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不讲武德
昨晚程勇在安排夺取硚口镇的战术之时，便想到秦军会分兵拦截。
于是他藏了一手。
夏承骑兵在前往硚口镇之时，多携带了三千匹战马，然后将这三千匹战马藏在临山庄。
而后，程勇安排三千名骑兵装扮成步兵模样。
并且这三千名士兵之中，还有一千人是弓骑兵。
三千骑兵虽然不能战胜五千黑狼骑，却能够牵制住黑狼骑，加上后方还有七千弓箭手，必要之时也能够施以援手。
临山庄外围，关卫眼皮不停地跳，他心中感到一阵不安。
关卫叫来军情处的屯长，问道：“你确定临山庄周边没有藏着豫州的骑兵？”
屯长严肃道：“军情处派出了十五名斥候，放飞了七只迅鹰。除了临山庄内的一万豫州军，周围没有任何豫州军的踪迹。”
关卫皱着眉头。
他感觉非常不对劲。
临山庄太安静了。
五千黑狼骑在庄子外逛了好几圈，豫州军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哪怕不敢硬抗骑兵，至少也要派出斥候打探黑狼骑的动静吧。
就在这时，一名军情处士兵急冲冲的跑过来。
“关将军，临山庄里出现了骑兵，出现了骑兵。”
“什么？！”
关卫一把揪住这名士兵，高声道：“临山庄怎么会出现骑兵？你们军情处干什么吃的？临山庄里隐藏了多少骑兵？”
“骑兵数量不低于两千。临山庄中为何出现骑兵，目前还不清楚具体原因。”
关卫脸色铁青，放开了士兵。
他现在非常愤怒，但也明白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调整策略。
两千的骑兵对黑狼骑造成不了威胁，却能给黑狼骑造成一定的困扰。
此时，临山庄中的动静越来越大。
豫州军在集结。
关卫咬着牙，说道：“往后撤离一里。每一千人为一军，封锁所有前往硚口镇的道路。各分军时刻保持联系，互相策应。”
目前还不清楚临山庄中具体有多少骑兵，只能先后撤。
后撤是为了暂避锋芒，但依旧要封锁豫州军支援的路线。
秦军后撤之后，三千豫州骑兵便冲出了临山庄。
樊郎骑在马背上，凝声道：“不用理会秦军黑狼骑，我军的任务是护送董伟将军前去硚口镇支援夏承将军。”
从临山庄前往硚口镇，有一条官道和四条小路。
樊朗的任务就是突破一条小路的封锁，让七千弓箭手能够沿着小路直抵硚口镇。
并且，从临山庄出来之前，他就和董伟商量好要突破哪条小路。
毛桃山小路。
想要通过这条小路抵达硚口镇，就必须从毛桃山腰穿过。
而山林地形可以有效拦住骑兵的追击。
山脚的草地上，关卫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脸色阴沉似水。
豫州骑兵果然选择从这条小路突破。
“确认豫州骑兵的数量，然后通知其余四部，立即前来支援。”
“领命。”
关卫高举着狼头马刀：“弟兄们，随我迎战敌军。”
话音落下，关卫如脱弦的箭矢飞奔出去，一千骑兵紧随其后。
樊朗看到冲锋而来的黑狼骑，转头对着一名士兵大喊：“告知董将军，敌方主将在此，其余各四路的黑狼骑必将聚集而来，让他做好准备。”
说完，樊朗扬起马鞭，朝着关卫杀去。
眨眼间，三千豫州骑兵就将一千黑狼骑团团围住。
战场局势从一开始便朝着豫州军倾斜。
即便如此，黑狼骑依旧无所畏惧，面对三名豫州骑兵的包夹，哪怕受伤乃至战死都要带走一人。
战斗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千黑狼骑已经战死一半。
远处传来喊杀声给予了黑狼骑希望。
一千黑狼骑支援而来。
正在专心与樊朗搏杀的关卫，不由得松了口气。
战场局势因为一千黑狼骑的加入，开始陷入胶着。
可胶着的战局没有持续多久，原本在临山庄内的七千步兵出现在战场之外。
豫州步兵手持长矛、背着大弓，结成军阵。
关卫余光瞥了一眼后，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
