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音乐狂欢
第112章音乐狂欢
听完了秦一隅不插电的独唱,排练室静了许久。
要填补一个亡者留下的空白,将这封只有只言片语的无效信扩充成应该有的模样,几乎是做不到的事,也没人敢去尝试。离去的人是永远无法回来的,也无法替代的,一个不小心,或许就变成亵渎。
敢这样做的只有秦一隅。
听到一半时,迟之阳就哭了。
起初他并不知道这首歌到底是什么意思,谁出生的时候下了雪?但听到副歌,他就莫名其妙伤感起来,眼泪似乎比头脑更敏锐,不由分说地落下来。他忽然明白,原来这里面的“你” ,是南乙。
他想到了南乙的舅舅徐翊,那个总是笑着、如兄如友的叔叔。
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滴落,他回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南乙被他带着去游乐园,排成排坐在马路牙子吃冰棍儿,一起在滑冰场玩老鹰捉小鸡……
他是自己和南乙排练的第一个听众,第一位指导老师。
他笑着说[我就不加入了,等你俩红了,我给你们写篇长长的专访吧。]
严霁发觉他在哭,走过来,抚摸迟之阳的后背,蹲下来,用袖口给他擦脸。
弹完最后一个音符,秦一隅收了手,望向南乙。
他正陷入呆滞之中——和平时的面无表情不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向锋利的眼神变得迷茫和柔软,他像个如梦初醒的孩子,坐在床边,久久没能回神。
过了几秒,南乙站起来,低声说了句“抱歉”,推门离开了。
秦一隅直觉现在的他需要独处的时间消化情绪,因此即使追出去了,也隔着距离,默默跟在后面,走过走廊,在洗手间门口等候。
南乙出来的第一时间,他给了一个无声的拥抱。
回去后,他们几乎没有太讨论,就一致决定要选唱这一首。尽管这绝非常规意义的大赛曲目,不够燃、不够燥,在需要狂欢的音乐节里不占优势。
“其实比到现在,赢不赢倒是真的不重要了,奖金什么的,我们可以慢慢挣,机会我们也不缺,现在就有数不清的橄榄枝抛过来了。至于那个所谓的全胜号头衔,我们真的需要吗?”严霁微笑着说,“如果太专注于某个标签,最后也只会被标签困住吧。”
“嗯。”迟之阳红着眼点头,“就选这首,那我们要抓紧时间编曲了。”
一直沉默的南乙转过头对秦一隅说:“桥段的部分给我吧,我来写。”
“好。”秦一隅微微扬起嘴角。
接着,秦一隅收拾心情,难得地做出了时间规划,正经得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压缩得这么紧?”
“嗯,要多练几遍。”秦一隅深吸了一口气,“而且我还有一个小惊喜,要确保万无一失地呈现出来。”
像往常的每一场比赛一样,他们在极限中创作,没日没夜地调整细节、磨合排练,而这首歌的意义重大,对四人而言,演绎好这首歌的重要程度已经超过了比赛本身。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绷紧的琴弦中,截止日期的鼓点沉沉落下。
演出前一晚,他们抵达了阿那亚,和其他乐队一起上了大巴前往酒店。
海边、阿那亚的沙滩,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大巴车,这一切对南乙来说再熟悉不过,只不过上次他孤身一人,历经颠簸,去看十六分半的演出。
而那
时站在舞台上肆意弹奏吉他的、被他望着的人,如今就在他身旁。
坐在前排的尼克转了过来,抱着座椅后背冲南乙笑:“小乙,你怎么又染头发了?(
依旧是少数民族风格的重型摇滚,但他们的台风和状态明显和参赛时不同,在巡演一场场live的历练下,碎蛇三人变得更加自信,更游刃有余,独特的曲风也让人一秒就能感受到只属于他们的氛围。
听不懂的语言增添了少数民族风情,配合着强劲的电吉他,和阿满如同原始部落般震慑人心的鼓,制造出一种狂热的氛围,令人忍不住跟着重复,声势愈来愈大,浪潮般席卷而来。
唱到这句,舞台的边缘突然间窜出烟火,红色的火焰冲上半空,短暂地遮蔽了舞台上的三人,几乎还原了歌词的场景,仿佛他们真的是从烈火中诞生的,是火的后裔。
热烈、滚烫,气势汹汹,活力十足,一首歌就足以点燃冰封的冻海。或许是太过意外,又或许是因为久别重逢,激动不已,台下的许多乐迷竟然在暖场就掉了眼泪。
在愈发高涨宏大的编曲中,三人摘下面具,高高举起,齐声合出最后的唱段。
“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们真的特别开心。”他稚气的脸庞挂着腼腆的笑容,捏住拳头在脑袋前摇了摇,“又见面啦。”
他背着前一晚写下来的台词,紧张得有些口吃:“除、除了暖场,我们还有一个任务。”
“对,我们要帮忙宣布一下赛制。”阿满自己先点了点头,“这次的赛制非常单纯,大家手上都发了投票器,也就是那个荧光棒。”
小留解释说:“大家可以点亮荧光棒,给自己喜欢的乐队投票,每个荧光棒可以亮起三次。所有live结束后,将会公布结果,今晚co……不是,CrazyBands的总冠军就会在大家的决定中诞生。”
完了,不应该吃瓜的。小留说完,汗流浃背,他已经听到台下的笑声了,只想逃跑。
顺利被救场,小留赶紧切入正题:“好的,比赛即将开始,第一个出场的乐队是——”
在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结束了暖场表演的碎蛇挥手退场,取而代之的则是抽中第一组表演的尤引。升降台缓缓升上来,舞台上原本的红色灯光消失,变成梦幻的蓝紫色。干冰如清晨的海雾般弥漫开来,覆盖了整
穗穗的紫色短发被接到齐肩的长度,背了把镭射光贴面的贝斯,李归则将黑长发梳做高马尾,而阿迅一改往日乖巧的形象,额发全部梳起来,露出完整的五官,一袭白色西装,这装扮第一眼看过去,谁都会错认成弟弟。
一开始是尤引非常标志性的梦幻、游离的吉他引入,和他们之前的歌一样,摇摇晃晃,影影绰绰,迷离的音墙包裹住听众,极短的时间里陷入到一种脆弱、柔软的氛围。
但当屏幕上出现歌名《今晚我们不谈论爱的虚构》时,吉他忽然变奏,鼓点也瞬间加快,连贝斯的节奏都变得轻盈跳脱。
阿迅的脸上露出笑容,这个腼腆的笑展露出相同面孔下不同的灵魂。
舞台璀璨的光落下来,他靠近立麦,望着台下这面孔的海洋,平日里的懵懂和迟钝褪去大半,双眼明亮。
在这首歌里,阿迅的唱腔也发生了变化,和弟弟有着微妙的相似,但没有他的热烈张狂,是乖顺的反叛,有节制的放肆。
巨屏上的字巧妙地随着灯光变换色彩,而阿迅身上的白色西服在此时这变成了天然的画布,五光十色的灯光尽情地在他身上挥洒,印在他的脸颊、瞳孔。
副歌一个巧妙的、出其不意的停拍,令台下所有人都心跳一滞,仿佛经历了一场集体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