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硬撼敌营
留守军营的主将是王延年的副将鲍孟太,鲍孟太心急如焚,派出麾下将校安抚军心。
酉时初,鲍孟太返回中军大帐,声音沙哑的向诸将说道:“刺史如今生死不明,将士们畏敌如虎,有的士兵甚至连行李都打包好了。诸位认为我等应该坚守大营、等待援军,还是退往范阳?”
众将闻言默然,他们从鲍孟太语气中听出了撤退的意思。
过了片刻,一将拱手一礼,神情苦涩的说道:“鲍将军,我们的八千将士有五千多人是强征而来的民夫,另外的两千多人也是成军不久的新兵。这样的军队又如何是精悍的上党军的对手?依末将之见,撤退是最明智的决定。”
“可地延将军所言极是。”另一人接道:“更何况北平城内还有杨津军虎视耽耽,若是他们这般坚守下去,必将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届时,葛荣就算顾全大局,分兵来援;我们也等不到那一刻。”
听到这里,余者纷纷附议:“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
见众将意见统一,鲍孟太也无心多言了,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便撤往范阳。”
众将抱拳道:“将军英明。”
鲍孟太向亲兵都伯问道:“什么时辰了?”
“禀将军,已是酉时一刻。”都伯答道。
鲍孟太抬头看了看帐外明亮的天空,转而说道:“此地不宜久久,好在时候还来得及;诸位将军传令下去,让各军准备撤退事宜,该丢弃的就丢弃。”
“轰隆隆……”就在此时,帐外传来闷雷般的巨响,连脚下大地仿佛都颤抖了起来。
众人骇然失色,不约而同的冲出大帐。
一名斥候策马而来,大声禀报道:“启禀将军,一万多名骑兵从西南方大举来犯,离我大营已经不足三里。”
鲍孟太一颗心怦怦直跳,他努力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道:“此刻想退也退不了了;若是任由各军各自为战,势必被敌军逐个击破,令全军集结,从北营突围。”
“喏。”众将纷纷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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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急行军,敌营遥遥在望,一万五千多名大军停在三里之外,在各级将校指挥下迅速整理阵形,做好进攻的准备。
卫铉勒住马缰,目光锐利的眺望前方,这一次,一定要一战而定,解北平城之围。
斥候军主将姜衍带着一队斥候纵马来报:“主公,营内敌军一片哗然,乱不成军。”
“比我意想中还要好,乱得好啊!”卫铉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对姜衍说道:“姜将军,你率斥候军绕过大营,于北方拦截溃军。”
“末将遵命。”姜衍调转马头,带着斥候扬长而去。
过了一会儿,卫天来报:“主公,各军准备妥当,请主公下令。”
卫铉点了点头,令道:“敌军士气涣散、军心大乱。窦泰,你率果毅军从正面杀入敌营;达奚武,你率威武军进攻左营;蔡俊,你率辅军攻右营。你们的任务便是以雷霆万钧之势攻破敌营,一路掩杀敌军,绝不能给予敌军整军机会。”
待窦泰、达奚武、蔡俊带着亲兵离开,卫铉又道:“卫天、慕容俨,你二人随神武军与我充当后军。”
“喏。”卫天、慕容俨抱拳一礼,依令行事。
窦泰回到果毅军军阵之前,深吸一口气,清凉的空气灌入心肺,令人精神一振,他扬起手中马槊,暴喝道:“将士们,随我杀。”
言罢,战马缓缓向前踱步,随即开始加速;黑压压的骑士跟在他身后,卷起烟尘滚滚,如同咆哮的惊雷。
窦泰为首的果毅军列成锋矢阵,马速已经开到最快,势若奔雷,在踏入守军弓箭手射程的一瞬间,营内飞出稀稀拉拉的箭矢,箭矢如同飞蝗一般,朝着果毅军猛扑而来。
果毅军将士手持长矛,身子伏到马背之上,箭矢落到背后铠甲之上,发出叮叮当当脆响,随即被弹飞而落,就算一些箭矢射/到甲片缝隙之处,却也被内甲承受消去力道,对将士们构不成多少伤害。
“嗡、嗡、嗡!”又是一阵阵嗡鸣声响起,一片箭矢再次腾空升起,这片天空都是为之一暗,一股浓重的杀机罩向果毅军。
窦泰一马当先,没有理会刺入铠甲的箭矢,头也不回的继续冲向敌营;而此时,开始有战马中箭,战马吃痛之下,将背上的主人掀翻在地。
一名都伯战马中了十多支箭,马匹在奔行之中轰然倒塌,那都伯身躯被战马巨大的惯性推着飞了出去,他的颈椎生生被扭断了,以怪异姿势死去。