如今黑狼骑与豫
州骑兵交织在一起，一旦让豫州步兵靠近，黑狼骑便是待宰的羔羊。
关卫后悔了。
一开始就应该堵在临山庄外，哪怕是直接面对三千豫州骑兵和七千步兵，情况也不会如此糟糕。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关卫只希望其余三部的黑狼骑尽快前来支援。
距离战场稍远的地方，董伟正在指挥士卒每隔十步挖一个土坑。
土坑挖好之后，便放入两颗火球弹，并且再将火油倒在土坑旁边。
董伟看着最后一名士卒跑回来，之后没有任何的迟疑，抬了下手。
一千弓箭手拉弓搭箭，点燃的箭矢飞射出去。
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黄土翻飞，地面宛如被拦腰斩断，出现两道巨大的豁口。
董伟留下一名校尉和一千弓箭手守在一处山丘上，这处山丘与两道豁口之间的距离刚好就是弓箭的射程。
这时，一支黑狼骑出现在视野之中。
董伟回到骑兵交战的战场外围。
他扫视一番后，立即下令：“快速杀入战场之中，秦军黑狼骑准备逃了。”
关卫原本还抱有希望，但当他在听到爆炸声之后，便立即心生退意。
豫州军准备太充分了。
况且，既然拦不住豫州军，那就放他们去硚口镇。
硚口镇有一万黑虎骑，从临山庄至少能逃回去四千黑狼骑。
硚口镇周边地形更为平坦，也更适合骑兵作战。
这一回合，豫州军赢了。
但整场战役，秦军未必会输。
下定决心之后，关卫便与夏承拉开距离，并猛地拿起神臂弓，朝着天空发射了一支弩箭。
看到这支弩箭，战场中的黑狼骑都明白了。
战略性撤退。
于是乎，黑狼骑相互配合，开始与豫州骑兵拉开距离。
夏承也敏锐的发现黑狼骑心生退意，于是对着周围士兵大喊，试图留下黑狼骑。
只是这很难。
关卫率领的一千黑狼骑虽说战死五百，但也带走了将近八百的豫州骑兵。
后续一千黑狼骑加入战场，一千五百黑狼骑对上两千两百豫州骑兵。
倘若豫州步兵没有出现，这就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黑狼骑铁了心要走，豫州骑兵也拦不住。
最终，一千两百名黑狼骑撤离，八百名黑狼骑战死。
战场之外，正在尝试突破两道豁口的两千黑狼骑，收到了撤退的命令，当即调转马头。
董伟从地上捡起一把狼头马刀，脸色有些难看。
计划周密，还是没有留下这支黑狼骑。
樊朗低头道：“董将军，是末将无用，让黑狼骑逃走了。”
董伟摆手道：“樊将军，你已经尽力了。你先整顿人马，立刻驰援夏将军，我率领弓箭手随后便到。”
真正的战场在硚口镇。
只有击退乃至击溃硚口镇的黑虎骑，才能占领硚口镇。
硚口镇。
一万黑虎骑与一万五千黑虎骑杀的难分难舍，无法压制对方。
从临山庄撤退的黑狼骑，逐渐的加入战场。
随后，临山庄的两千骑兵加入战场。
战局旋即变得混乱。
关卫率军加入战场之后，便朝着天空发射了两根箭矢。
叶羽看到箭矢后，脸色一沉，手中动作一松。
对面的夏承怒气乍起。
“欺人太甚，与我搏杀还敢分心，找死！”
“老子长这么大，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叶羽脾气也是上来了。
虽然关卫没有拦住临山庄的豫州军，但不代表叶羽怕了豫州军。
因为，这场战役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硚口镇外的旷野之上，早已经分不清秦军和豫州军。
黑甲红缨的秦军，红甲红缨的豫州军，交缠在一起。
董伟率领七千弓箭手狂奔而来之时，根本无从下手。
董伟判断完局势之后，果断下令放弃弓箭，转而持长矛结军阵加入战场。
七千步兵每一屯结一阵，从外围杀入战场之中。
正所谓蚁多咬死象。
秦军黑虎骑或黑狼骑单兵战力确实强大，但面对
百名手持长矛的步兵，行动受制的骑兵只能饮恨坠马。
