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别的弟妹我都能接受

待齐月挥袖解开内院的防护阵,已是十六日后的下午。

“临西,弄份冰凉果来。”

“灵东,去请白掌事上来......”

她话音未落,便见一道青色身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将她扑了个满怀。

“大师姐,你别离开我......”

白溪嗓音中带着一股哑涩的哽咽,话语间,一抹温热的湿泪顺着他下颚砸入齐月的肩头。

临西和灵东则紧跟白溪追进来,向齐月施了一礼:

“主人。”

齐月很快就反应过来,弹弹手,挥退了侍女。

她轻拍了拍白溪的后背,安抚道:

“小师弟,你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说可好?”

“大师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耍小性子,还识人不明,给别人机会来害你......”白溪在她耳边哽咽道。

“都过去了,我们坐下说可好?”齐月再次轻声安抚。

白溪闻言松开了手臂。

齐月这才注意到他神情甚为憔悴,仿若刚生了一场大病般,面颊消瘦,唇无血色,眸光猩红而黯淡,眼下还带着两团乌青。

她心中生出了一抹不忍与心疼,但转念想起闭关静修前的种种烦恼,遂又狠下了心肠:

“大师姐不怪你,也没生你的气,你不必将那些琐事挂在心上,静心修行才是要紧事。”

白溪忙拽住她的衣袖,恳求道:

“大师姐,你别信旁人的话,听听我的话好不好?”

“好,你说,我听着。”

齐月轻声回应,又指了指一旁的煮茶炊具。

白溪松了手,看着她架炉煮茶,抿了抿唇,才道:

“那年我们去南州城参加狩猎赛,你扛着我在大街上去找李牧他们,我刚好碰到了也被人扛在肩头的阎轻羽,就闲聊了两句。这事你记得么?”

齐月脑子里模糊有些痕迹,于是颔首:“嗯,有些印象。”

“狩猎赛后,你便病倒了。师祖和掌门在那期间统一了小三宗地界,又收拢了大批弟子进来。大概三四个月后,阎轻羽突然到静虚宗来拜访我,乞求我收留她,说她父母被仇敌灭杀,无处可去。我念及自己也曾孤苦无依过,又耐不住她哭的凄惨,就跟三长老说了情,收了她作弟子。”

“嗯。”

“我从未对她起过心思,什么相互扶持更是无稽之谈!陪我熬炼肉身、助我迈入仙门、支持我创建静虚堂、陪我一步步修成筑基的都是你,她算哪门子的相互扶持?我不过见她装了几次可怜,演了几次苦情戏,委托张天喜照应一二而已!”白溪恼怒道。

“静虚堂多的是陪你一起成长过来的掌事和副手,但你却将连各峰长老也得不到的地阶软甲给了她。对阎轻羽来说,你对她每一分特殊的好,你和她的每一次心心相惜,都是感情深重的见证,就是相互扶持的印记。”齐月微微一笑。

“那地阶软甲......”

白溪有些痛苦的抱住了头,闭眼道,“那地阶软甲我没打算给她。是她无意间看到我赏了陶希然一件,就骗我说在碧溪镇撞见到了往日灭杀她父母的仇敌,求我庇护,我一时心软,就将那软甲给了她。”

“若是你本打算奖励钱凡凡,灵植峰的阮师妹突然来求你要软甲,你会心软么?”齐月淡淡道。

白溪一怔,看向齐月的眼眸又淌出两行湿泪,红着眼眶道:

“你不会原谅我了,对吗?”

齐月取来茶罐,丢了一撮茶药进去,待茶水略煮数息,斟了一盏递过去,为自己也添了一盏。

她搁下茶壶,缓缓道:

“你虽是我看着成长的,但确如阎轻羽所说,不能因为我曾照顾你,就霸占你、折磨你,不肯放你自由......”

“她胡说!”白溪怒声驳斥道,“我从未这样想过,也从未说过此话!”

