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欲加之祸


    一剑斩落,清浊立分。

    顿时,满天狂风暴雨,再去三分。

    就在挥毫之剑所过之处,苍白的圈境之内,骤然就多出了一道浓郁扩散的墨痕,墨色随着大开大合的剑刃游走,在虚空之中留下了一道道酣畅淋漓的狂草。

    顷刻间,游走的墨色就落于纸上,构成了两道宛如活物一般躁动不休的徽记字符。

    【巽】与【兑】。

    下巽上兑,两道蜿蜒游走的字符在圈境之中重迭在一起,到最后,渐渐显现清晰,却又在历史的碰撞和过往的重迭演化之中,构成的崭新的事象。

    亦或者说,曾经所发生过无数次的灾难……

    ——【泽风大过】!

    顷刻间,苍白的圈境嗡嗡作响,那一缕承载着墨色的苍白陡然延伸,仿佛无穷尽一般,融入了现实,笼罩在了塔城周围的荒野之中。

    转瞬间,狂风暴雨之中,居然有新的风暴和雨水陡然掀起,两相重迭,覆盖在了塔城之上。

    挥毫之赐福连锁【天地不仁】,结合了天元、以太、镜系和荒墟的赐福,兼顾了天元的控制,以太的洞察和记录,乃至镜的虚实、荒墟的稳固和残暴……

    主旨就在于无中生有,通过童山对天灾的了解和领悟,从而再现和压制天灾,甚至,掌控天灾!

    在以太中天听一系的简录之中,巽为风、兑为泽,风暴和洪流重迭,所构成的,便是眼前的狂风暴雨,洪流万丈。

    记录落书于圈境之上,作用在现实之中。

    以此圈境为支点,通过自身的赐福和挥毫作为撬棍,再依靠着外界此刻的环境,童山所掀起的天灾,轻易的超出了自身极限的百倍之上,顷刻间,将塔城方圆数百里的范围都笼罩在内。

    更像是,趁着这一场席卷数千公里的风暴不注意,强行从其中,扣出了这一大片的主控权来……

    再紧接着,火上浇油,再次催发了其中的暴虐!

    转瞬间,洪流肆虐,狂风凄啸。

    惊天动地的轰鸣之中,数之不尽的电光迸射,刚刚才平息了些许的状况,居然再度恶化,急转直下……

    区别只在于,肆虐的天灾,那些风暴和洪流,尽数落在了无人的荒野之中!

    以至于,随着外围的状况迅速恶化,内侧塔城的周边区域,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无数被卷起飞上天空的枯枝和泥泞徒劳的翻转,无穷的洪流和雨水,全部都被童山刻意引导到了荒原和海中,再无从触及塔城。

    正如同救灾时的以火攻火。

    同此刻轻易就可以绵延千里的灾害相比,哪怕是天选者也变得无比渺小,想要不自量力的同这一份恢宏浩荡的毁灭正面抗衡,哪怕是十个童山加在一起也力有未逮。

    可倘若因势导利的话,就可以最大范围的避免灾害的蔓延,维持住贫民窟内岌岌可危的状况。

    唯一的缺点就在于,所有的压力已经全都汇聚在了童山的一人之上!

    当水中出现低洼的时候,周围的水就会源源不断的汇聚。

    残虐狂暴的天灾之中,出现了一个宣泄口的时候,内部的压力自然会如同决堤一般的喷涌而出。

    更何况,当充斥着白鹿气息的台风之中,撑起了天元的领域,自然而然的就会因为性质的对立招致排斥。

    哪怕因势导利,可撬动的,终究是超出自身界限之上的力量。

    尖锐的嘎吱声从虚空之中迸发,如此刺耳,虚无的念动力和风暴碰撞,一次次的凄啸扩散,不断回荡。

    偌大的圈境,此刻就像是落入深海中的船体,在外界的恐怖水压之下,迎来了无休的蹂躏和考验。

    裂隙在不断的浮现,又在童山的控制之下,重新弥合。

    在决心全力以赴的瞬间,就已经再顾不上自己,他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了圈境之上,意识、灵魂、赐福、灵质……

    甚至,没有保留任何的余力来维持自身的安危。

    就这样,任由那一缕足以轻易将自己烧成灰烬的细微电光周围游走,在自己的要害处来回的比划,屡屡作势戳刺……

    就像是瞥着舍友的蹩脚恶作剧一样,只是,淡然一笑。

    动一下算我输!

