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软硬兼施

骁果军虽然宣扬自己是仁义之师，然则这年头的士兵比出身本地的土匪还要凶残无数倍，故而大军列队入城时，玄氏城百姓家家闭户。

卫铉收押好一干人犯，又让尧雄带兵去城中军营休整，这才在自家亲兵簇拥下，随郡丞薛崇礼前往郡府。

值得一提的是尔朱英娥也带一队女兵随军而来。她不想一个人在上党过年，只要有卫铉在身边，哪怕在荒郊野外过春节，她也心满意足。

卫铉觉得此行没有什么危险，便答应了。

行至官署，一队亲兵护送尔朱英娥以及朝贡的礼物前去“驿馆”。一队亲兵护卫卫铉、王佑、杜皎前往郡府大堂；卫铉让薛崇礼派人放出被软禁的韦孝宽、王思政、斥候。

薛崇礼在卫铉面前显得十分拘谨，依令安排后，随卫铉等人入内就座。

“薛郡丞，你在长平任职多久了？可知长平郡有多少人口？”长平郡毕竟成自己的地盘了，卫铉自然十分关心。

“禀都督，卑职原为卫尉丞，今年八月出任长平郡郡丞。”薛崇礼没有攀附关系，他恭恭敬敬的介绍完履历，然后说道：“长平维持了长久的和平，治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据记载，全郡足有两万八千五百余户、十四余万人。其中五分之三本土人口、五分之二是这些年举家迁徙而来的逃户。”

毋庸置疑，长平的总人口给了卫铉一个天大惊喜。现阶段，他除了建州另外二郡还有扩展空间以外，基本已到野蛮扩张的极限；剩下的就是静下心来夯实基础、苦练精兵，细致的发展农、工、商、教……不过个人和团队的能力、执行力再强也怕治下无人，而今，长平居然有十四万人，着实让人意外。

按这人口总量，长平便是在诸多上郡之中，体量算是排行前列，然而它仍然被朝廷冠以下郡地位。

卫铉顺此想了下去，脑海忽然一片明亮。

长平郡有此庞大的人口体量，地方官没有上报实际人口，一直以下郡自居，分明就是偷吃原属于朝廷的赋税。那些不在朝廷记录中的百姓每年老老实实的缴纳赋税，可是最终全部落入了长平各级官员的口袋。

“刘克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居然连隐户逃户都记得这般清楚。”说到“隐户逃户”时，卫铉加重了语气，脸上也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薛崇礼听出弦外之音，虽然一切都与他无关，却不敢接话，只是起身深施一礼。

卫铉目光森然盯着他，沉声道：“刘克等乱臣贼子之暴行人尽皆知；我军兵临城下，唯有薛郡丞一人勇担重任，免除一场战端。然刘克囚禁手执天子剑的使节时，亦是无动于衷。若朝廷追究，亦是难免一死。不知是不是这个此理？”

薛崇礼额角瞬间滴下汗来，他知道对方不是恐吓自己，而是阐述一个事实，连忙再次躬身：“都督言之极是，恳请赐予戴罪立功之机。”

“我有两个要求。”卫铉停顿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首先是代我审问一应将官，将他们历年犯下的所有罪过详细记下、将他们横征暴敛的不法之财如数收入府库；其次，以长平郡主簿的身份、协助我任命的官员处理郡内事务。”

卫铉不知道薛崇礼究竟有没有问题，但是长平郡不能没有官员治理、百姓也不能没有几张熟面孔，而他即便派人前来掌权，新上任的人既不能立刻上手，百姓也有所畏惧，实在不符合新旧交替的关键时刻。所以他不仅要使用薛崇礼，还要给予小有过失的将官将功折罪的机会。

但是小有过失的将官饱受薛崇礼一番严审，心中恨死了他，一旦获得报复的机会，一定毫不手软；而薛崇礼在众多的目光监督之下，也只能兢兢业业、克勤克俭，不敢有丝毫逾越。反过来说，他也会自然而然的监督着其他官员。

“多谢都督宽恕，卑职唯都督之命是从。”薛崇礼未曾想到卫铉用意，不过即便是明白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否则的话，必死无疑。

卫铉点了点头：“事不宜迟，立刻着办第一件事。”

“卑职遵命、卑职告退。”薛崇礼应声而退。

眼见薛崇礼消失在门外白茫茫的雪地里，卫铉这才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王佑、杜皎。

王、杜二人听得频频点头。王佑笑道：“主公此法极好，双方定然暗自争斗的同时，定然卯足了劲办实事，以期早日洗清罪责。有他们作为过渡，主公派来的人就轻松多了。而且经此一事，薛崇礼兵权也将尽数失去。如此一来，长平尽在主公掌握之中。但不知主公让谁执掌长平军政？”

“寇洛将军和怡峰率二、四镇坐镇长平，主管郡兵。尧雄将军和段韶、王雄、李穆率一、三、五镇接管安平兵事……对了，李穆认识很多太学生，他就随我入京好了。”卫铉此番率领五千精兵南下，一为长平这桩事，二为震慑安平郡太守张庆等人。他相信经此一事，又有雄兵压境，张庆也将老实了下来。

安排了军事，卫铉抬眸看向杜皎，苦笑道：“杜长史，长平政务只能由你来接了。”

“卑职遵命。”杜皎心知卫铉能否彻底掌控长平、能否令百姓归心，就在这个关键时期；王佑要陪同卫铉入京，也只能由他来接手了。

“对了，王思政也留下来帮你。”卫铉忽然想到一事，又补充道。

他可不是故意在春节前后拆散王氏父子，而是担心恨铁不成钢的王佑在进京路上将王思政打死、打残。

韦孝宽则要跟他入京，那家伙现在固然有所欠缺，脑子却是灵光得很；若是论起探讨大事、出谋划策，杜皎还远远不如他呢。

“喏。”杜皎应了一声，又拱手询问道：“主公，元伏陀、刘克又该如何处理？”

“我们开罪不起高阳王，就让他欠我们个人情吧。而他的人情也是我们获得建州全境的关键。”对此，卫铉早有打算，向杜皎说道：“杜长史，你带我们的人提审刘克，只要他供出元伏陀所做一切、只要他拿出往来书信之类的罪证，我可以让他家人过上隐姓埋名、衣食无忧的生活。至于他本人和长史、主簿之类的幕僚佐官，就畏罪自杀吧。”

杜皎心领神会，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