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悬赏与通缉
白廖亭注意到月院的动静,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趁着齐月进主屋的功夫将白溪拖出了院外,压低嗓音质问道:
“哎呀,你怎么又把你大师姐给哄骗回来了?”
白溪直勾勾的盯着亲爹,冷声道:
“你强逼我离开她还不如直接一掌劈死我,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白廖亭见他眸子沉如暗渊,载着一股倔强的决绝之意,气得想一掌扇死他,但举起巴掌又不忍下手,只得猛然一跺脚,改用言语攻击:
“你大师姐是举世难寻的妖孽天才,将来是要成就大道、与天同寿的!你再看看你,除了会处理些宗门俗务,有哪一点出类拔萃的?”
“她连天元宗弟子都看不上,又怎会看上你?!我看你是癞皮蛤蟆痴想天上仙鹤,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白溪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多谢爹成全。”
白廖亭见说不服他,猛一甩袖:
“唉!阿月碰到你们俩兄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说罢,扭头就气鼓鼓的离开了。
齐月正在主屋中勾绘低阶火焰符牌,忽而感知到白溪从门口快步进来,从身后将头搁在她的肩上,委屈道:
“大师姐,师傅骂我是癞蛤蟆、大俗人,说我不配与你住一起......连姑母都知道阎轻羽是故意陷害我,偏偏师傅不肯信。”
齐月搁下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
“师父是好心,他怕我为难,更怕你受伤。你常年在山下处理静虚堂事务,应氏余孽若来复仇,首当其冲就会奔着你去,师傅是担心你才会那么说。”
白溪小声嘀咕道:
“师傅才不会那么想,他就是偏心眼,觉得我连白清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齐月拍了拍他的胳膊,拉着他坐下,认真对他道:
“你在师父心中一直是极出色的男儿,他正是因你太过耀眼,对你期许深深,才会对你要求严苛。你创建静虚堂时才十三四岁,练气期时就能泰然应付世家大宗,筑基期就能与元婴老祖谈笑风生,哪怕最出色的世家大宗子弟也比不上你的从容风度。他老人家口上说你是大俗人,却时时关注你的一言一行,这是爱之深、责之切。”
白溪抿了抿唇,面上浮出一抹乖巧:“在你心中,我也出色么?”
话语间,他搁在膝上的双拳渐渐攥紧,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齐月捏了捏他的脸,轻声逗趣道:
“那是当然。自我见你第一面,就知道此子不凡,将来必成大器!”
白溪抿唇笑了笑,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说到被人寻仇之事,我刚好有东西要交给你。”
齐月取出一只小储物袋推给他,轻声叮嘱道,“这段时日你改穿这件新软甲,防护之效会更好些。”
“你呢,你有么?”白溪问道。
“我那件已经穿在身上了,你放心吧。”齐月说着,拿起毛笔和白板符牌,继续绘制火焰阵牌。
白溪收起那只储物袋,陪她静坐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起身:
“我下山去了,你需要我做什么,传音给我。”
“好。”
齐月冲他微笑颔首,目送他离开院落,又垂眸接着绘制火焰阵牌。
待耗尽了储物袋中的低阶白板符牌,齐月清理了制符用具,出屋召来灵东:
“请欧阳掌事来一趟。”
“是。”灵东领命而去。
齐月又唤来临西,将装着火焰牌的储物袋交给她:“送去玄清院二长老处。”
她在院中煮茶静坐了三刻,便见灵东引着欧阳闲进来。
“大师姐。”欧阳闲抱拳施礼。
“欧阳师弟,请坐。”
齐月微微一笑,斟了一盏茶放至他面前,开门见山道,“我请你来,只是想问一问,在我闭关期间,白清是否安好?”
欧阳闲刚端起茶盏饮茶,听到她这一问,差点将热汤撒了出来:
“他,他很好。”
“你不必惊慌,大师姐没那么脆弱。我只是想知道白清和秦列阳从秘境出来后,近况如何。”齐月轻声安抚。
“我只听说白清他、他三年前受了应灵仙的美色引诱,叛变了乾元宗,改拜入天道宗门下了。”
欧阳闲满脸的紧张与尴尬,仿若他口中叛变乾元宗的那人不是白清,而是他自己一般。
“引诱?叛变?!”