    于是,电光无可奈何,晃了晃。

    算你厉害。

    “信任太过头了也不好啊,植物哥。”

    季觉叹息着,手指调转,出鞘的湛卢灵精如游鱼一般的迸射而出,没入了云层之中,疾驰而过。

    再紧接着,凌厉的气爆与烈光才姗姗来迟的迸发而出。

    电光如剑,纵横交错,轻描淡写的将一切迫近童山的灾兽都尽数烧作灰烬。

    明明是近乎于无的一缕微弱电光,却如鱼得水的在天灾和雷暴之中游走,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甚至,不需要季觉去刻意的控制。

    感受到任何活物,都会迫不及待的飞扑而上,残酷蹂躏,尽数烧成了飞灰。

    季觉唯一需要去控制的,反而是压制着那一缕灵精的凶残本质,别让它顺手把保护目标给刀了。

    至于剩下的,百无禁忌。

    吃自助咯!!!

    此时此刻,阴云之中,灾兽坠落如雨。

    那些个被天元和灵质吸引而来的灾兽,数之不尽的诡异阴影,此刻在电光的游走之下,居然一具具的化为了焦炭,从云层之中坠落,在半空之中,就彻底瓦解成飞灰,消失不见。

    自从出炉以来,第一次展露锋芒,湛卢化为雷霆,纵横游走,鸣动不休,那从荒害之中所蜕变出的灵性渐渐兴奋和高亢。

    吞吐不定的电光陡然炸开,再紧接着,疾驰而出,只能看到幽紫一闪,电掣而还,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已经看不到它来去的痕迹,只能看到那一缕悬浮在半空中的电光一次次的细微震颤,抖落无数残像。

    在快到肉眼已经无法捕捉的极速之下,已经再没有灾兽能够进入童山方圆数里之内。

    听不见哀嚎,看不见血腥,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随着风暴的砥砺,渐渐从其中显现而出的凶厉气息。

    哪怕是童山也难以熟视无睹。

    眼眸微微震颤一瞬。

    即便是类似的景象已经从季觉身上看到了不知道多少次,童山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声轻叹:余烬的玩意儿,真是邪门啊……

    话虽如此,但不妨碍他弹指扯来了一片云雾,遮盖在了湛卢的周围,隐匿掉它最后的痕迹。

    在自身的圈境里,海量以太事象的涌动和天灾的混乱气息之下,完美的遮蔽了湛卢的气息。

    任由它,大快朵颐!

    一次次的将灾兽化为灰烬之后,那一缕电光已经不满足于普通的猎物,在其他的灾兽还没有来得及进入的短暂空隙里,屡屡自行破空而去,顺着动荡的狂风,扑向了童山的圈境和天灾交接的边界线上!

    两重截然不同的灾祸在此彼此碰撞,天元和白鹿的气息不断摩擦,激发出数之不尽的凄厉电光。

    作为童山一手缔造的宣泄口,这里完全就是灾害最为汹涌和狂暴的地方。

    数之不尽的电光不断的从云层之中迸射而出,愈演愈烈。

    甚至,在上善气息的侵染之下,就连激发出的雷霆都如同活物一般,蜿蜒游走,本能的寻觅着天元之域的空隙,无孔不入的侵蚀,向内。

    而就在那一道道炽热的电光里,骤然有一缕微不足道的紫电突出,拦腰将一道水桶粗细的雷光截断,再紧接着,仿佛漩涡一般,尽数吞噬。

    顷刻间,鲸吞着两道天灾碰撞之中所散溢而出的戾闪凶光,再然后,又滑不留手的在招致反击之前,回到了童山的身边。

    紫电之上的湛芒一阵噼啪作响,迅速消化,紧接着,再一次电掣而出,眨眼间,又回来了。

    继续舒展,消化,然后,再去再回……

    我进来啦,我出去啦,我再进来啦,我再出去啦!

