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接我一剑

客舫内,单云锦换了杯子沏了新茶,坐在下首服侍。那女子自顾自的擦拭膝前的宝剑,一脸的我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曹阔则跌坐在主位上木讷的望着头顶上的破洞不发一言,气氛有点小凉爽。

这小娘他认识,是九曲恒宗九曲清溪留下的独女九曲黄泉,乾坤武库中他们可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只是乾坤武库之后再无相见,彼此没了交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恒宗宗主一脉姓程,这丫头的本家名字叫做程徽音,恒宗和术宗有着姻亲关系,她和单云锦从小就指腹为婚,是订了亲的。

更不知道的是,这丫头逃出乾坤武库之后可没少霍霍武林中人,什么正的邪的一勺烩,只要和乾坤武库沾边就是她的菜,理由是她爹的死就是这些人造成的。好在江湖是个讲道义、念旧情的地方,基本上没多少人难为她。

即便是这样,她的天泉山庄也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可见她这几年在外面惹了多大的祸事。若不是单云锦在剑河上给她买了条船,又将自家后花园划给她玩耍,这丫头还不知道得无拘无束到什么时候。

看着天阙问清在那丫头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曹阔心里有些小阵痛,自家的左右手和人家有亲,十成十是拿不回来了,看单云锦装聋作哑的样子就知道。

“行,会疼人。”曹阔对单云锦做出了肯定,觉得自己应该助他一臂之力,大度一些,不就是把剑嘛,与眼前这对青年的幸福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自己赶紧把正事办了要紧,于是不等单云锦反应过来继续道:“老爷子说五行剑在乾园,我过来取剑的。”

单云锦一听取剑就愣了:“您是专程来取剑的?可是五行剑被八荒宗主取走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曹阔急问。

“八荒宗主刚走不到两天。”单云锦回到。

“啪!”曹阔一巴掌拍在脑门子上,他觉得自己彻底被三个老家伙玩了,自从他在宫里得到了那块头骨,先是八荒迟悔上门索要,然后是另外两只老黄雀吊在他和白莲宗主身后,企图坐收渔翁之利夺得神功,同时三个老家伙双管齐下,一面盯着头骨一面抢在他前头取走五行剑,这样即使他们没有拿到头骨也有更多的筹码用来交换,从这一点判断,这三人非但有联系,而且早有预谋的可能性极大。

难道说五老仙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星陨流火死的早不知道,天机断愁肯定不是好人,曹阔开始胡思乱想,把往昔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往八荒迟悔的身上靠,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可疑的地方,他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便不在想下去,挥挥思绪又对单云锦道:“二爷最小的娃子丢了,云贵这片儿你多留意一些,还有奎狼也不见了,他最后出现在星云湖一带,一并找找,二十八宿没剩几个,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说起蓝夜,单云锦赶紧道:“孩子已经在找了,二爷之前来过,据他说鬼门那边死伤颇重,不单孩子丢了,二爷的两个弟子也没了踪迹,还有老鬼母因为一战力竭,也故去了。”

“是我大意了啊,知道他现在在哪栖身吗?”曹阔心里歉疚,若不是他轻看了白莲宗,星云湖也许不会出这样的事。

单云锦摇头表示不知:“二爷不说。”

事情没有进展,曹阔不便久留,悄悄退出乾园。

回到自己的船上,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事情有蹊跷,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心思烦乱间佳娜子端着一碗羊肉米粉走了进来,他索性一边往嘴里扒着羊肉片,一边把自己不着边际的疑惑说出来,也不管佳娜子听得懂听不懂。

“虽然属下也找不到问题的根源,但乾园本身就是问题。”

“什么问题?”曹阔抹抹嘴,期待佳娜子能给他启发。

“乾园主人的身份官府是知道的,之前官府留着乾园可以理解为他们是想等候您的出现;之后您在公主府的日子安然无恙可以理解为官府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下手,或者他们在等候什么;那么现在您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乾园依旧风平浪静就有问题。”

“刚才您进入乾园的时候属下自作主张也藏在左右,发现这么大的地方,好手少的只有两三人。如果属下是官府,即使不在此地设伏,也会安排很多人进行监视,至少您在这里出现的几率非常大,但是官府没有这么做,所以属下认为乾园本身就是问题。”

曹阔没有出声,只是将碗轻轻放在一边,他知道佳娜子是怀疑乾园和官府串通一气,可是自己遇到单云锦的时候这小子还没在朱棣那里挂号呢,他怎么可能背叛自己。但若说没有,佳娜子的猜测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特别是蓝夜不同他说栖身之处,难道老二已经看出什么了?

