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不值(一百零五)
她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倔强,工作上一丝不苟,生活里独立自强,极少示弱。可此刻,她靠在他怀里,脸颊泛着醉意的红晕,眼神湿漉漉的,整个人柔软得不可思议。
“林惜。”他低声叫她。
“嗯?”她抬起头,睫毛轻轻颤了颤,目光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我刚刚说了什么?”
她歪着头,像是在努力思考,可酒精让她的思绪变得迟缓。
最终,她只是低下头,无意识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小声咕哝:“嗯……忘记了。”
蒋思曜低笑一声,手臂微微用力,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让她坐得更稳些。
他早知道她不会记得——她答应得太快,眼神又太茫然,显然只是本能地顺着他,而非真的听进去了。
“好,那你现在好好听话,回答我的问题。”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嗯嗯。”她点头,乖得不像话。
“工作上遇到不开心的事,是不是要和我说?”
“嗯嗯。”
“平常有什么事情,是不是也要和我说?”
“是。”
他眸色渐深,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继续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林惜眨了眨眼,似乎被他的问题难住了。
她沉默了几秒,酒精让她的思绪变得直白,那些平日里藏在心底的话,此刻毫无防备地倾泻而出:
“我要是什么都和你说的话,你还会……”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还会这样对我好吗?”
蒋思曜呼吸一滞。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她向来独立,很少依赖他,甚至很少主动索取什么。
可此刻,她醉意朦胧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安,像是怕自己太过依赖,就会失去他的耐心。
他心口蓦地一软,低头抵住她的额头,嗓音低哑:“会。”
“会一直对你好。”
林惜怔了怔,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她呆呆地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热,像是被什么烫到了。
蒋思曜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又低声哄道:“所以,以后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
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襟,把脸埋进他胸口,轻轻点了点头。
终于安心了。
他低笑,掌心抚过她的长发,将她搂得更紧。
夜风微凉,怀里的人却温暖得让他舍不得放手。
林惜有了困意,她闹着要睡觉,一下笑一下板着脸。
可越是这样,蒋思曜越想逗她。
床上逗她的不少,只是像今晚这样的还是少见。
“贝贝。”他声音低沉,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话,顺势还咬住她的耳垂。
林惜难耐地转头,不许他再亲,他趁着这个时候耍赖。
“叫我什么?”
林惜再怎么醉,刚才被他那么撞了十几下也清醒了不少。
只是到了嘴边就是叫不出口。
蒋思曜把灯都关掉,关了灯她就没那么害羞了,他这样想。
“嗯?说话呀宝宝。”
“你讨厌!”
“嗯,我讨厌,叫一声好不好?”他又加重了力道。
林惜轻轻地呻吟,叫他的声音都不稳。
“老…公。”
“真乖。”
“再叫一遍。”
“老公。”
蒋思曜心满意足,亲着她的额头哄着她:“我在。”
“以后都这么叫好不好?”
“命都给你了。”
没等来林惜说也不要紧,他会自己引导她说。
林惜手都抬不起来了,只好嘟囔地应他:“好。”
——
林惜觉得这些天和蒋思曜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按照林听的话说,他们之间的化学反应正在剧烈升温。
一周的旅行结束后,他们没有直接回上海。因为蒋思曜次日在北京有会议,他们决定先到蒋家在北京的别墅暂住。这栋别墅是蒋氏地产的产业,平时家人来北京都会住在这里。
然而,当他们拖着行李走到别墅门前时,却发现屋内亮着灯。
“有人在吗?”林惜疑惑地蹙眉。
蒋思曜也一脸茫然,思索片刻后猜测:“可能是思源来北京找朋友。”
刚推开门,一个熟悉的女声让林惜瞬间僵在原地。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但事实太过荒谬,她不敢妄下结论。
“咔嗒”一声,门锁开启的瞬间,客厅里的动静戛然而止。
两人走进客厅,只见沙发上的两个人像触电般弹了起来。
蒋思源和谢恩璇一脸惊慌,活像被抓了现行的贼。蒋思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眼神飘忽不定。
“哥,嫂子,你们蜜月回来啦?”蒋思源干笑着打招呼,声音明显高了八度。
“姐,姐夫,你们回来啦!太好了。”谢恩璇强装镇定,但攥着衣角的手指已经泛白。
蒋思曜疑惑,但没想太多,他问:“你们俩来北京玩?”
“对对对,恩璇说想来环球影城放松一下,毕竟快高考了嘛...”他的声音在林惜冰冷的目光中越来越小。
林惜终于开口,声音像淬了冰:“思源,你不用替她解释,她自己长了嘴。”
“姐,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呀...”谢恩璇的声音开始发抖,“我就是来玩的...”