    “……”

    童山一叹,无可奈何。

    怪不得说物似主人形呢!

    怎么好好一道熵系的造物,也变得狗里狗气的?而且怎么看怎么邪门,胃口还大的离谱……

    可大就大点吧,无非是一些灾劫余波,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东西。

    童山有意无意的调整了一下圈境的范围,原本飘忽不定的圈境边缘,无声无息的突出一个尖角,没入了激荡的台风之中,再次激化了双方的碰撞,特地为湛卢创造出一片不限量的自助领域。

    方便那一缕邪门的紫电继续忙里偷闲中,恶狗扑食。

    于是,就轮到季觉忍不住轻哼起来了。

    对的,对的,对的!太对了哥,太对了!

    不需要担心和天灾正面碰撞,折损湛卢的灵性、污染性质,只要攒上几分钟,就能够冲出去猛猛的吃上一大口,然后回来继续消化。

    自从成为天选者以来,打辅助打了不知道多少次,头一次体验到了被辅助的感觉,他都快要热泪盈眶了。

    植物哥到底是个厚道人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乎,就在童山的包庇和辅助之下,湛卢灵精,变本加厉,干脆演都不演了,狠杀猛杀,然后狠吃,猛吃!

    我特么杀杀杀杀吃吃吃吃!!!

    湛卢疾驰,在圈境内外纵横来去,杀到灾兽几乎绝迹,吃到圈境的碰撞都供应不及。

    彻底疯狂!

    到最后,原本一缕纤细修长的如丝如缕的灵精电芒,已经快要膨胀成一个球,飘起来晃晃悠悠,不住的震颤和膨胀。

    看得童山的眼皮子都不由得一阵阵狂跳。

    没办法,不是信不信任的原因,一个随时会自爆的炸弹在自己眼皮子之下不断的扭来扭去,谁看都瘆得慌。

    直到真得一‘口’都‘吃’不下去了,那一道膨胀到极限的灵精,才微微的向着童山晃荡了两下。

    【别走开,精彩马上回来!】

    再紧接着,便如同万钧巨石一样,在云雾和暴雨的遮掩之下,坠向了大地。

    带着丰厚到快要爆炸的收获,向着季觉扑面而来。

    而等电光终于照亮了季觉错愕的面孔,当他终于觉察到湛卢灵精之中所携带的灾劫量级之后,已经来不及。

    欢呼疾驰的湛卢瞬间入鞘!

    我特么来啦!

    轰!!!

    烂尾楼之中,堪堪才完成封闭的工坊里,数之不尽的狂跳电光骤然迸射而出,吞没了一切。

    巨响之中,整个大楼都陡然剧烈震荡起来。

    在颜非惊恐的尖叫之中,楼身上浮现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隙……

    而季觉,心脏狂跳。

    而且字面意义上的,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每一次鼓动,都有肉眼可见的波澜从灼红的心脏之中喷涌而出,仿佛喷泉,将它吞没其中。

    而就在湛卢和天灾的呼应之下,短短几秒钟内,就有一道道耀眼的电光接连不断的从天而降,劈在了大楼之上,看得不知道多少旁观者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坏了,作孽真的遭天谴了吗?!

    ——大家快看,姓季的终于被雷劈了!

    嘭!嘭!嘭!嘭!嘭!