董伟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就在他畅想着覆灭秦军之时，狂暴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支人数超过五千的秦军铁骑悍然出现，以无可匹敌的气势冲入战场，开始无情的收割外围来不及逃跑的豫州步兵。
战场局势仿佛要一片倒了。
豫州军的援军也到了，也是骑兵。
赵武脸色一沉，旋即下令鸣金收兵。
豫州军看到秦军撤离，也不敢追击。
董伟和夏承来到一名中年大汉的身边，抱拳施礼：“见过将军。”
“嗯。”程勇点了下头后，扫视着狼藉的战场。
“收拾战场，清点伤亡，返回硚口镇。”
“领命。”
程勇骑马在前，问道：“夏承，与秦军骑兵交手，感觉如何？”
“秦军铁骑名不虚传。”夏承沉声道：“倘若不是将军运筹帷幄，刚才逃离战场的便是我军。”
程勇说道：“记住今日的战斗，回去之后，尽快弥补骑兵的不足，缩小与秦军的差距。”
夏承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说不出。
程勇看了眼夏承，道：“兵器和战马的差距，我会上报郑公，你只需提升士兵的战力即可。”
“末将明白。”
程勇转而道：“董伟，接下来你和夏承依旧驻守在硚口镇，随时提防秦军来袭。倘若秦军没有行动，安心驻守硚口镇，等待联军反攻绵竹郡。”
“末将领命。”
另外一边，秦军返回绵竹郡的路上。
气氛非常不好。
秦军骑兵成立以来，这是第一次落败而归。
赵武看向连连叹气的叶羽，问道：“翼明，第一次吃败仗，有何感想？”
“他娘的，豫州军不讲武德。”叶羽硬着头皮骂了一句，然后无奈道：“这个亏，我吃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怒骂豫州军自然是气话。
兵不厌诈，虚虚实实，才是战争博弈。
赵武转而看向低着头的关卫，沉声道：“关卫，临山庄战局失利，军情处需要负首要责任，但你临场判断出错，需要负次要责任。”
赵武说道：“降一级，戴罪立功。”
关卫大声道：“末将没有拦住临山庄的豫州军，甘愿受领军法。”
赵武凝声道：“这个仇，黑虎骑和黑狼骑上下都要记住，来日必报！”
叶羽和关卫，包括后面的将官，双眼中都闪烁危险的光芒。
此番出战，一万黑虎骑战死一千六百人，伤三千七百五十三人；五千黑狼骑，战死一千五百九十八人，伤两千九百七十五人。
豫州军的伤亡更大。
一万八千骑兵，战死四千八百五十九人，伤六千三百六十四人；七千弓箭手，战死一千三百三十七人，伤三千两百二十五人。
伤亡统计出来之后，赵武和程勇都沉默了。
前者沉默是因为，此战秦军骑兵吃了一个结识的败仗。
后者沉默是因为，秦军骑兵比想象中更加强大，不敢想象倘若没有布置后手，一万五千豫州骑兵或将覆灭。
绵竹郡城。
赵牧看到赵武等人回来了，松了口气，然后连忙上前了解情况。
了解完详细的战场情报后，赵牧叹气道：“是我们大意了啊。”
骑兵长距离作战，往往会携带超出编制的战马。
具体超出的战马数量不定，依据距离而定。
从临泉郡到硚口镇，不符合长距离作战，但考虑到豫州骑兵师夜晚行军，第二天可能还要作战，战马超出规制，符合常理。
军情处探查的情报中，昨晚豫州骑兵先是在临山庄停留了半个时辰，才南下抵达硚口镇。
军情处以为豫州骑兵只是正常休整，且没有观察战马数量是否发生变化。
军情处指挥使林毅脸色微沉，低头道：“赵帅，赵将军，叶将军，此番军情处探查军情不力，末将认罚。”
赵牧说道：“军情处的内部处罚，你自己做决定。此后，军情处要吃一堑长一智。”
林毅正色道：“末将明白。”
叶羽脱下了盔甲，道：“松平，我军何时再出动？”
赵牧说道：“绵竹郡的骑兵数量已经不够了，等主公率领援军抵
达，再行商议。此外，临泉郡联军的动向还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