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可笑的起事
夜色朦胧之中。
江源县城，南城一座小院。
这是江源县尉鲁林的宅院。
此时，十道人影出现在巷子中。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低沉道：“解决完鲁林，再了结他的老母和妻子。”
“领命。”
为首的黑衣人抬手一挥，众人上前，相互配合，翻墙而入。
进入小院后，十人放轻脚步，径直朝着一间厢房走去。
靠近厢房后，一名黑衣人向前在窗户上破开一个小洞，紧接着取出一节竹管。
只是没等黑衣人将迷药送入房间中，一道破空声响起。
眨眼间，一根箭矢从房内射出，没入黑衣人的颈脖。
随后，四面八方皆传来破空声。
密集的箭矢朝着十名黑衣人倾泻而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院中的黑衣人来不及应对。
又有五名黑衣人连痛哼都没有，浑身插满箭矢倒在地上。
剩余四人也身中箭矢，下意识的慌忙逃窜。
他们中计了！
这是四人的想法。
黑冰台早就获悉了他们计划，必须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只是四人强忍着疼痛还未走出几步，鲁林手提大刀，走出房间。
虽然他的腿有旧伤，但他的动作依旧很快。
手起刀落，四名黑衣人尽数丧命。
一名汉子走到鲁林身边，鲁林旋即问道：“孙县令可有人保护？”
“鲁校尉宽心，孙县令及其家人必定安然无恙，贼子不会得逞。”
鲁林松了口气。
汉子说道：“鲁校尉，龚家的起事部队还有一炷香便会抵达县城，城中的金刀帮亦是蠢蠢欲动。
江源县城的安危就靠你和武卫府了，军队还要半个时辰便可抵达。城中的暗谍，黑冰台会尽快解决。”
鲁林点了下头，提着大刀快步离开了。
时间很急，他需要立即回到武卫府。
龚家纠集一千青壮劳力，试图攻占江源县城。
倘若是出其不意，龚家或许真的能成事。
可龚家的一举一动都在黑冰台的监视当中，还有杨家作为内应传递消息。
江源县武卫府两百官兵，在精良的武器装备之下，可以轻松抵挡一千青壮劳力。
更何况，鲁林得到了卢闵将军的军令，可以使用床弩、神臂弓等杀伤力巨大的武器。
鲁林的底气十足。
鲁林赶到武卫府后，旋即下令分出五十人携带武器阻拦金刀帮，剩余一百五十人随他登上城头。
距离江源县城不过五里的官道上，一千青壮劳力正在狂奔，其后还跟着十多辆马车。
龚其瑞的马车中跟在队伍最后面。
这一千青壮劳力经过精挑细选，只要龚其瑞一声令下，这一千青壮劳力便会毫不犹豫的攻打江源县城。
龚其瑞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惋惜和无奈。
为了让这一千青壮劳力听话，龚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倘若是以前，龚家随便就能拉起两千死心塌地为龚家卖命的人。
龚其瑞掀开车帘，透着朦胧光亮，隐约可以看到江源县城。
往前是辉煌大道，还是万丈深渊，就看今日了。
很快，龚家起事队伍达到县城。
县城上守夜的官兵还在打瞌睡，听到动静后，举起火把。
看着下方乌泱泱的人，大惊道：“城下是何人？开城时间还未到。”
龚其瑞给老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快步上前大声回应道：“官爷，我们是龚家的人，今日想要早点进城做买卖，还望官爷行个方便。”
“开城时间还未到，你们等着吧。”
沟通无果后，龚其瑞也不想耽误时间了，直接下令攻城。
一千青壮劳力拿了藏在身后的武器，并从后方的马车上取出云梯。
江源县城低矮，一千青壮蜂拥而上，顷刻间便可攻下。