    心脏在狂跳,每一次跳动,海量灾劫之精髓就从雷池之中升腾而起,而每一次的收缩,无穷烈光就向着正中收缩而去。

    就像是看不见的锤和砧碰撞在一处,迸射出一丝一缕的紫色电光和漆黑的火花。

    直到最后,膨胀到极限的心脏再一次的,向内收缩。

    季觉的意识被灵魂之中所迸发的巨响,彻底吞没。

    眼前昏黑一片。

    和黑暗和昏沉之中,却有一道飘忽又暗淡的微光,再一次,升腾而起。

    照亮了他的眼睛。

    湛卢!

    湛卢再度飞出,飞掠一周,轻而易举的驱散了微不足道的余波之后,展现出崭新的模样。

    凭借着外界无穷的供应,在一夜之间,就完成了第一次蜕变,易质易形!

    很快,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刚刚才消失不见的湛卢便再一次的升上了天穹,来到了童山的面前……

    得意的晃了晃自己的身体。

    ——我浪完回来了,咱们继续!

    这一次,童山不由得目瞪口呆。

    所感受到的,只有仿佛剑锋抵在灵魂之上的刺骨恶寒!

    不同于刚刚的闪耀和躁动,此刻,那一缕游走不定的电光变得越发隐匿起来,就连闪耀的幽暗紫色,都变得如此暗淡,隐隐透明。

    一切狂躁,尽数内敛。

    倘若不注意的话,甚至难以从黑暗和阴云之中将它分辨出来,无比隐匿。可在游走的瞬间,所过之处,云层如同被剑锋所裁,居然浮现出了一道笔直的缺口,久久不散,无法弥合。

    就在灾害和风暴之下隐藏,就像是一只潜伏在海底的食人鲨一样,窥伺着一切胆敢靠近的活物。

    一滴冷汗,从童山的额头上缓缓滑落。

    并不是因为恐惧和不安,而是,发自内心的遗憾和无奈:季觉这狗东西的素质,已经彻底无可救药了!

    威力如此恐怖的熵系造物,非但一点恢宏浩荡的气象和排场都没有,而且居然还喜欢蹲草丛玩偷袭……

    阴啊,太阴了!

    一开始的时候好像还不习惯,一旦发动的时候,凌厉的气息总会刺的他一阵阵浑身发麻,可渐渐的,就连那令人发毛的凌厉气息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是依靠圈境的映照,他已经快要观测不到那一缕电光究竟去向了何处。

    潜如虫豸,发如疯狗。

    咬人还不叫。

    扑上来的灾兽,连灰都没有剩下!

    “总该不会是崖城的风水真有什么问题吧?”

    童山麻木一叹,已经说不出话。

    你说海州的好山好水,崖城也姑且算得上人杰地灵,怎么好不容易憋了个上善君临的天选出来,结果是这种祸害呢?

    他已经开始同情起季觉的对手来了。

    但此刻,依旧不妨碍他笑的越来越愉快。

    凝视着迫近的风暴和灾害。

    毫无退缩。

    挥毫之剑伫立在天穹之上,如同钉进虚空一样,灼红的剑柄烧灼着五指,嗤嗤作响,蒸发的雨水升腾而起,又在狂风之中落下,坠向了大地。

    带着丝丝缕缕的猩红。

    不论风暴如何催逼,圈境稳定依旧。

    如高耸的沉默之山,忍受着狂风暴雨,覆盖在无数棚屋和废墟之上,支撑着最后的庇佑……

    究竟过去了多久?

    一小时?两小时?还是三小时?

    直到最后,洒落的雨水之中,那些塔城之中所投来的视线,都无法克制的,隐隐变化……那是再不论如何的嘲弄和轻蔑,都无法忽视的决心和坚韧。

    毫不动摇!

