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我感受到怪异的气氛了
“岐州的战争，只是中原混乱的前奏。”
姚邈说道：“岐州战争，只是小打小闹。郑氏和代王以及我们，出动的兵力虽多，可战争规模却很小。
主要原因便是春耕临近，没有人敢放开手脚。战争旋涡一旦形成，大家都很难脱身。
可春耕之后，就不同了。崔氏一定会出兵讨伐代州，上京以北的局势也会动荡不安。届时战争规模，就会有所增加。
中原混乱的巅峰时期，应该是在秋收之后。可对荆州来说，春耕之后是最好的出兵时机。
拖到秋收之后，梁州补充了粮草，并依托荆州地形，攻取梁州的难度过于巨大。”
肃王端着茶杯，沉思道：“夜狮子传回消息，梁州刺史周文和动作频频。改革吏治，征兵囤粮。”
姚邈不由得一笑：“周文和把逐鹿天下想的太简单了。梁州基础太差，只能挡住荆州一时。”
肃王问道：“一时是多久？”
姚邈坦诚道：“不好说，可能半年，也可能好几年。此次图谋岐州，按照我们战前的设想，只要拦住郑氏，便可以轻松的攻占岐州。
可实际情况则是代王参与进来，扰乱了我们的布局。等到我们攻打梁州时，也一定会出现意外情况。
殿下，您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没有人可以一步登天。”
肃王喝了口茶水，颔首道：“我明白了。”
忽而，姚邈问道：“殿下，虞青竹去哪了？”
自从景平帝驾崩，端王登基之后，虞青竹就仿佛消失不见了。
肃王闻言，大笑几声。
“他去徐州了。”
“徐州？”
姚邈眉头微皱，思考了很久之后，才似乎有了一丝明悟。
“殿下，您的布局有些遥远了。”
“只是尝试一番。”
……
关远郡，拒北关。
哈尼克骑在骆驼背上，看着巍峨高大的拒北关，兴奋地又喊又叫。
“天神在上，我终于来到了大炎。阿爹，拒北关如你所说，是天下最雄伟的关隘。”
哈尼克手中紧握着一个吊坠，神神叨叨的说了几句话。
来到关隘城门处，一名官吏快步走到哈尼克面前。
“请问可是哈尼克？”
“是的，我就是哈尼克。”
哈尼克跳下骆驼，从怀里拿出通行证。
官吏确认通行证真伪后，便笑道：“请随我来，庞掌固已经等候多时了。”
哈尼克跟着官吏来到一栋建筑前。
建筑悬挂的牌匾上写着：秦州商业司驻拒北关办事所。
哈尼克对商业司可不陌生。
因为他的商队后面跟着一群大炎商旅，每天夜里休息之前，哈尼克都会找一些大炎商旅聊天。
在这些商旅口中，《秦州时报》、营造司和商业司出现的次数非常之多。
一些商队管事告诉哈尼克，在秦州行商，一定要与商业司交好。
还有就是，《秦州时报》一定要多读。
有关秦州的各种时政信息，一些政策变化，都能从报纸上提前获知。
官吏领着哈力克走进办事所，庞旭平便走了过来。
“这位便是庞掌固。”
哈尼克行了一个标准的西域礼节，并用汉语说道：“见过庞掌固。”
庞旭平讶异道：“无需多礼，你的汉语说的非常标准。”
“我从小就跟着阿爹身边学习汉语，他告诉我，以后一定要来大炎行商。”哈尼克激动的说道，
“当我得知西域商道重开之后，我就开始准备了，现在我终于来了。”
“秦州欢迎你的到来。”庞旭平转而道，“我们商业司需要对你的货物进行清点，并收取关税。”
“没问题。”
庞旭平将哈尼克领进他的廨房，并让书吏泡一壶茶。
他需要从哈尼克口中，了解如今西域的情况。
“很乱，西域现在很乱。”哈尼克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从去年夏秋开始，西域诸国便开始了乱战。
我们商队想要通行，必须要缴纳足额的通行金。我从于阗国穿过龟兹国来到大炎，每路过一座城池就需要缴纳五万枚龟兹五铢钱。”
庞旭平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根据去年商业司商队在西域得到的情报，一枚龟兹五铢钱相当于大炎十文铜钱。