经过一番思索,曹阔最终决定放弃乾园,这么做的结果无非是损失一些经济来源,反正五行剑也不在这里了,单云锦这小子又和九曲黄泉腻歪在一起,何必让这对新人再背上朝廷要犯的身份,如果他真的和官府有瓜葛,那么相信以后会太太平平的度过一生,既然这么做对大家都好,何乐而不为呢。

“想不到太行大玉如此阴险狡诈,竟在背地里猜忌自己的心腹手足,枉为战宗传人,我爹瞎了眼救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出乾坤武库,你们都该死在里面!”船舱外突然一声呵斥,竟是九曲黄泉程徽音到了。

曹阔在思考的这段时间里面佳娜子一直没有离开船舱,只要有机会和玉大人独处,小倭女必定是千依百顺的娇柔样子,特别是晚上,一双眼睛都冒绿光的。

曹阔是心智健全之人,要说一点想法儿没有那是瞎话,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给属下个机会,结果被外面的小娘给惊了。

二人同时向左右闪开,然后船舱的屋顶就多了一个大洞,随后舱内剑光闪动,所到之处尽皆化作满目疮痍。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就事论事,你何必动刀动剑。”曹阔站定之后不由暗叫一声好险,若不是小丫头提前喊了一声,说不定自己还真被她给伤了。看来身形生的小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她来的时候谁也没发现,不像自己一爬上人家的桅杆就被感觉到了。

当然,打死他也不承认自己和属下当时都心不在焉。

“谁和你争论,我今天倒要看看家父死的值不值得。”程徽音一手提宝剑,一手握着仿制的封魂印,有攻有防的向曹阔杀来。

“喂喂喂,你别得寸进尺啊,你手里的剑可是我的,因为它你才能在武林中名噪一时,现在你用我的剑来杀我,也忒不厚道了些。”被砍断两把爪刀之后,曹阔大叫着奋力逃上岸去。

“我抢的就是我的。”程徽音边追边喊。

曹阔气急,但反过来一想,好像也有道理,既然道理讲不通,干脆就给她点颜色瞧瞧,免得这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害了自己。

他随手在树上折了条树枝,回身站定,亮出苍旻剑法的起手式,将小丫头挡在身前:“接我一剑,你若输了,今后便留在乾园相夫教子,不要在纠缠我。”

曹阔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语病,但程徽音却已经气炸了肺,张牙舞爪的就冲了上来:“你赢不了,拿命来吧!”

九曲恒宗的封魂印是一门以打穴为主的功夫,与天泉剑法合用最善出其不意和防守,不过天泉剑法虽有精妙之处,可与苍旻剑法比起来就显得无咎无誉了。

二人一出招程徽音就败了,她连曹阔的衣角都没碰到,胸口就中了一记点刺。

别看曹阔用的是树枝,这一下的力道也是不轻,黑夜里虽然看不清伤势,但程徽音知道她不但衣服被划破了,胸口也出血了,若不是树枝软,她此时已经被刺穿了,惊讶之余是难以置信的错愕。

“不可能!”程徽音自出江湖以来鲜有败绩,有了天阙问情之后更是如虎添翼,像这样一照面就败下阵来的情况还是第一次,于是转过身又扑了上去。

曹阔一招试出她武功深浅,对于天泉剑法已有必胜的把握,因此将苍旻剑法进、退、回、转、腾、挪、闪、渡全都施展了出来,就像一阵风似的在她前后左右穿梭,全当自己在练剑。

程徽音接连几次被击中,却又不曾碰到对手一下,已经气势全无,最后干脆定睛去看曹阔怎么出手,反正这人也没杀她的意思。

曹阔见她不动,也停下来脚步,恰逢此时单云锦带人找了过来,远远的就喊道:“楼主剑下留人,徽音不懂事冒犯了楼主,属下愿意代她受罚。”

“连个婆娘都看不住,真丢我们爷们儿的脸,看看我这个多听话。”曹阔拉过早就风化了佳娜子做示范,然后拖着她就冲进夜色里。

“你用的是什么剑法!”程徽音在后面大呼。

“想学?我教你啊……”远处传来曹阔嘚瑟的卖弄声。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