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你了解秦州吗？
书房中。
岳文胜摇头说道：“其实，我认为放弃代州是一个不妥的决定。
只要掌控代州，殿下进可攻退可守。”
黄晋赞同道：“我也曾建议殿下以代州作为基本盘，然后配合庆州，联合秦州，先夺取灵州，再蚕食凉州。
届时，殿下的势力连贯中原与草原，大业何愁啊。”
岳文胜摇头道：“你想的太美好了。
秦州是否愿意与殿下结盟，还是一个未知数呢。况且，就算秦州愿意出兵，谋划凉州时，幽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整个大炎西北和北方，牵一发而动全身。”
黄晋呵呵笑道：“事在人为，逐鹿天下，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岳文胜没有跟黄晋争论，而是问道：“你了解秦州的情况吗？秦牧身边的幕僚军师是谁，你不知道？”
黄晋不解道：“公孙佑难道很有名？他不就是开平十五年的榜眼吗？”
“在我们的圈子里，他的能力足以排前三。”岳文胜说道，“姚邈先生曾说过，公孙佑若生于乱世，辅佐贤主，必定名垂千古。
你对公孙佑不熟悉，狄敬熹你应该很清楚吧。”
黄晋眉头皱起。
他对狄轻舟当然很熟悉，他和狄轻舟同为开平十年的科举考生。
开平十年这届科举，狄轻舟应该是最受瞩目的几人之一。
只是狄轻舟太执拗了，在科举文章中大肆抨击世家大族，导致只能屈居二甲。
狄轻舟为官之后，更是多次上奏，改革大炎朝的土地制度。
只是当时开平帝太老了，只想安稳的度过晚年。
景平帝继位后，贪图享乐，狄轻舟更是连番上书劝诫。
最终狄轻舟惹怒了景平帝，被贬秦州任林城县令。
岳文胜直接了当道：“去秦州之后，直接询问是否愿意售卖神臂弓和火蒺藜，倘若不愿意，便没必要提结盟之事。
如今没有人知道我与殿下的关系，代州与秦州之间相隔庆州和灵州，没有结盟的必要。”
黄晋沉吟半晌后，说道：“刚才你说我想的太美好了，我仔细思索后，也不得不承认。
对秦州来说，倘若帮助代州夺取灵州，那么他面临的将是一个雄踞大炎西北的霸主势力。”
岳文胜说道：“你去秦州之后，想办法在秦州部署暗探。因为公孙佑的缘故，我一直在关注秦州。
秦牧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人，此人未来可能会成为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
黄晋皱眉道：“秦州苦寒，且没有人口，如何成长？”
岳文胜摇头道：“我也不知，这只是我的感觉。”
黄晋面色怪异。
他从来就不相信什么感觉。
书房沉寂了一会后，黄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在下有要务在身，就先告退了。虽说不知你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我愿意信你一次。”
“多谢。”
……
上京，皇城。
吏部，甲库。
甲库是大炎朝专门保管甲历的档案库。
朝廷每年铨选官吏，入仕官员的出身、籍贯、履历、考绩及朝廷拟官、解官、委官等都要记录存档，存档的文书即为甲历。
历朝历代，选官都是经常性的活动，因此甲库人员每十天便要对甲历检点收拾。
只是今年五月份开始，甲库就变得冷清。
朝廷官员变动较大，可却没有形成相应的甲历。
地方官员则是几乎没有变动，即使有变动也不会将变动传递至甲库。
申时一刻，甲库中的官吏开始陆续下衙。
一名官员打着哈欠路过廨房门口，看到廨房中还有人，便问道：“苏大人，下衙时间已到，还不回家吗？”
一名中年男人举起手中的一摞书籍，说道：“将剩下的甲历整理好，我便下衙。”
那名官员摆着手，无语的走了。
廨房中，中年男人不停的翻阅着手中的文书档案。
终于，翻到最后一本时，他看到了一个名字。
【岳文胜】
中年男人快速翻阅手中的文书档案，脸上神情越来越兴奋。
他抬起头左右观察了一番后，将档案揣进袖口。
一路顺畅的出了皇城，中年男人来到一处酒馆。
酒馆的店家看到中年男人，笑道：“苏大人，快里面请。”
来到里间，中年男人拿出袖口中的档案。
“你们想要的东西。”
店家接过档案，翻阅过后，拿出一张银票。
中年男人看着银票上写的一百贯，欣喜若狂。
“你们还要谁的甲历，我都可以帮你们找出来。”