齐月眉头皱起,神色倏而一寒,“白清出秘境后可曾被乾元宗为难过?”
欧阳闲摇摇头:
“恰恰相反。他出了秘境后,很快就被乾元宗推举为东州第一剑道天才。”
“那秦列阳呢?”齐月冷声追问。
“不知。”
欧阳闲又摇了摇头,解释道,“十名金丹天才出了上古秘境后,据说都得到了幽冥大帝的传承,引发天下轰动,其中白清的风头最甚!传言唯有他一人悟通了上古幽冥道,故其坐骑也得以鸡犬升天,进化成了半头幽冥虎,战力可匹敌金丹初期巅峰。”
齐月垂下浓睫,遮住了眼底的一抹浓烈杀意。
她赠乾元宗两道大机遇,乾元宗却选择护一舍一!十人中唯白清根基最浅,所有的流言和妒忌自然会奔着他去!
但白清前世受应氏迫害而死,他对应氏早已恨之入骨,又怎会轻易被应灵仙所引诱?!
偏偏去的还是天道宗!
莫非前世应灵仙也拜入了天道宗?所以静虚宗的覆灭与天道宗也有关系?
齐月想起原主的容貌比应灵仙更像自己,若是应灵仙暗妒原主,惧怕原主会与她争夺天道宗准圣女的机遇,倒也可能会派遣应雪儿和赵云瀚的金丹奴仆堵死静虚宗的......
但她转而又想起在荒山山洞中闭关时,那些暗手曾四处散播她被人俘虏的谣言,也说不定是那孽障一着急又中了应氏的计......
齐月揉了揉额,心道:【不管前世静虚宗的覆灭与天道宗有无关系,应氏一定要斩草除根,否则姑奶奶光是应对一个应家就要耗费多少心力和功夫!】
“十大金丹天才名额中,没有天道宗弟子么?”
“有,叫......好像叫王阳。”欧阳闲答道。
齐月攥着茶盏轻饮了一口,继而蹙眉衡量与思酌应对策略,欧阳闲则在对面正襟危坐,连大气也不敢出。
片刻后,齐月抬头看向欧阳闲,轻声道:
“今日多谢欧阳师弟前来为我解惑,我没什么疑问了。”
欧阳闲一副想要劝说又担心刺激了齐月的模样,犹豫了片刻才吞吞吐吐道:
“大师姐,白清他、他已经拜入上界的十大宗门之首,你别忧心,他肯定会越来越好......”
“我知道,我为他高兴。”齐月淡淡笑了笑。
欧阳闲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转而又想起了什么,连忙提醒齐月道:
“大师姐,阎轻羽是应氏余孽,她被审出与应灵仙是同谋。她们一个故意激你入山,一个故意引诱白清,又安排金丹修士伏杀你,这一连串的事都是阴谋,专门冲你来的。”
“我知道。”齐月微颔首。
欧阳闲见她反应太过平淡,心中的忧愁愈大了些,又提示道:“阎轻羽临死前还想要见你一面,大师姐可当面再诘问她。”
齐月神色平静道:“你等既已审出结果,何必再多生事端,要杖杀便尽早杖杀吧!”
欧阳闲一怔,抱拳正色道:“是,二掌门!”
他刚出院门,迎面便撞上了从山下赶回来的白溪。
白溪蹙了蹙眉:“你来是为何事?”
欧阳闲支支吾吾道:“大师姐寻我来问些私事。”
“何事?”白溪追问。
“是关于应灵仙引诱白清改拜天道宗的事情。”
欧阳闲只得向白溪和盘托出,忧心忡忡道,“大师姐似乎受了此事的刺激,有些心灰意冷。她不想见阎轻羽,吩咐玄飞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多生事端!”
