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一个承诺

秦州，咸阳。

庆阳侯府。

秦牧看着手中黑冰台传回的情报，波动并不是很大。

火蒺藜的出现，注定会改变战争方式。

况且，大炎火器研制水平并不低，只是缺少一个爆发性发展的契机。

秦牧没记错的话。

在另外一个世界，火器在唐中后期初露峥嵘，在两宋发扬光大，在明清登上顶峰。

自古以来，战争效应下推动的技术发展，乃至技术革命，发展都非常迅速，也非常成熟。

可以预想的是，从今往后，火器将成为影响战争局势的重要因素。

秦牧放下情报，揉了揉趴在脚边的黑虎。

忽然，黑虎站起身子，警惕的看着前方。

直到两个人出现在视线中，黑虎立即冲了上去。

冯平和吕茂两人紧绷着身子，任由黑虎绕着他们转了一圈。

确定没有危险后，黑虎重新回到秦牧身边。

秦牧很是无奈。

黑虎接受完所有的训练之后，成功成为了一条优秀的猃狗狗王。

任何试图靠近秦牧的人，除了韩紫苓和韩巧儿之外，都是黑虎警惕的对象。

“臣冯平（吕茂）拜见主公。”

“免礼。”

秦牧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两个人一起过来，是为了要钱？”

冯平立即道：“主公，军械司真的很缺钱。为了确保军队东出军械不缺，军械司大部分金钱都花在制造军械之上。

可新式军械的研制，火蒺藜和震天雷的改进，火炮的打造等等，都需要花钱。”

吕茂也接着道：“营造司也非常缺钱。香水的研制、新式酒水的酿造、军用医用酒精的研制、玻璃的研制等等，还有工坊的扩建，都很花钱。”

秦牧点点头，问道：“需要多少？”

两人异口同声道：“至少十万贯。”

“可。”秦牧没有犹豫。

一名侍从连忙取出帛书和笔砚。

冯平和吕茂两人见状，不由得相视一眼。

两人眼中满是后悔之色。

亏了。

没想到主公如此豪爽，早知道要十五万贯了。

秦牧写好两份帛书，道：“这是长期有效的手令，只要军械司和营造司的账目，通过户司、监察司和都督府衙的审查，十万贯花完了，可立即申请拨款十万贯。”

顿时间，两人差点没有哭出来。

亏大发了。

早知道要二十万贯。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主公已经写下了手令，他们也不敢开口讨要。

秦牧看着两人，道：“显泰，广林，你们两人准备一份各自官署的报告文书。文书上面要写明两个官署成立以来，研制多少军械和商品，这些军械和商品为秦州发展提供了多大助力。

另外，还要写明往后两个官署的计划，计划研制多少新式军械，计划研制多少商品。等等这些，写完之后，送往府衙。”

“臣领命。”

如今都督府衙的官署之中，秦牧最看重和关注的官署只有四个。

军械司、营造司，商业司和宣传司。

他对这四个官署也是明目张胆的偏爱，花点钱算什么。

况且，军械司和营造司花的钱，将会百倍千倍的收回来。

军械司和营造司的报告文书，可以给户司和都督府衙一个交代。

两个官署动不动就要钱，户司那边也顶不住。

曲一川多次上奏提到这一点。

对此，秦牧很满意。

身为户司主事，就应该对每一文钱斤斤计较。

倘若是太平盛世，秦牧肯定要施行财政预算制度。

古代的财政最大特点就是一年到头国库空了，钱却不知道花在哪了。

每一年国家大抵需要花多少钱，能结余多少钱，就连皇帝和朝廷大臣心中都没有把握。

这时，地文星匆匆走来。

“主公，天速星和天富星传回密报，皆提李鸿益和郑德堂于四月底出发离开晋阳、洛阳，计划在京畿日月县会面。”

秦牧眉梢一挑。

两大世家的族长会面，肯定是商讨重要的事情。

上京城被烧毁，李氏和郑氏是上京城周边最强大的两个势力。

秦牧估摸着最终上京城由李氏和郑氏共治，两大世家象征性的组织一个朝廷，号令天下。

秦牧沉思良久后，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等到公孙佑和尚文益返回咸阳之后，再与他们商讨一番，看是否可行。