“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好。”
升平坊，民院。
天机星坐在桌子旁，翻阅着手中的档案，眉头紧锁。
他看向一旁的汉子，问道：“这份甲历是原档吗？”
“应该是原档。”汉子回道，“苏文不敢骗我们，而且甲历上面还盖着吏部和中书省印章。”
“那真是奇怪了。”天机星皱眉道，“甲历上记载，岳文胜升任灵州刺史，是景平帝的任命，并没有任何官员的举荐。”
“这……”汉子挠着头，“那我们该如何回复主公？”
天机星沉思片刻道：“你去联系周淳，周淳应该知晓当年的内幕。”
汉子犹豫道：“统领，询问周淳，会不会让周淳猜到什么啊？”
“无妨，周淳想猜，那就让他去猜。”
汉子点头：“行，我现在就去联系周淳的人。”
皇宫，乾明殿。
周淳刚伺候完天子，走出大殿，一名小太监便走过来，在周淳耳边低语几句。
周淳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岳文胜成为庆州刺史的内幕？
周淳沉思很久，来到一处偏殿，写了一封书信。
“将这封书信交给秦牧的人。”
“诺。”
半个时辰后，天机星就拿到了周淳写的书信。
书信上说出了岳文胜成为庆州刺史的内幕。
当时一名景平帝宠爱的嫔妃，为了与李氏出身的妃子争宠，多次提到了岳文胜和他妻子的感人故事。
在那名嫔妃不断吹枕头风的作用下，岳文胜才得以成为庆州刺史。
天机星看完书信后，无奈道：“将信件送回秦州。”
一旁的汉子问道：“统领，需要探查这名嫔妃吗？”
天机星反问道：“景平帝的妃嫔已经全部出宫，你能查得到？”
汉子也不说话了。
天机星转而问道：“对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汉子苦笑道：“统领，现在周淳对皇宫的掌控力真的太强了，很难在皇宫中安插人手，就连买通太监宫女都行不通。”
天机星沉声道：“必须要在皇宫中插进钉子。”
汉子正色道：“统领放心，属下一定会想办法破开口子。”
“嗯，你多上点心，耽误了主公的大事，我和你都要受到责罚。”
……
秦州，州牧府。
秦牧挑眉道：“益州想使用陈粮支付琼酥酒的采购钱？”
徐百泉恭敬的回道：“是的，益州表示一石陈粮作价七斗，并且都是一年的陈粮，如粮食发霉发黄，可以退回。”
秦牧说道：“一年的陈粮没有问题，不过只收麦子。麦子收回来之后，全部加工制作成方便面。”
“诺，臣下去之后立即跟益州交涉。”
徐百泉拿出另外一封文书，双手递给秦牧。
“主公，截止昨天，七十八名大小商贾共计运送劳力三万七千九百人，青壮人数两万五千五百三十三人。
年轻女子七千六百二十五人，其余皆是老人或孩童。”
秦牧微笑道：“不错，让这些商贾继续输送人口。”
秦州现在缺的就是青壮劳动力。
青壮劳动力来多少，收多少。
年轻女子也可以来，能够改善秦州的男女比例。
徐百泉离开之后，狄轻舟走进书房。
“参见主公。”
“敬熹，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秦牧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将盒子打开并说道：“敬熹，从此次救济灾民的经验来看，需要在关远郡大范围种植白叠子。”
白叠子就是棉花。
这个时代，棉花只在西域和关远郡少部分地区有种植。
根据黑冰台收集的消息来看，棉花很早之前就传入了西域。
只是人们不知道如何利用棉花，所以棉花没有大面积推广开来。
狄轻舟看着盒子中的棉花，疑惑道：“主公，白叠子虽能保暖，可利用白叠子制作衣物的工艺繁杂，耗时耗力，效益极低。
此外，倘若大面积推广种植白叠子，百姓是否能使用白叠子纳税？
倘若缴纳农税依旧要使用粮食，或者商贾不认可白叠子，百姓断然不会种植白叠子。”
狄轻舟的话提醒了秦牧。
棉花在古代没有大面积推广的重要原因之一，那便是种植棉花既不能用来纳税，也很难解决温饱。
明朝时棉花之所以能大面积推广种植，是因为棉花可以抵扣部分税收。
狄轻舟见秦牧沉思起来，再次说道：“主公，秦州本就缺粮，加之关远郡今年秋季才收复，百废待兴。
官府应当让百姓，在关远郡安稳的立足生根。”
“臣认为，主公真的想种植白叠子，可以在官庄种植。不过，也不宜种植太多。乱世将来，粮食才是最重要的物资。”
秦牧轻呼出一口气：“敬熹点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