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他只是选择了你

杨婷不明真相，但她看见戈岸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住了。</p>

之后房间里就陷入了仿佛永久的沉默。</p>

戈岸没有回应，但他心里叹的气已经在裴朝脑子里出现了好几次。</p>

大概十几分钟杨婷就出来了，似有若无的发现有人盯着自己，抬眼就看见马烁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扫过。</p>

杨婷毫不犹豫瞪了个白眼回去。</p>

“不要了就挖出来。”</p>

深夜时分，狂风愈发猛烈起来，肆无忌惮地咆哮着。</p>

身处这座简易集装房中，毫无安全感。</p>

耳畔充斥着呼呼啦啦、嗡嗡作响的嘈杂声音，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同时飞舞。</p>

而窗外，狂风则如凶猛的巨兽般呼啸而过，掀起阵阵狂暴的气流声浪。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令人心悸的交响乐。</p>

更糟糕的是，就连屋顶那单薄的金属也不堪重负，被风吹得叮咣作响，不时发出清脆而刺耳的撞击声。</p>

每一次碰撞都让人胆战心惊，生怕下一刻这脆弱的房顶就会被狂风无情地撕裂并掀翻。</p>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大概每个人都没办法在这种噪音下安稳入睡，只能就着疲倦劲儿迷迷糊糊的休息一阵。</p>

没有光线，甚至窗户缝里都能钻进来风声。</p>

戈岸就听着那此起彼伏的风鬼哀嚎，看着漆黑一片的夜幕，点燃了一根烟像个石化的雕塑。</p>

手指上夹着的小红点是唯一证明人活着的光亮。</p>

烟没吸两口，走神烫了手。</p>

太久了，不只是一根烟的时间，戈岸记不清自己是想了多久，才把胸腔里塞满了勇气。</p>

他扔掉了快要灭掉的烟头，站起身用手指勾开了房间门。</p>

开门的吱呀声被风声掩盖过去，黑夜里的人影一步一步循着简易楼梯上了二层。</p>

站在了一个房门前。</p>

他又在门外站了很久，就在犹豫是不是转身回去时，房间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p>

戈岸和里面一双诧异的眼睛对视上，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一瞬。</p>

戈山本来是烦躁的睡不着，想要到外面看看有没有在下雨，结果就没想到哥哥站在房门口。</p>

他曾预想过无数个跟哥哥说话的开头，可却完全预料不到，自己近距离看见戈岸站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p>

鼻腔里的酸意已经像是波涛一样蔓延开，没过了他的咽喉他的声带。</p>

淹没了他所有能够发声的地方。</p>

戈山没说话，倒退着走回了房间里。</p>

那扇打开的门被后进来的人虚掩上，然后就站在黑夜里静静的看着他。</p>

仿佛要把没见过的这些日子全都弥补上。</p>

“是我对不起你。”</p>

“我对不起阿宇。”</p>

那平静的语调霎时在戈山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冰冷刺骨的浪花不断的拍打在他胸腔内，像割裂一般来回抓攥着。</p>

疼的立刻红了眼眶。</p>

“说对不起究竟有什么用。”</p>

“阿宇已经死了。”</p>

“是你害死了他。”</p>

戈山的声线已经带上颤音，连那肆虐的风声都无法遮掩住其中的酸苦。</p>

“对一个死人说对不起有用吗？”</p>

他们兄弟俩这么多年的相处，向来都是哥哥说了算，照平时的话戈岸一定摔门而去，然后再骂他一句没出息。</p>

但阿宇的事不一样，戈岸知道那不是能够说说就原谅的事。</p>

那被燃烧殆尽的大半个城，就是戈山对痛苦无法放下的发泄。</p>

“阿山，哥知道你很怪我，但是末日里谁也无法保证不会牺牲，就算是重来一次，我依然还是会让你先走。”</p>

戈山尽量平静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面对哥哥如此平淡的说出这种话，感觉更加难受至极。</p>

“所以你就把他丢进尸群？！”</p>

“所以你就用牺牲他被撕光咬烂！来换我先走？”</p>

望着弟弟压着声音都在歇斯底里的质问，戈岸嘴角动了动，最后说道。</p>

“这是所有人都会做出的选择。”</p>

戈山的眉头紧皱起来，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有些陌生。</p>

“所有人都会做出的选择？”</p>

“你认为所有人都会去牺牲同伴，然后踩着朋友的鲜血逃走！”</p>

即使外面的风声很大，但还是无法完全掩盖住戈山爆发出质问的声音，他的情绪惊动了正在休息的所有人。</p>

已经有人打开房门上楼来看是怎么回事。</p>

杨婷推开门发现是戈岸在，立马又把门给关上并且朝着楼下的人摆了摆手。</p>

然后房门里就爆发出戈山歇斯底里的质问。</p>

“你把他丢进尸群里！”</p>

“你怎么能这么做！大不了我们都死在一起，为什么！”</p>

楼下听着动静的人脸上表情各异，仿佛从中猜出了什么不一样的过去，尤其是路宽他们三人。</p>

本来以为戈岸跟裴朝他们早有关系，现在居然还隐藏着那么大的矛盾，还牺牲过队友。</p>

每个人都没再回房间，而是就站在黑暗中聆听着。</p>

想知道这个性格古怪的戈岸究竟是如何看待队友性命。</p>

然而戈岸的性格注定他不会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好听话，而是坦坦荡荡指出了最真实的人性。</p>

“再重来一次，我也要救我弟弟。”</p>

“换做别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最先保证自己亲人先活着！”</p>

“他已经被咬了！就算我再去耗费时间把他救回来，那得到的也只是个没有思想的变异种！”</p>

“既然救不回来，为什么不能让你先走？”</p>

“为什么不让你先走？”</p>

吼声消弭下去，室内再次被呼啦啦拍打的风声给覆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醒和别样的寂静。</p>

其实戈岸说的话并没有错。</p>

任何人在生死危险的时候，最想救的肯定是自己的亲人。</p>

这是本性，也是事实。</p>

杨婷仔细辨别着两人的谈话，在里面没有吵闹声的时候突然推门走了进去，直直走向戈山。</p>

抓住对方肩膀，大声重复。</p>

“你哥说了，他只是没救阿宇。”</p>

“因为阿宇被咬了，救回来也不能活着，所以才让你先走。”</p>

“阿宇或许是恐惧的想要呼救的，但是他已经被咬了，戈山你听见没有？”</p>

戈山好像懵懵的反应不过来，被杨婷掐着肩膀反反复复的重复着。</p>

“你哥说了，他只是在救人和救你之间选择了你。”</p>

“他选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