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给你们体面了

安排秦牧亲戚试探秦牧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郑德堂将一封书信放在桌子上，问道：“英平的书信，你们都看了，有何看法？”

郑承旭率先道：“父亲，叔父，孩儿认为三弟的提议值得一试，秦牧下一个目标必定是灵州。

三弟对秦州施行的制裁政策，已然无效。秦州在益州的滋养之下，实力必定更上一层楼。单靠灵州，难以抵挡秦军的铁骑。”

郑翰文有不同看法：“大伯，父亲，联合世家共同伐秦根本难以实现。秦州只与灵州接壤，而灵州周边的势力分别有代王、李氏、幽云和顾氏。

这四家势力中，代王和秦牧是盟友。李氏和顾氏乃是豺狼虎豹，与这两家结盟，可能会得不偿失。

至于幽云，有他自己追求，也不可能费力助我们攻打秦州。”

郑翰文继续道：“面对崛起的秦州，最好的应对之法是夺下陇州，陇州与灵州相连后，家族的军队可以随时支援灵州。

奈何陇州掌握在代王手中，夺取难度过于巨大。”

郑翰文说完后，众人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郑翰文分析的非常到位。

周边势力没有一个值得结盟的对象。

顾氏和李氏愿意跟郑氏结盟的可能性最大，但郑氏却不敢与之结盟。

顾氏无视世家情义，李氏私自撕毁盟约，皆让郑氏投鼠忌器。

郑承旭皱眉道：“先不论顾氏和李氏，灵州倘若被秦州攻占，代王坐得住？唇亡齿寒的道理，他难道不懂吗？我认为可以尝试与代王洽谈结盟事宜。”

郑冠清忽而道：“可否与代王协商，互换陇州和灵州？”

刚说完，郑冠清自己都摇了下头。

这想法无异于异想天开。

其余人也都是一笑而止。

郑荣昌开口道：“伐秦之事，暂且放下。虽说不要抱太大希望，但还是要遣人去上京与代王洽谈一番。大兄，你认为如何？”

“可以。”郑德堂微微颔首后，转而道：“邓州内乱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郑氏要帮忙平定内乱，还百姓一个安稳。”

郑承旭连忙道：“父亲，邓州内乱的背后有肃王和顾氏的影子，我们贸然插手，邓州会不会变成下一个代州？”

郑德堂头疼道：“先试探一番，不行就暗中插手。”

如今天下大乱，风云变化太快，郑氏也是处处受制。

秦州，咸阳。

度支司。

一名书办快步走进员外郎姚世方的廨房。

“姚大人，主公的调令，令你即刻前往蜀都，不得耽误。”

姚世方豁然起身，接过手令后，快步来到杨伯祥的廨房。

“杨大人，主公欲调我去蜀都，可手令上并未言明调任岗位。”

杨伯祥一愣，从姚世方手中接过手令，看完后轻笑一声。

“放心去吧，益州令一职铁定是你的。”

姚世方拱手一拜：“多谢杨大人推举，下官感激不尽。”

杨伯祥摇头道：“无需感谢我，我们的推举信昨天才发往蜀都，可你的调令今日便到了，主公一开始确定的人选便是你。”

杨伯祥神情瞬间变得激动。

主公竟如此看中他，着实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杨伯祥问道：“去了益州，知道要怎么做吗？”

姚世方沉思道：“坚决执行主公制定的政策，大力发展益州的民生商业，为主公打造一个稳定且富足的粮仓。”

杨伯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早点去蜀都，别让主公等太久。”

“下官告退。”

正值关键时期，姚世方调任益州的消息，很快就传遍牧府衙门。

所有人都知道，姚世方调任益州，大概率是出任益州令。

从度支司员外郎升任益州令，可谓是春风得意啊。

张邰府邸。

安阳郡太守庞冲下衙后，便来到张府拜见张邰。

张邰端起茶杯，看了眼庞冲，问道：“姚世方升任益州令，你的心中可有不适？”

庞冲如实道：“起初，下官有所失落，但很快想通了。益州刚刚得以解放，需要一名性情强势的官员坐镇。

下官自认能力不差，但没有姚世方强硬，他或许能镇得住益州的豪族大家。”

张邰满意的一笑：“你能想明白这一点，不枉我费心推举你。狄府令前几日有所暗示，主公凯旋后或将改革牧府官职体系。

你无需气馁，只要你忠君爱民，勤勉政事，你的仕途会一片宽广。”

庞冲施礼道：“多谢大人提点迷津。”

张邰抿了口茶水，道：“主公对去年商业司商队带回的农作物种子非常看重，这些种子经由农业司培育，栽种在安阳境内。

另外，丰乐庄的水稻立体种植，主公也很看重。”