“通知各个黑冰台分部，恒州战局和岳州战局一定要时刻关注，两个战场的军情，每三天就要汇报一次。汇报的军情，一份送往军队，一份送回咸阳。”

“诺。”

恒州战场出现火器，战局变化可能会非常快。

秦军东出第二阶段目标，或许能够提前实现。

地文星离开后，狄轻舟来了。

秦牧外出一个多月，积压了很多政务，并且有些决策需要秦牧拍板。

秦牧比较关心的政务有不少。

咸阳城扩建，秦蜀大道修建，官学和慈幼局的筹办，婚育年龄的试点推迟，医师学府和女子学院的筹办，等等。

官学拟定在六月下旬份正式对外招收学生，秦蜀两地八岁至十六岁的男女，皆可报名，只要通过简单的考核便可入学。

考核主要是为了区分学生。

入学的学生年龄混杂，识字程度混杂。

区分之后才能因材施教。

筹办官学的目的是给底层百姓一个念想，是否能够培养一批寒门人才，秦牧并不在意。

在意也没办法，底层百姓受教育的不确定性太大了。

秦牧说道：“敬熹，明年之后，要进一步对官学内的学生进行分流。将悟性高，态度端正的学生放在一起学习。悟性不足，态度不正的学生，可适当劝退。”

“臣明白。”

秦牧将批阅的文书放下，道：“咸阳城的扩建尽快完成，秦蜀大道修建适当延后。我跟营造司说了，水泥将优先提供给军队和咸阳城扩建。”

狄轻舟说道：“主公，去年年底便有商贾去商业司询问，想要购买地皮，近两个月询问的商贾更多了。”

秦牧不由得一笑：“咸阳城的规划还没有确定下来，地皮售卖一事先搁置。”

咸阳城的地皮从去年年初开始，价格就一直在涨。

类似翠明街和东市，商贾聚集最多的街区，听说一亩地皮价格超过了两百贯，并且还在疯狂上涨。

像靠近广武街、清晖街的地皮，价格更是高达一亩五百贯。

广武街是庆阳侯府、都督府衙、各级官署衙门的聚集地，清晖街则是官员府宅聚集地。

古代没有成熟的房地产业，但古人也清楚核心区的地理优势。

因此，咸阳城扩建消息传出之后，想要预定地皮的商贾不知几凡。

只不过关于咸阳城的规划，秦牧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

现如今的咸阳城，太过于混乱。

扩建之后的咸阳城，内部规划必须要合理有序。

狄轻舟拿出最后一份文书，道：“主公，这是根据去年益州山洪爆发，制定的工坊建立规章。”

去年益州山洪爆发，益州府排查出许多违规建立的工坊。

这些工坊严重破坏了山林环境。

虽说不能确定这些工坊直接造成山洪爆发，但肯定有所影响。

都督府衙制定的规章，主要是规范工坊建造的地点。

像烧木炭消耗自然资源的工坊，不允许集中建造。

特别是山洪连年爆发的山区，工坊建造更是需要郡府的审批。

在这个时代，只要工坊没有集中建造，只要不是过度砍伐林木，不用过度担心环境会被破坏。

“敬熹，工坊审批一定要施行官吏追责机制。”

“臣领命。”

……

杭州，临安城。

繁忙的码头上，一艘小船缓缓驶出港口。

小船驶离港口约三十里，一艘巨大的海盗船拦在面前。

附近的商船看到这艘海盗船，纷纷避让，生怕惹怒船上的海盗。

海盗船上飘扬的旗帜，无人不识。

大炎实力排名前三的海盗，苏锦贼。

苏锦贼在景平元年出现在大炎海域，短短三年时间就成为大炎赫赫有名的海盗势力。

期间大炎朝廷发动海军试图剿灭苏锦贼，反而屡屡失败，造就苏锦贼的威名。

最为人称道的是苏锦贼大当家是一位女子。

小船被拦下之后没有慌张，反而看到一名汉子顺着梯子爬上了海盗船。

甲板上，一名魁梧大汉看着爬上来的汉子，上下打量着。

“你就是黑冰台的副指挥使？”

