他拿下刺字头骨的一瞬间,双面佛的脑袋内迸发出无数飞针,每一根针的上面都冒着湛蓝的光泽,四只佛手的手心里也同样探出冒着蓝光的利刃。
有毒!
“嗨!”曹阔发一声暴喝,身子在空中疯狂旋转的同时伸出一只爪刀,“当”的一声架上双面佛扫来的利刃上,那佛像力大无穷,直接将他扫的跌在地上,就连握着爪刀的手也给震麻了。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警铃大作,无数的铃铛在夜空中响起,宫中立时乱做一团。
卫玄本来已经缠上了无生老母,可宫墙铃响之后他立刻放弃了继续追击无生老母,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大善殿。
此时的大善殿里曹阔与双面佛已经斗在一处。
原来这殿里的地砖全是活的,而且每块都是触发装置,双面佛被激活后,只要你踩上哪块地砖,佛像就会立刻杀到,想要躲避佛像的追杀除非不与地面接触,可是现在房梁和屋顶所有的器物上都布满了毒针,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无奈之下曹阔只得跳到之前被自己掰断手指的金佛身上,这座金佛果然没有触发机关,可双面佛也张着四条手臂就此不动,仿佛在等待那个“激怒”他的人露出马脚。
曹阔知道这里马上就会来人,在这种情形下伪装已经毫无意义,于是扯出面巾遮住脸,在房间里来回打量,寻找逃走的出路。
“金佛生白骨,大善诵佛经。”卫玄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大善殿的门口,他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放在了双面佛的身上,口中还振振有词。
有千秋无过在,曹阔更走不了了,看着金佛手上唯一剩下的那根手指,顿时感到脸颊发烫,双眼尽显尴尬,只手遮面,无语话东窗。
“佛生两面,一念之间。阁下定是取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会被困在这里,我看阁下还是原物奉还的好。”卫玄并没有踏进大善殿,就在门口冷冷的看着。
曹阔不答他话,仔细观察殿里的各种陈设,寻找逃出去的办法。现在的情况是比较轻的东西无法触动地上的机关,不能引起双面佛的注意,卫玄虽然不会冒进,但是他自己也不敢妄动,这就给了卫玄投射暗器的机会,自己还是处在劣势。
卫玄不进攻很可能是不知道自己拿了什么,从他初见双面佛时失神自语就能判断出一二,但是他也绝不会留给自己太多时间,于是曹阔只能狠狠心拿出之前掰断的四根金手指,三根分射卫玄印堂、膻中和裤裆,最后一根狠狠砸向他面前的地砖,自己则向反方向冲了出去。
“狡诈!”
卫玄狂吼一声打飞三件暗器,而后迅速向后退了一步,那双面佛果然在门口耍了几个刀花儿之后又立刻向曹阔追去,只是曹阔此时已经铁了心要跑,使出一剑破杀“轰”的一声在墙壁上撞了窟窿就出去了,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在心中哀叹:“哎,当年七杀一念干过的蠢事今天用在自己身上了,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卫玄早就看出双面佛的玄机,因此他纵身上房,紧紧吊在曹阔身后,只要曹阔敢向北逃窜,他就用暗器招呼,因为北面有后宫,是谁都不能进的。
逃窜的空间被压缩的越来越小,眼看着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曹阔把心一横直奔城墙而去,在到处都是追兵的情况下直接越过西连房,趁着自己从卫玄视野中短暂消失的空当,他自后背抽出两根竹坯子,撑起一块黑布就撇上了天空。
“射!”
四面八方突然冒出一片箭雨,至少有三四拨箭矢覆盖了半空中的黑布,两根竹坯子还在空中就被打成好几截,扭曲着掉了下来。
“快快快!”