庞冲闻言，旋即再次施礼：“多谢大人栽培。”

……

益州，蜀都。

蜀都是一个因水而生的城池。

这个世界，秦昭王同样派遣李冰在益州修建了都江堰。

纵观全世界的水利灌溉工程史，都江堰都足以排进前列。

都江堰的伟大无需赘言。

毫不夸张的说，没有都江堰就没有天府之国。

前江村。

秦牧站在岷江岸边，看着两岸连绵成片的绿色稻田。

稻田中，有很多百姓在劳作。

战争结束之后，在秦牧便要求之下，各地官府开始引导百姓正常的生活生产。

秦牧带领着公孙佑和刘元义，走到稻田旁。

稻田中劳作的百姓，纷纷警惕的看着秦牧几人。

两名大人更是将家中小孩拉到身后。

战争刚刚结束，百姓的警惕心还非常重。

秦牧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迈步走上田埂。

“几位老乡，我想问一下，这一片的稻田归属谁家？”

一名汉子回道：“是城里严员外的田产，整个前江村的良田都是严员外的田产。”

秦牧继续问道：“你们有自己的土地吗？”

几名百姓都摇着头。

秦牧又跟百姓聊了两句，便回到路上。

刘元义叹道：“我们出了蜀都，连续路过三个村庄，沿途良田竟然没有一分归属于百姓，益州的土地兼并竟如此严重。”

公孙佑说道：“大炎三十六州一京，只有秦州、福州、潮州、桂州等少数几个州土地兼并不算严重。

这些州的特点基本相同，环境艰难，良田稀少，州内很少或没有豪族大家存在。

类似益州、豫州、苏州、荆州、徐州等富硕之州，土地兼并已至顶峰，州内近九成九的土地，都不在普通百姓手中。”

“主公，既然江家和乔家同意牵头清丈田亩，应当要求他们尽快完成隐田登记。”

“隐田登记这件事，江乔两家已经在做了，永昌郡早已在清丈田亩。”秦牧转而道，“此外，通过黑冰台提供的信息，加之江乔两家的举证，益州所有贪官污吏都必须抄家。”

黑冰台查明的所有贪官污吏，都经过了江升和乔立虎的指正。

两人看完贪官污吏的名单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签字并表示可以联合其他官员指证。

秦牧着重清除益州官场的蛀虫，不止是为了肃清官场，更是为了抄家。

这些贪官污吏手中掌握着大量良田。

良田抄没之后，将成为州牧府的田产，然后州牧府再将良田分配给益州百姓。

百姓只有耕种权，没有买卖权。

这时，苏原快步走过来。

“主公，天机星和天富星传来密信。”

秦牧接过两封信件。

天机星的密信让秦牧感到惊喜。

代王册封秦牧为西北大都督，提领秦益灵三州军政事务。

天富星的密信则让秦牧皱起眉头。

郑氏正在联络秦牧的亲戚。

郑氏这在玩什么把戏？

秦牧将天机星的信件递给公孙佑，后者看完后，将信件递给了刘元义。

刘元义又惊又喜：“主公，您要成为西北大都督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秦牧笑了笑，问道：“文若，你认为呢？”

“是好事，但代王驱狼吞虎的意图太过于明显。”公孙佑严肃道，“我们与灵州必有一战，且眼下灵州处于劣势。”

秦牧听懂了公孙佑话里意思。

要小心郑氏联合其他势力扼制秦州，代王只是表面盟友，绝不能轻信。

秦牧说道：“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尽快组建益州府，完成益州改革，将秦州和益州融合在一起。

高筑墙，广积粮，远没有到东出秦关的时候。”

攻蜀之战刚刚结束，短期内，秦牧没有出兵的想法。

至于今年秋收之后会不会出兵，不好说。

大炎局势每天都在变化，如果出现了绝佳机会，秦牧不会错过，但也不会盲目出兵。

秦牧看了眼日头，道：“找个镇子，吃个午饭，顺便了解一下民生。”

蜀都，明月楼。

明月楼是益州最大的酒楼，平时来往都是官绅富豪。

今日整座酒楼的上两层都被江家包圆了。

随后上午时分，益州各大豪族大家的族长都来了。

酒楼最上层，雅间。

江升、乔立虎在内的十多名中年男人坐在桌前，气氛有些沉闷诡异。

江升环视道：“诸位，侯爷态度很明确，各家的隐田必须登记造册。益州府成立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清丈田亩，秦军三万大军将从旁协助官府。

侯爷已经给我们体面了，诸位可是要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