蒋思曜以为林惜生气的是表妹不该在这个节骨眼逃学,便打圆场道:“高三压力大,适当放松也好。”
“恩璇,你过来。”林惜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她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让表妹难堪,但这件事必须问清楚。
她已经尽量平静,她不想恩熙在他们面前的面子挂不住。
蒋思曜看了看吓得不敢动的谢恩熙和满头大汗的蒋思源,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蒋思源,你跟我上楼。”他沉声道。
两个男人在场,小姑娘肯定不敢说实话。夫妻俩想到了一块儿去。
“思源哥!救我!姐夫!”谢恩璇害怕。
蒋思源爱莫能助地耸耸肩:“妹妹,坦白从宽吧,这次哥也救不了你了。”
好一对这对"难兄难妹"。
“现在能说了吗?”林惜坐在沙发上,声音冷静得可怕。
“姐,我说了啊...就是来玩的呀。”谢恩璇还想蒙混过关。
“要不要我查查你这半年来北京的次数?”林惜一句话就让表妹脸色煞白。
谢恩璇知道,糟糕,完了。
“谈恋爱了?”林惜单刀直入。
“没...没有!爸妈说不准大学前谈恋爱!”
“那就是你单方面追人追到北京来了?”林惜的声音陡然拔高。
“姐...”谢恩璇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姐……我。”
“谢恩璇,你明白你在干嘛吗?你现在多大?你以前来北京都有朋友陪着,舅舅舅妈和我说的时候我都是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结果,你在干嘛?”
“姐,我这…这真是最后一次了。我就是想来再见他一面,我往后就专心备战高考,真的,你相信我。是我自己想要来的,你不要怪思源哥,都是我的错。”
林惜看着表妹梨花带雨的样子,怒火中烧却又心疼不已。
这个从小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自己的秘密,还学会了撒谎...
谢恩璇喜欢上了比她大两届的学长,两人一个高中的,在一次的国旗下讲话,认识了他,随后就跟着人家屁股后面跑,跑了一年对方还不认识她。
以前她来北京看他也只是敢远远地瞧上几眼,可尽管这样她还是会来,乐此不疲。
林惜不知道她是傻还是……
“对方现在认识你了吗?”
“认识了,我们也有了联系方式,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怎么样了,我这一次来也是为了看他最后一眼,在高考结束之前我绝对不乱跑,我保证,姐。”
谢恩璇说的时候眼泪已经落下,她生怕姐姐因为这一次就生她的气,不再理她。
“姐,你说说话,你不说话我害怕。”
林惜:“明天去和人家说清楚,现在都先以高考为重。”
“嗯嗯,我知道,姐,你生气了吗?我下次不这样了,我对不起你,我以前不该任性和耍小脾气,我也不该骗爸爸妈妈。”
“自己说的话能做得到吗?”
“能,肯定能。”
心里那股火她强压着,看到表妹这样,太重的话她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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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惜起身,她已经精疲力竭了,没什么话好说的。
临走前,抱了抱谢恩璇。
不知道是拥抱她的这份心酸的暗恋,还是她的勇敢,其实都有。
但她更心疼表妹。
“你已经成年了,有些事情不需要我说太多,我知道你的不易也明白你当下的心情,但不要忘记了女孩子要先学会爱自己,我更希望你以自己为重,不论那个人是谁,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姐...”
“好了,是我的问题,不应该凶你,明天好好去见他,然后说清楚。”
谢恩璇抽泣地说:“我知道了,姐,你还是怪我吧,是我不懂事。”
“乖,很晚了,去睡觉,明天晚上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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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惜回到房间后,长呼了一口气。
蒋思曜也了解了一二,他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只要恩璇没被人欺负就行,喜欢谁追求谁,都是她的自由。
林惜一想到她追人追了好几年,前面都是偷偷地看一眼,也不上前说个痛快。
“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就像她说的,家里人不让早恋。”蒋思曜回她。
“你真以为她这样想的?她这个胆子有什么不敢的?肯定料定了态度不好就被我骂一顿,刚才急忙求饶,我看现在才是她的叛逆期。”
“你是替她感到不值?”
“不然呢?为了一个人做这么多,却又什么都不说,感动谁?感动自己吗?在我看来她现在就是太恋爱脑了,平日里那股劲都被吸走了!”林惜刚才说好话是为了不让她多想,影响后面的学习。
蒋思曜:“或许是她觉得这样的方式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好的。”
“在我看来,在压根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男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那就是不值得。”
“嗯,对。”蒋思曜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去洗澡,不是说累了?”
“现在是被气的。”
“恩璇平时也很听话,她保证过了会好好学习,相信她。”
第二天的事情,林惜没有再过问,她已经成年了,有些事情要学会自己处理好。
直到几人回海城的时候,她的状态也没任何不对劲,林惜这才放心,或许她自己也想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