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 章 奔赴战场
守卫队的马蹄碾碎最后一丝黑夜时,远处烽烟正贴着雪山蜿蜒爬升,杨明汐感觉像是陆锦棠的求救信号。
她转头看向长山村方向,夜色中陆六的身影还在村口调度留守的亲卫队搬运粮草,少年腰间别着的短刀,刀柄穗子在风里晃成模糊的白影,正是杨明汐拿给陆六做信物的匕首,见此物如见陆锦棠。
杨明汐把此物留给陆六,让他在长山村这边调集人手和守卫家园。
"夫人,前锋营回报,北启军已破三道防线。
"守卫统领的声音打断思绪。
杨明汐扯下披风甩给副将,露出内里染血的软甲——三日前她替陆锦棠挡下的流箭,此刻正透过绷带渗着暗红。
忽然,山坳里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不是马蹄,是trebuchet(投石机)的声响。
长山村内,陆六正往陶罐里装草药。他指尖抚过罐口刻的
"平安
"二字,那是杨明汐去年生辰送他的礼物。忽然听见柴门吱呀响,抬眼竟是浑身泥泞的斥候。
"陆小先生,镇北王府...被围了。
"斥候扯下染霜的头巾,露出耳后那枚狼首刺青——正是陆锦棠暗卫的标记。
边境战场,杨明汐的长枪挑落第十七个敌兵时,终于看见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陆锦棠半倚在断墙上,左肩的箭杆已被啃去半截,手里还攥着半块带血的兵符。
"你来晚了。
"他咳出的血沫溅在她护心镜上,却笑着指了指后方峡谷——那里伏着的,是本该镇守都城的神机营。
长山村外的密道里,陆六握着斥候递来的信笺,火折子照亮
"明汐亲启
"四个字。信笺展开时,几片干枯的雪绒花簌簌掉落,那是三个月前他跟着杨明汐巡山时采的。字迹力透纸背:
"若我遭难,长山村地窖藏有先皇密诏,速交...
"
"先生!
"村童的呼喊打断阅读,远处火把将夜空烧得通红,为首的骑兵举着鎏金狼旗——是当今太子的私兵。
杨明汐接住软倒的陆锦棠,发现他后背插着的不是普通箭矢,而是刻着龙纹的弩箭。她瞳孔骤缩,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密报:太子已率禁卫军出京。怀中的人忽然睁眼,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长山村...井栏第三块砖...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熟悉的号角——是她亲卫队的
"惊鸿
"调,却混着破风而来的利箭声。
陆大刚把密诏塞进怀里,地窖木门就被撞开。火光中,他看见带头的将领腰间挂着杨明汐的佩剑
"照雪"。剑鞘上的缠绳还系着他编的平安结。
"陆小先生果然在此。
"将领摘石壁,指尖忽然碰到凸起的纹路——那是杨明汐教他认的第一个字:
"汐
"。
边境的月光爬上断壁时,杨明汐终于在尸体堆里找到陆锦棠藏起的兵符。血浸透的符节上,
"镇北
"二字被磨得发亮。她忽然想起三年前,这个总爱皱着眉的少年跪在金銮殿上,接过先帝亲赐的虎符时,袖口露出的牙印——那是她小时候咬的,说是怕他哪天忘了自已。
长山村的地窖里,陆六攥着密诏往暗门跑,却被副统领一把抓住后领。
"小先生可知,这密诏若现世,会有多少人头落地?
"对方的呼吸喷在耳后,带着血腥气。陆六忽然笑了,将密诏往火盆里一扔,火星子溅在他眼角,像极了杨明汐每次得胜归来时,鬓角沾的那抹朱砂。
杨明汐带着残兵退回关隘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亲卫递来的军报上,用朱砂圈着最新战报:太子已入长山村。她猛地攥紧缰绳,指节发白。怀中的陆锦棠忽然动了动,往她手里塞了个硬物——是半枚玉佩,刻着
"棠
"字的那半。她想起自已颈间挂着的
"汐
"字玉佩,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冰层下裂开。
陆六被按在井栏上时,看见副统领手里的刀光。他忽然想起杨明汐教他练刀时说的话:
"兵器最利处,不在刃,在势。
"于是他猛地踢翻身后的水桶,冰凉的井水泼在对方靴间,在这寒夜里瞬间结出薄冰。副统领踉跄的刹那,陆六已抽出短刀抵住他咽喉——刀刃上,映着井口第三块砖缝里露出的一角黄绢。
晨雾漫过边境关隘时,杨明汐终于看见急驰而来的马蹄。烟尘中,陆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少年衣摆染着血迹,怀里却死死护着个油布包。他在她马前翻身落地,抬头时,晨光正落在他眼角未干的泪痕上,像碎了一地的星子。
"将军,
"他张开手,露出掌心半融化的雪——里面裹着半枚温热的玉佩,
"长山村的井,冻住了密诏,却冻不住...
"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山崩般的轰鸣。杨明汐转头望去,只见雪山之巅的积雪正如浪涛般翻涌而下,那些染着狼旗的营帐,瞬间被埋进白色的深渊。她忽然握紧陆六递来的玉佩,触感温润,像极了多年前那个雪夜,陆锦棠塞给她的那块烤红薯。
风卷着雪粒掠过关隘,亲卫队重新整队的号角声里,杨明汐听见陆六在身后轻声说:
"他们说,雪崩是因为山在哭。
"
她摸了摸颈间的玉佩,忽然笑了——这天地间的哭声,从来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该醒的人,终于要睁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