十多名护院齐声高喊：“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随我攻城！”
云梯瞬间搭上城墙，城头之上也响起示警的擂鼓声。
随着几十名青壮登上城头，隐藏在暗中的武卫官兵旋即发起反击。
一百名武卫官兵抬出神臂弓，朝着城下发射箭矢。
眨眼间，站在前方的青壮倒下一片。
“反击！立刻反击！朝着城头抛射长矛。”
一名护院大声喊着。
听到护院的话，原本还有些慌张的青壮，有了方向，手忙脚乱的朝着城头投掷长矛。
武卫官兵也是沉着冷静，不慌不忙的使用武器劈砍飞来的长矛。
龚家短时间内打造的皆是粗劣长矛，青壮劳力也并未接受过军事化操练，投掷的长矛软绵无力。
龚家的起事，犹如一场玩笑。
青壮发起进攻的时候，龚其瑞负手站立在马车上。
当武卫官兵出现后，龚其瑞身躯一震。
他心头不由得浮现一抹不安。
老管家匆忙走过来。
“老爷，继续进攻吗？”
“事已至此，唯有一条路走到黑。况且，我现在已经了无牵挂。”
紧接着，龚其瑞沉声道：“我们可能中计了，立刻派人联系韩先生。”
老管家点了下头，匆匆离开。
与此同时，农庄。
一刻钟前，整座农庄就被黑冰台围住了。
韩辉波躲在地窖中，夜雨的探子则是在外面与黑冰台厮杀。
厮杀声持续了约莫一刻钟便停息下来。
地窖的门板被人拿开，火光照进来。
“韩先生，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们请你出来？”
江源县城。
一千青壮劳力死伤已经超过两百。
大部分青壮在护院的催促下，犹豫不决。
特别是看到同伴痛苦的倒在地上，脸上都是害怕之色。
也有少部分青壮活出了性命，拼死爬上城墙，然后被无情的砍杀。
几名护院旋即冲入人群中，踢倒几人。
“混账，不想死，就跟着老子冲锋，只有冲上城头，我们才能活。”
“只要活下来，钱财、美酒、美女，就都是我们的。”
“造反是死罪，但只要成功了，大家就都能活。”
几声怒骂，唤醒了大部分的青壮，他们的眼中也浮现一抹决绝。
城内，金刀帮驻地外，打杀声仅仅持续了一刻钟便停息下来。
卯时一刻到了后，金刀帮大当家金刀帮率领着两百多名帮众，手持棍棒走出街巷。
只是刚出现，就被五十名武卫官兵拦住了。
并且武卫官兵没有丝毫的劝阻，直接发起进攻。
杀了几十名帮众后，其余人包括金刀在内，连忙抱头鼠窜。
武卫官兵并没有选择追击。
城门处刚传来消息，龚家起事的青壮好似发疯了，城门的防守压力陡然剧增。
倘若让青壮冲入城内，后果将不堪设想。
城门处，鲁林看着前赴后继的青壮，脸色一沉。
“将床弩搬出来。”
本来，他还想着靠威慑镇住叛军。
如今看来，只有无情的杀戮，才能让城下的青壮明白，再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边传来了嘹亮的战鼓声。
在晨辉的照耀下，一面黑底红字的军旗迎风飘动。
今日，对益州来说注定不平凡。
蜀郡江源县、广汉郡汉安县、梓潼郡新田县、巴郡常安县、巴郡翠华县，五个县豪族起事造反。
五个县的县令、县尉，同时遭遇刺杀。
整个益州瞬间动荡不安。
可随着益州大军出现，起事的五个豪族犹如土鸡瓦狗一般。
随后，姚世方下达政令，清扫益州官场贪污腐败、勾结豪族的现象，彻查益州盐业，彻查益州豪族。
在军队的镇压之下，益州再次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
蜀郡，江府。
江升找到老母亲，说道：“娘亲，龚家这群人真的惹怒了庆阳侯。”
江老夫人淡淡一笑。
“豪族起事造反，或许是庆阳侯在暗中促进。”
江升脸色一变。
……
灵州，燕子坳。
三千秦军“慌不择路”的逃跑，联军占领了这一战略要地。
联军继续往前，便可与秋水河的友军完成对秦军的包围之势。
王复看着逃走的秦军，没有下令追击，而是让部队就地扎营。