“是的，还望能为在下引见苏大当家。”

魁梧大汉说道：“大姐在里面等你，跟我来吧。”

吕方跟着大汉走进船舱之中。

船舱大厅之中，站着十多名神色各异的汉子。

上首的虎皮大椅上则是坐着一名女子，女子穿着红色长裙，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

但从其妙曼身姿和慵懒弥漫的气质，可以得知是一个尤物。

吕方快步上前，面无表情道：“黑冰台副指挥使吕方见过苏大当家。”

女子瞥了吕方一眼，伸了个懒腰，道：“吕指挥使，你我虽是第一次想见，但多次书信往来，也算是老相识。庆阳侯派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吕方看了眼左右，意思很明显。

女子简单挥了下手，十多名大汉自觉走出船舱。

吕方旋即开口道：“我主希望与苏锦贼达成长期合作，秦州在陆，苏锦贼在水，互助有无。”

女子语气淡淡：“我与瑾萱有故，与秦州合作多次，双方结盟自然没有问题。但小女子想知道，苏锦贼与秦州合作，能收获什么？”

她确实是苏锦贼的大当家，但手底下还有一大群兄弟。

她要给手下一个交代。

吕方说道：“苏锦贼短缺的粮食和酒水，秦州将不限供应，金银也好说。”

女子眨了下眼睛，道：“就这些吗？”

吕方沉声道：“我主愿意许一个承诺。苏锦贼不可能一直留在海上漂泊，总有一天需要上岸过正常人的生活。”

女子轻轻一笑：“苏锦贼想要洗白上岸，何须借秦州之手。”

闻言，吕方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

“这是我主给大当家的私信。”

一名侍女将信封接过并递给女子。

女子看着书信，黛眉微微一蹙。

过了很久，女子美眸之中蕴含着一抹期许。

“你们黑冰台倒是好手段，十年前的陈年往事都能够查到。”

吕方谦虚道：“大当家过奖了，黑冰台成立尚短，有很多不足之处，还需要长进。”

女子微微一笑，沉吟道：“你回去告诉庆阳侯，苏锦贼愿意与他结盟。”

吕方说道：“正好有一个小忙需要大当家出手。”

女子莫名看了吕方一眼，道：“你还真的是不客气。”

吕方直接道：“一万石粮食和五百斤美酒。”

女子问道：“琼酥酒和春玉酒？”

吕方摇头道：“普通酒水。灵州封锁了商道，琼酥酒和春玉酒只能从益州走山道运出来，最多只有百斤。”

女子眼眸眨了下：“何时送来？”

“三天后。”

“什么忙？你我两家既已结盟，但说无妨。”

一炷香后，吕方回到自己的小船上。

一名大汉连忙迎上去。

“副指挥使，与苏锦贼洽谈如何？”

“谈好了。接下来苏锦贼会配合你们。”吕方继而道：“天伤星，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协调苏锦贼、地壮星和地刑星。

主公对海盗势力的培植非常看重，地壮星和地刑星发展也不错。”

天伤星颔首道：“属下明白。”

吕方说道：“明日我就要去苏州，然后返回咸阳。接下来南方的事务，由摇光星负责。”

海盗船上，船舱之中。

一众大汉神色微变。

“大姐，我们真的要与秦州结盟吗？”

“是啊，庆阳侯的势力全在西北，似乎难以给予我们帮助。”

“前段时间，顾氏和崔氏找到我们，为何不答应世家呢？”

“……”

女子坐在大椅上，面色平静，等到所有人说完，她才开口。

“我意已决，无需再说了。况且，谁说秦州无法给予我们帮助。秦州送了一万石粮食作为见面礼，三天之后就会送到。”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这份见面礼，有点重啊。

即便对苏锦贼来说，一万石粮食也需要费点心思才能筹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