盯住黑布下落的地方,宫中的侍卫们蜂拥而至,上前一看发现地上只是块烂布,顿时气急败坏的又散了开去,可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曹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宫墙下人头攒动,灯毬火把忽明忽暗晃得人眼晕,即便是卫玄也找不到任何踪迹了,急的他拔身而起冲上高墙,四处寻找可疑的身影,因为他坚信贼人没有出城,只要宫门不开,贼人就没有出去的机会。
情况也确实如他所料,曹阔并没有出城,而是混在人群中贼喊捉贼的跑了回去,路过御河时趁人不备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他的水性好,陆路不通索性就走了水路,而这也让他发现了出宫最快的路。
御河虽然也有人排查,但是比起路上“蜂群”一样的锦衣卫,河里简直可以用浪恬波静来形容,路过大庖厨的时候他还爬上去夹了一筷子。别看外面已经闹翻了天,再怎么闹大家也得吃饭,所以大庖厨里的师傅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忙活着。
能在宫里做事的也都是明白人,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多事,何况他还穿着锦衣卫的装束,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他把刚摆好的高点夹去一块也会有人默默为其恢复原貌。
许久没有贼人的消息,卫玄也意识到不对,等他赶到大庖厨的时候曹阔已经吃饱喝足离开了。
当听说有位百户大人一身湿漉,又不守宫中规矩时,他就知道贼人一定是潜在了御河中。
顺着御河一路奔到城墙下的闸口,面前的一幕差点让老头儿眼前一黑栽进河里,闸口处手腕粗的铁条已经被拉弯了,所用的不过是一件锦衣卫百户的大氅和一根儿擀面杖。
“完了。”
卫玄一声哀叹,立刻回去封了大善殿,那里的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不宜有人接近,并紧急召回在外人员,因为那块头骨的关系,这回他必须出宫了。
天已大亮,纪纲站在大善殿门前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到现在锦衣卫都没弄明白贼人是怎么进来的,更不理解为什么仅凭一件衣服就能把手臂粗的栅栏掰开,他们搜遍了宫城内外,仅在柔仪殿的屋顶上找到了一只吃剩的盐水鸡。
“进宫盗宝还自带吃食,感情这贼是游山玩水来了,狂徒!”纪纲现在看谁都不顺眼,特别是赵力,逮着就骂,从百户直接降到小旗,放到京外找贼去了。
宫中接连闹贼,而且还没抓到,朱棣的脸明显长长了两寸,特别是宫中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机关,这简直比发现朱允炆逃走的密道还要让人震惊,令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个机关还没人关得了,已经在朝堂上骂了好几天了,文武百官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听说,卫仙人出宫了。”朱棣两眼盯在书卷上,看都不看下面的人一眼。
“是,卫仙人只说易宗三杰回京后自会解释一切。”纪纲小心应对,面上看似老实又忠心,实则把事情全都推到卫玄身上。虽然他们都为皇帝效力,但是卫玄诸人在很多时候是独立的存在,可以无视他这个指挥使的命令。特别是卫玄那种高高在上的冷傲让他打心里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心中早有记恨。
“可查到贼人是谁?”
“卫仙人识得其中之一是白莲余孽,另一人尚在查……”
就在他不遗余力暗示卫玄与这起皇宫盗窃案有关的时候,东莱寒雁走进御书房:“皇上,黑旗卫左骑官四象空回求见。”
“叫他进来,你们下去吧。”
纪纲、东莱依命离去,四象空回走进来行礼叩拜,朱棣没有立刻询问大善殿的事情,而是问起了西南之行的情况:“可是找到人了?”
四象空回自是知道皇上问的是谁,立刻道:“回禀皇上,西南之地确有那人行踪,只是臣等无能,未能将其正法,不过黔王府在此次围剿的过程中居功甚著,西南狼兵围杀暴民七百余,击杀在逃逆臣三人,自黑旗卫回京之时,锦衣卫同狼兵仍在大山中搜寻那人下落。”
沐家出兵了,对于朱棣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消息,只要沐家站在他这一边,朱允炆再也没有助力,永无回京之望,抓到他只是早晚的事情,这块心头大石终于落地,面色红润的道:“起来吧,说说大善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