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风起传四方
秦关，军营。
营帐中，集议进行中。
赵牧手指着沙盘上的白楠县，说道：“我认为，与其强攻白楠县，不如先逐个拔掉周围的白水县、古交县和三宝县。”
“据军情处探知，这三个县只有五千士卒驻守，攻取难度不高。”
叶羽不解道：“以我军的实力，难道不能四面出击吗？”
彭英语气笃定道：“自然可以。”
紧接着，彭英看向上首的秦牧，道：“主公，臣认为直接四面出击。”
赵牧轻笑道：“四面出击亦可，唯一需要顾虑的便是白楠县外的灵州骑兵。”
“灵州骑兵可以交给黑狼骑。”赵武沉声道，“我可以立下军令状，有黑狼骑掠阵，步兵可以放心攻打白楠县城。”
秦牧微微一笑，看向公孙佑。
后者沉吟道：“主公，庆州黑冰台和代州黑冰台难道没有情报传回吗？”
秦牧对着身旁的苏原使了个眼色。
苏原出声道：“李氏已经完成了战前部署，不出意外将从三个方向对庆州发起总攻。庆州方面，寇盛刚领兵两万已经抵达白岩郡，周飞锋领兵五万驻守在翠峰山南麓。”
随后，苏原将两个州黑冰台获取的情报，详细的说了出来。
众人听完后，目光落在沙盘上。
翠峰山是庆州境内的一条山脉，自古道郡而起，然后呈东北—西南走向，横跨翠岳郡最后进入丰郡。
而周飞锋选取的翠峰山南麓，刚好挟制在古道郡、翠岳郡和丰郡之间。
不得不说，周飞锋挑选的这个位置非常好。
进而可以支援丰郡、翠岳郡和古道郡，退而可以威慑庆州后方椿林郡、白岩郡以及东河郡。
公孙佑说道：“主公，从周飞锋的举动来看，庆州或许已经成为了一个筛子。李氏攻打庆州，想必有十足的把握。
另外，郑氏一定与李氏达成了合作，攻打瓜分代州。”
苏原说道：“公孙先生，凉州已经在上梅郡屯兵四万，意图攻打东岑郡和天青郡。对此，李氏分别安排了一万大军驻防。”
公孙佑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公孙佑深呼出一口气。
“主公，微臣有一个猜测。”
“说。”
“臣怀疑顾氏与代王结盟其实是一场戏，一场由李氏和郑氏主导的戏。”
闻言，秦牧眉梢一挑。
其余众人神情一滞。
公孙佑的猜测很惊人，却有一定的道理。
倘若李氏和郑氏铁了心要瓜分代王，两家找顾氏合作并许下重诺，顾氏可能不会拒绝。
刘元义幽幽道：“顾氏得到了亲王爵位，难道还会对代王下手？”
赵牧摇头道：“顾氏不需要对代王下手，只需要冷眼旁观即可，或者佯攻东岑郡和天青郡。”
彭英说道：“顾氏有两种选择。一是开战之后完全袖手旁观，二是牺牲几千上万士卒堵住悠悠之口。”
叶羽不解道：“这能堵的住吗？”
“自然堵的住。”赵牧说道，“凉州可以分兵两处同时攻打天岑郡和天青郡，两万大军攻打一万大军驻守的郡城，难度何其大。”
刘元义问道：“公孙先生，你着重提到庆州变局，难道庆州变局对我军东出会造成很大影响？”
公孙佑颔首道：“倘若李氏有必胜把握，留给我们攻占扶风郡和广卫郡的时间可就不多了。四面出击，一举攻占白楠县及其周边三个县，确实是上上之策。”
秦牧沉思片刻，道：“文若，你认为留给我们的时间有多少？”
公孙佑说道：“可能只有月余。”
叶羽咧嘴道：“公孙先生，一个月足够攻下扶风郡和广卫郡。”
彭英皱眉道：“我们还需要时间布防，倘若郑顾李三家联合攻打我军，我军稍有不慎就要退回秦关。”
这时，众人都看向秦牧。
秦牧缓缓道：“那便四面出击。此外，一旦攻陷白水县，松平便率军三万攻打广卫郡。尽量在二十天内夺下扶风郡和广卫郡。
倘若灵州要死守城墙，那就用火蒺藜和投石机，配合震天雷，快速攻下城池。倘若灵州要打拉扯战，黑虎骑和黑狼骑负责解决外围的灵州军。”
“臣等领命。”
这时，苏原走出营帐后，很快又回来。
“主公，天机星刚刚传回密信，代王帐下幕僚尚文益于前日携带家眷离开上京城。另外，代王封锁了紫悦山。”
话音落下，公孙佑神色剧变。
“主公，您的猜测或许是真的。”
其余人疑惑不解。
叶羽挠着头，问道：“什么猜测是真的还是假的？”
公孙佑深呼出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不多时，赵武、彭英等人神色也是一变。
刘元义更是呆愣道：“代王可是皇室子弟，他为何要做赵炎王朝灭亡的推手？”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代王自己知晓答案。