白溪胸中霎时复杂难明起来,颔首道:“若掌门师伯没有异议,玄飞峰依言照办吧。”
“正是此理。”
欧阳闲拱了拱手,御物离去。
白溪一撩衣摆往月院走去,正要跨过外院门坎时,却又顿住了脚步。
“大师姐现在一定很心烦,想要独自静一静,我还是明日见她比较妥当。”
他喃喃一声,转身又回了自己的溪院。
下午,白溪从打坐静修中醒来,取出在储物袋中嗡嗡震动的传音符牌,伸指一点,才看到临西发来了十多道传音。
【月院有急事?】
他忙起身出了溪院。
临西早在院门口久候多时,见到白溪眼眸一亮,快步迎了上去:
“白掌事,这是主人绘出的四副悬赏画像,请您代为发布。主人说,为悬赏这四人的嫡系血亲和组织,她愿以20瓶六阶中品汤作为报酬,只为报仇雪恨,斩草除根!”
“好。”
白溪接过了那四卷彩墨描绘的真人画像。
临西又道:
“主人还说,静虚宗已被魔门家族的余孽潜伏五十余年,请白掌事告示天下,齐药师愿再以20瓶六阶中品汤作为报酬,通缉魔门后人!”
“好,我一定照办。”白溪点头。
白溪先飞去祖峰区,将画像悬赏魔门的事禀报了剑道三峰,与太上长老连奎宇三人一同前往山下。
四人一共拓了八千副画像印入玉简,连同悬赏令和魔门通缉令一同发布了出去。
短短三日过去,四海便掀起一场风波。
五十六年前,应氏魔门家族因夺舍天元宗核心弟子赵云瀚和静虚宗齐药师而被世家百宗联手屠灭的往事再次被人翻出,在各大州传的沸沸扬扬。
而令人齿寒的是,应氏余孽竟然潜伏静虚宗五十余年,直至齐药师被四个金丹真人伏杀未果才暴露了身份!
这两件事一联系起来,世间很快就出了数个版本的【魔门应氏潜伏静虚宗只为暗杀齐药师】的故事,更有人揣测天道宗准圣女应灵仙是魔族暗谍。
十数个曾参与屠灭应氏家族并与静虚宗往来密切的世家大宗相继传信询问白溪,得知‘齐药师被人伏杀’的消息确凿无误后,很快也贴出了悬赏令。
其令上列举了齐药师往日对人族修士的种种功劳,尤其是‘援助极北战场人族修士抵御妖族入侵’的往事,号令修行界斩奸除魔,为她讨回公道!
数日后,曾在各州宣扬【齐药师被人俘虏】的散修被擒获了一大批,冒充齐药师行骗的女修也被抓捕了十数个,有人顺藤摸瓜,竟真的翻出了几个应氏后辈!
“设计暗杀齐药师的,果然是应氏余孽!”
四海内,与应氏有深仇大恨的又岂止静虚宗一个?想将应灵仙拽下天道宗准圣女之位的也岂只有静虚宗一个?
在众多有心人的推动下,茶铺、酒肆间开始大范围的流传起应氏魔门家族被屠灭的往事,包括但不限于:
【应氏双姝妒害同门,逼迫同门肖若云改换门庭】;
【应氏姐妹两次伏杀白清,齐药师怒而回击】;
【应氏姐妹在赛场残害世家大宗子弟,引发众怒被灭门】;
【应氏金丹夺舍天元宗赵云瀚失败,遭五大筑基天骄联手灭杀】等等......
修行界有人开始聚众公开质疑十大宗门之首的天道宗为何会收下魔门暗谍为弟子?
也有许多人疾声高呼‘魔门已经入侵上界十大宗门’,正道危已!
几日后,关于【齐药师呆板无趣被厌弃,身心重创似怨妇,白清再度痴恋娇俏仙子应灵仙】的风流轶事突然被人大肆宣扬,迅速引开了人们的关注焦点。
有人为齐药师感到不值,痛骂白清忘恩负义;
亦有人艳羡白清魅力无穷,竟被两大绝色美人竞相争夺;
更有人惊叹应灵仙美貌非凡,媚功了得!
据说那天元宗核心弟子赵云瀚差点被应氏金丹以魔功夺舍,却仍对应灵仙死心塌地,还护送她前往上界的中央大陆!而白清被应灵仙斩杀过两次,她只需去东州再勾勾手指头,白清便鬼迷心窍的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