这是一场有我无敌、有敌无我的局面,他们这些精悍的武人自从投军那一刻起,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就算是死,也要死轰轰烈烈。
守军将士皆是新兵,本来就没有多少战意;他们此番仓促应战,又见一队队骑兵伏在马背上,如同海潮的夹着长矛咆哮而来。
那一往无前、悍不畏死的气势给人一种不可敌的感觉。一些士兵看得头皮发麻,吓得心胆俱裂,惊恐万状的调头就跑。
“杀啊!”在窦泰的喝令声中,冲在前方的将士呐喊着挑飞营栅,排着整齐队伍、如虎似狼冲入大营,杀向各自目标。
“上党窦泰在此,挡我者死!”窦泰杀得兴起,一边放声高喝,一边挥舞马槊,马槊所到之处,温热粘稠血液四处飞溅,溅了他一身。
“挡我者死!”全军将士早已练得心领神会,步调一致地一起放声高喝,仿佛在晴空里打了一个惊天霹雳。
将士们张狂霸道,就像一头头发狂猛兽,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即使有的人守军匆匆忙忙结成阵式,也被冲锋而来的战马踏成肉泥,根本起不到丝毫拦截作用。
趁此机会,窦泰意气风发,豪迈的率军冲进深处;马槊盘旋飞舞,继续向前奔向大纛方向。
随着大军靠近敌方中军大帐,遇到的阻碍力量渐渐强劲,奉命拦截的敌人也是渐渐增加,敌阵也开始变得密集;但是窦泰勇猛异常,敌军士兵碰着便死、挨着便亡,马槊扫过之处,敌军士兵残肢断臂横飞,吓得他们望风而逃。
镇将们也是大展神威,武器在他们手上俨如死神镰刀一样,举手投足之间便将敌人斩杀在地,再多的人也抵挡不住他们前进的步伐。
将乃兵之胆,主将如此勇猛,跟在身后的果毅军将士勇气倍增,一起向前推进。
霎时间,他们便摧枯拉朽一般冲进前方五十丈多,一路上只听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分不清有多少人毙命。
副军主石忠的目标却是敌军主将,他率领一队骑兵杀到敌军大旗之下,陌刀一挥,催马向敌军主将鲍孟太疾冲而去:“贼将,拿命来!”
鲍孟太正声嘶力竭的指挥士兵,忽见看到一名年轻大将向自己杀来,逃跑已来不及,他怒吼一声,挥动马槊向石忠刺去。
“当”的一声脆响,马槊被陌刀挑开,不等鲍孟太反应过来,石忠手中的陌刀已如闪电一般刺到眼前,鲍孟太只觉脖子剧痛,刀锋已将他脖子刺穿。
石忠抽出陌刀,复又一刀,将他斩首在地。
窦泰在不远处看得分明,面露惊讶之色,石忠虽然一个照面便轻松刺死了敌军主将,但是他却看出了其中门道,石忠的陌刀是在距离贼将还有一尺之时突然改变进攻方向,这才让贼将措手不及。这种妙至巅峰的力道运用使他暗自心惊:难怪卫铉说他的武艺远不如师兄石忠、刘朝,如果换自己和石忠对阵,只怕也不了多少好处。
石忠没有理会惨死的鲍孟太,陌刀上下飞舞,片刻杀开一条血路,冲到旗杆旁边,一刀斩断绳索,大纛自空中飘然而落。
窦泰见状,心头大喜,纵声高呼:“敌将已死,随我杀贼。”
“杀贼!”
“杀贼!”
“……”
听着山呼海啸般的声响,所有的敌军士兵不知真假,一个个本能的看向大纛所在之处,眼见大纛自空中缓缓落下,本就少多的士气降至冰点,再也兴不起抵抗之意,如无头苍蝇到处乱跑。
正面厮杀的果毅军尤有如此犀利,从两侧刺入的威武军、辅军更加胜利;他们将敌人杀得七零八落,一步步的朝着中军方向靠拢。
……
整座大营哭喊连天、一片混乱,带着一千士兵镇守北营、负责接应只听得可地延陀头心惊胆战。
战至此时,可地延陀心中懊悔不已,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等候主力,而是应该趁着鲍孟太率军抵御敌军之时,抢先撤出大营;如此一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卫铉和卫天、慕容俨已经带着神武军从背后掩杀而来。
身边将校纷纷道:“将军,守不住了,撤吧!”
“将军,撒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撒!”可地延陀说了一声,率先冲出大营,身后的亲兵、乱兵如潮水一般争抢出营,混乱异常。
卫天、慕容俨冲到卫铉身边,说道:“主公,敌军逃了。”
卫铉道:“卫天,你率五百骑追杀五里;与姜衍歼灭逃敌。”
“喏。”卫天率一幢神武军追杀而去。
卫铉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北平城,说道:“杨津的应该出城了;慕容将军,随我前往中军。”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