集议结束后，秦牧和公孙佑来到军营外散步。
“文若，你认为郑李顾三家联合攻打我军的概率有多大？”
公孙佑说道：“郑李两家联合的概率有九成，顾氏可能只会掺一脚。两家联合攻打我军，时间可能是不久之后，也可能是秋收之前或之后。”
秦牧神色淡然。
东出不顺，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当去年他轻而易举占领益州之后，秦牧便有所准备。
秦州毫无短板，且所展现出的实力过于超前，自然会成为群攻对象。
秦牧也做好了准备。
郑李顾三家确实是世家，钱粮无数，帐下人才济济。
但秦牧也不弱啊。
益州，天府之国；秦州，悍卒之州。
不论是比拼后勤，还是比拼军队，秦牧都不虚。
更何况，秦州军械冠绝天下，秦牧没必要怂。
秦牧登上秦关，眺望远处。
还有五天，秦军便要东出。
他的内心有一丝激动和兴奋。
东出之后，代表着秦牧正式加入这场逐鹿天下的游戏。
这是一场只有赢家，只能一往无前的游戏。
而他秦牧，就要做最后的胜利者。
……
三月十四，深夜。
庆州郡城。
西城门缓缓打开，两辆马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城墙上，一名将领面色沉稳。
一旁的偏将咽着口水，道：“将军，周将军离开前三令五申夜晚不能开城门，倘若被周将军知晓，我们将受到处罚。”
将领冷笑道：“事已至此，你还怕处罚？”
偏将一时无言以对。
忽而这时，城墙下方传来动静。
一名亲兵快步跑过来：“将军，下面有一名自称是血刃统领的人找你。”
将领“嗯”了一声，便走下城墙。
城墙之下，二十多名血刃成员被士兵团团围住。
一名汉子无奈看着阻拦他的校尉军官。
“还请通报一声，在下有要事需要与易良兴将军相商。”
校尉军官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你找我做什么？”
将领在亲兵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看到来人，汉子松了口气，道：“易将军，我们需要出城，还望打开城门。”
易良兴平淡道：“手令。”
汉子从怀里拿出一份帛书。
这是血刃独有的手令，可任何时候自由进出庆陇两州任何城池。
易良兴接过手令直接扔进了旁边的火盆之中。
“无手令擅闯城门，杀无赫！”
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汉子以及血刃成员瞪大双眼。
只是迎接他们的是寒光闪烁的长枪。
一刻钟后，易良兴瞥了眼地上的尸体，转身离去。
刺史府旁的某街道，院子中。
林刃坐在房间中，眉头紧锁，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安。
他叫来一名手下，问道：“老三还没有消息传回吗？”
手下摇头：“还没有。”
林刃神色阴晴不定。
快两个时辰了。
按理说老三早就出城并传回消息了。
忽然这时，外面传来打更人的敲锣声。
林刃豁然起身，沉声道：“立即通知兄弟们，离开这里，换另外一个据点。立刻，马上。”
“诺。”
手下很懵，不知为何大统领的反应如此剧烈，但很识趣转身跑出房间。
只
是房门刚一打开，刺耳的声音便传来。
手下一个翻身滚到一旁，两支凌厉的箭矢落在地上。
“大统领，有刺客。”
月光穿过门框落在地面上，林刃脸上的神情愈发的冷冽。
他抽出放在桌上的佩刀，从后面的窗户跳了出去。
打斗声旋即充斥着这一片街道。
半个时辰后，三道身影踉跄的出现在巷角。
“大统领，你没事吧？”
林刃捂着腹部，嘴里含着鲜血：“截断痕迹，去最后一处据点。”
半刻钟后，五名黑衣人出现。
其中一人低头看着血迹。
血液非常新鲜，证明人没有走远。
只是地上血迹到这里就断了。
“不用追了，今晚过后，所有人陷入沉寂。”
“诺。”
随后，五名黑衣人从不同方向离开。
……
三月十五，初春。
天色微微亮，东岑郡、天青郡、东兴郡、天燕郡，总计九万并州大军出动。
秦关，城门缓缓打开。
一道黑影闪出，手持黑狼军旗。
黑影之后，是更多的黑影。
八万秦军踏出秦关，剑指灵州。
沉寂的大炎西北，风起传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