    哪怕是发自内心的认为天上的那个根本就是个不自量力的傻子,但此刻,却依旧不得不承认,这一份无法动摇的力量。

    漫漫一夜,撑过了台风登陆时最为狂暴的惊涛骇浪。

    自始至终,圈境都稳定如初,那一副岌岌可危的样子已经持续了起码四个小时以上了,可是却依旧没有任何崩溃和失控的征兆。

    就好像,感受不到什么叫做疲惫和煎熬一样。

    这一份匪夷所思的韧性和稳定,完全就已经是恐怖故事了!

    而且,看那一副游刃有余的平静样子,鬼知道,他还能支撑多久……这真的是才不久之前刚刚晋升超拔么?

    实在是,太过于离谱。

    以至于,哪怕是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依旧难以置信,更无法理解……

    童山依旧沉默。

    不言不语,毫无动摇。

    不论那些目光究竟是钦佩还是质疑,嘲弄亦或者冷漠,毫不在意。

    只有季觉的眉头,渐渐的皱起。

    不对劲!

    越来越不对劲了……

    一夜的时间,每分每秒的煎熬,即便是有工坊后背灵质的支撑,季觉也开始头晕眼花,操作开始略微走形了。

    可偏偏,一夜的时间过去了,为何天穹依旧黑暗?

    即便是再怎么庞大的台风,也应该逐步过境,渐渐走远了吧!

    但为何,狂风暴雨依旧毫无减缓?

    甚至,愈演愈烈!

    他再一次的看向了手机的屏幕,卫星地图,然后,陷入了沉默。

    两张对比图重迭在一起,根本毫无变化……一夜过去了,台风白鹿的风眼,依旧悬停在了原地,完全没有任何的移动!

    甚至,隐隐向着塔城所在的位置,出现了偏转。

    就好像,调整了方向一样,离奇的拐弯,渐渐的,在向着塔城的方向靠拢!

    那一瞬间,前所未有的恐怖轰鸣,从天穹之上炸响!

    圈境动荡,浮现出了未曾有过的庞大裂隙,濒临崩溃。

    而就在天穹之上,童山终于感觉到了,狂风暴雨的尽头,那渐渐从无穷雷云和风暴里所浮现的庞然大物。

    随着一夜的酝酿和催化,由天灾所催生出的怪物,货真价实的灾兽,仿佛山峦翱翔一般的恐怖轮廓,终于从风暴之中完成了分娩,诞生!

    不知道多少灾兽在风暴之中彼此厮杀,蚕食,最终所形成的诡异灾兽,终于显现出了自己的面目。

    宛如长满了蜘蛛之足的巨鲸,数百条纤细的足肢从云层之中落下,没入了海水和荒滩,浑身上下一只只空洞的眼瞳不断开阖,张口,饥渴的,纵声嘶鸣!

    嘭!

    在诡异灾兽的鼓动之下,强弩之末的风暴,骤然迸发出了最后的力量,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出。

    轻而易举的摧垮了煎熬一夜之后的圈境,几乎将童山从天穹之中吹飞。

    “原来如此……吗?”

    崩裂的雷云之下,童山望着远方千里之外的恐怖灾兽,愣住了。

    许久,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抬起手来,擦去嘴角渗出的血色,什么都没说。

    只是死死的攥着手中的挥毫。

    无声的,自嘲一笑。

    而就在那一瞬间,远方中土的边缘,海陆之间,刚刚诞生的狂暴灾兽,冻结在了原地——经过了一夜的孕育和蜕变,刚刚诞生就已经位列【绝】级顶峰的怪物,倘若给予时间的话,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成长为游走在现世之上的又一大祸患吧?

    倘若运气够好的话,不存在的祖坟冒了青烟,有生之年说不定能跨入【终】级的评定范畴也说不定呢。

    只可惜,没有运气了。

    也没有时间。

    就在刚刚从灾祸之中分娩,降临在尘世之上,发出了第一声啼哭的瞬间,塔城的远山港,联邦驻军基地里,最高处,有人伸出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