秋水河的战果还没有传来，王复不能妄动。
联军两线包夹，只有尽可能保持同步，才能实现对秦军的剿杀，否则很容易让秦军逐个击破。
王复坐在石块上休息时，一名士兵快步走来，递上一份军报。
“王将军，这是石觉和刘尚两位将军传来的军报。”
王复接过军报，翻阅之后，眉头紧锁。
军报上，石觉和刘尚先是介绍了广卫郡城的战况，然后希望程勇和王复，能够在绵竹郡给秦军施加压力，从而减轻广卫郡城的压力。
而后，石觉提出了一个战术。
临泉郡联军包围秦军之后，五千黑云骑接连绕过绵竹郡、九峰郡，然后奇袭扶风郡。
王复眉头紧锁。
他个人认为石觉是在异想天开。
联军的兵力本就比秦军更少，联军能够夹击秦军，也是借助地形优势，以及绵竹郡城粮仓被烧的变故。
倘若将五千黑云骑调走，秦军将直接反扑。
石觉提出这一战术，足以体现广卫郡城如今面临的压力是多么的巨大。
王复沉思片刻，叫来偏将。
“传令各部，今晚早点休息，明日加快行军速度。另，传信给程将军，了解秋水河战果。”
“领命。”
夜幕降临，碧岩庄。
秦军已经全部龟缩在碧岩庄的营地中。
营帐之中，众将皆在。
赵牧坐在上首，凝声道：“我军前期的布局已经全部完成，联军对我军的包夹之势已经形成。最晚三天之内，联军便会对碧岩庄发起进攻。
诸位同僚，在水口镇的消息尚未传来之前，我军一定要顶住压力。不论联军如何进攻，都必须固守碧岩庄。”
听闻此话，在座的将领无一不神情凝重。
尚文益出声道：“军情处已经收到军报，明日清晨联军的粮草辎重部队便会抵达水口镇。最迟后天上午，我军便可收到确切的消息。”
高佑不由得问道：“赵帅，是否说等到水口镇消息传来，我军便即刻发起反攻？”
赵牧微笑道：“应该是等程勇和王复收到消息后，我军再发起反攻。”
王端担忧道：“如此一来，是否会太迟了？”
“不迟。”赵牧说道：“主动权一直都在我军手中，任何时候都不迟。”
眼下，看似联军对秦军步步紧逼，实则局势的走向一直都在秦军的掌控当中。
接下来，广卫郡和临泉郡能否在同一时间收复，就看水口镇了。
水口镇，吴家坳。
萧鹏在营地中巡视一番，着重确认携带的三十颗震天雷没有问题后，又找到了孙大凡。
“黑冰台有消息传来吗？”
“刚刚收到消息，联军的运输船队将在辰时之后抵达水口镇码头。此外，赵武将军传来军报，四千黑狼骑将于今晚出发，最快后天下午便可与我部汇合。”
萧鹏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吴家坳距离水口镇十三里，三千黑虎骑奔袭的话，只需一刻钟。
秦军最佳的出击时间，便是联军船队抵达码头，开始搬卸货物。
这时，所有货船聚拢在一起，奇袭效果最佳。
“孙校尉，军情处的士卒中有多少人会凫水？”
孙大凡一愣，然后说道：“萧将军，军情处士卒都会凫水。可问题是震天雷不能沾水，即便我带着士卒潜上货船，也无济于事啊。
况且，装有火器的货船上，肯定不会存在火折子等引燃物。”
萧鹏说道：“我知晓。我的想法是安排军情处士卒潜入货船，然后给岸上投掷震天雷的兄弟作指引。必要时刻，将落在外面的震天雷扔入船舱之中。”
闻言，孙大凡没有任何的犹豫。
“我这边去安排人手。”
萧鹏说道：“嗯，安排好了，把士卒名字报给我。”
孙大凡微微颔首，然后快步离去。
萧鹏和孙大凡都明白，潜入货船上的士卒结局只能是九死一生。
留下他的名字，是为了记录他们的功绩。
……
翌日，天色微亮。
河面上，将近两百艘船只正在顺风行进。
韩青雄站在甲板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河面上的晨雾。
船队中，最重要的便是装有粮草和辎重的一百二十艘货船。
而他的任务，就是将粮草辎重安然的运抵广卫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