齐月掌心向下微压了压,轻声安抚他:“你别急,先听我将话说完。”

等白溪情绪平静了些,齐月继续道:

“我当然不信她这些话。她故意套你的话,知道你与我闹了别扭,就迫不及待的避开你跑来挑衅生事。她这样铤而走险,无非是看中了你一宗大掌事的威风和地位,加之你平日里偏袒她、助她筑基,出手又能赠她一副地阶软甲法宝,便让她生出了更多的贪念。正因她心术不正,我才令人剥了她的软甲,斥骂她心存私欲,配不上你的信任。”

听她将此事剖析的如此直白,白溪反而生出了一股悲凉的无力感。

“但事后我也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并非全然没有道理。你常年被月溪院和我捆缚住,少有自由,遇到喜欢的女弟子也不敢告知我,无非是被恩情绊住,想要多照顾我些。大师姐非常感激你的一片赤子之心,我自愿搬出来也是想回馈你,助你挣脱恩情牢笼,得以自由。除了那个品行不端的阎轻羽外,别的弟妹我都能接受......”

“大师姐!”白溪又惊又怒。

他只觉心头被人拿凿子狠敲了一下,一抹剧痛感骤然传开,继而喉头一甜,“噗”的呕出一口浓血。

齐月也受了一惊,赶忙过去扶住他,慌乱道:“小师弟你怎么了?”

“大师姐,你别不要我!”

白溪紧拽住她的衣褶,将头扎进她的肩头,拖着哭腔哑声恳求道,“你说了我很乖,准许我一直陪着你......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答应过我的......”

“我没有不要你。”

齐月手忙脚乱的以灵流轻抚白溪的后背,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是你大师姐,是你最亲的长辈......”

白溪闻言心头又是一痛,猛呕出一抹浓血来,争辩道:“没有!我没有喜欢别人,我没有喜欢别人!”

“好好好,我知道,你没喜欢别人。”

齐月心下一慌,忙扶住他的肩,又以治愈术轻抚他的心口,早将‘狠心’二字忘了个一干二净。

白溪猩红的双目中满是委屈,等齐月取出绢布擦去他唇下的血沫,他又环抱住她,将头搁在她肩上,哽咽道:

“大师姐,我不想离开你。我日后不闹了,我会很乖,你许我继续陪你吧。”

齐月心头无奈又心疼,尽力以柔和的清音安抚道:

“你先等我修补好法器,咱们再商议我何时搬离的事。”

“嗯。”白溪乖巧的点点头。

“大师姐是金丹修士,会时常闭关,还需要一个静修之居,不能每日都见你。但你若有需求,可遣侍女转达我,我空下来就为你准备,这样可行么?”齐月询问道。

小白溪黏起人来能逼疯了她,由不得她不提前打好预防针。

“嗯。”白溪又点了点头。

“我先为你布设一个锁灵防护阵,你好好打坐歇息一夜,明日我有大事要请你相助,可以吗?”齐月又问。

“好。”

白溪闻言松了手臂,跟着她进了次院主屋。

“这是大师姐给你攒的血玉桃,你先吃些垫一垫,免得饿坏了肚子。”

齐月取出一只装盛了200颗桃果的锁灵盒给他,取出阵牌布下,又问他要了催香器和护神香,挖了一粒点燃。

白溪吃了两颗桃,在阵中盘膝坐下,仰头吞下一瓶三阶极品聚灵汤。齐月助他化开汤中药力,又耐心的将药力导引入他的血肉中,这才退出屋子。

“主人,你的衣裳!”临西轻呼一声。

齐月垂头扫了眼白色衣襟上晕染了一大片的血印,摆摆手:“无妨,我正要去沐浴。”

她喷出灵火焚灭了内院石桌旁白溪残留在地面上的血迹,又进主屋汤池间重新沐浴更衣,自行洗了染血的裙裳,以灵力烘干收进了储物袋。

待齐月忙完,天又黑了。

她召来灵东,递给她一个装着100颗血玉桃的锁灵盒和一个装着20颗铁皮金汁榴储物袋,吩咐道:

“交给江长老,就说是服汤后的补品。你低调些,莫要让旁人知晓了。”

“遵令。”灵东应了一声,迅速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