五百贯的过路费，着实离谱。
哈尼克告诉庞旭平，在他之后有很多西域商人正在筹建商队，计划来大炎行商。
庞旭平与哈尼克畅聊了半个时辰，货物也清点好了。
现如今还没有开春，很多货物都不能运输。
哈尼克携带的货物并不多，主要是香料和珍奇异兽的工艺品。
简单来说，都是奢侈品。
如今秦州还开征奢侈品税，所以统一收取关税。
哈尼克接过货物清点，确定没问题后，便问道：“庞掌固，请问关税如何支付？”
“金银都可以。”庞旭平笑道，“如果有大炎的铜钱，也可以支付。”
哈尼克点头道：“我这就派人将金子送过来。”
庞旭平立即说道：“商业司不收取关税，统一到秦州钱庄缴纳关税，并且你可以在秦州钱庄兑换大炎钱币。”
秦州钱庄就在商业司办事所旁边。
钱庄中，聚满了缴纳关税的商人。
有庞旭平带队，哈尼克通过插队，缴纳了关税，并且兑换了一万贯铜钱。
庞旭平看着搬运钱币的两名西域大汉，便说道：“哈尼克，你听说过秦州钱庄发行的兑票吗？”
哈尼克问道：“什么是兑票？”
庞旭平简单解释了一番。
兑票跟大炎三大钱庄发行的金银票差不多。
你在拒北关兑换了一万贯，又不想携带大量铜钱，就可以申请兑票。
持有兑票可以在任一秦州钱庄兑现取钱。
兑票取现是今年元月刚刚颁布的政策，非常适合前往西域的商旅。
庞旭平指着几名商旅，说道：“他们手中拿的就是兑票。”
哈尼克行商十多年，很快就理解了兑票。
可他依旧心有疑虑，便说道：“我只申请一千贯的兑票，可以吗？”
庞旭平笑道：“当然可以，一百贯就可以申领。”
哈尼克内心顿时闪过一丝后悔。
早知道就说一百贯了。
钱这种东西，拿在自己手中最心安。
关税缴纳之后，哈尼克没有在拒北关停留，直接带领商队越过关隘。
自三十一年前关远郡沦陷以来，西域商人第一次进入秦州地界。
……
宣州，宛陵城。
王府，后院阁楼。
王承源坐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封书信。
满园春色竞相绽放，可王承源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书信上。
这是秦牧写给他的书信。
王彬站在一旁，说道：“老爷，真的要答应庆阳侯的请求吗？”
王承源将书信收好，并说道：“可以应下来，这件事就由你去做吧。”
王彬面露犹豫道：“台州海军如今早就成为了台州邵氏的私兵。邵氏的现任家主邵虎威，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
王承源平淡道：“邵虎威再贪婪，也要给王氏一个面子。倘若邵虎威开价正常，直接应下。可如果太过分了，也没必要给他面子。”
“我明白了。”王彬应道。
王承源问道：“你与秦牧交流过后，对此人的印象如何？”
王彬不假思索道：“面如平湖，心有猛虎。”
“哦？”王承源来了兴趣。
“庆阳侯给我的感觉并不强烈，他不像是一个枭雄。但他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仿佛掌控着一切。”
“有意思。”王承源轻笑一声。
“王彬，你觉得需要加大对秦牧的支持吗？”
王彬说道：“我在秦州停留了半个月，对秦州的各项政策颇有了解。庆阳侯非常不喜世家大族，与平民百姓更为亲近。
家族为他准备的五十名士子，他一个都没有要。家族即使加大对他的支持，他大概率也不会收下。”
王承源微笑道：“这说明秦牧很聪明，也看的很明白，有些东西收下了，未来需要加倍还回去。”
“既然秦牧无意，那就保持现有的关系吧。”
顿了下后，王承源说道：“你去把成良叫过来。”
“诺。”
王彬离开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名中年男子走上阁楼。
此人便是王承源的嫡长子，王世昌。
“父亲。”
“成良，族中还有多少年轻子弟赋闲在家？”
王世昌回道：“还有三十八人。”
王承源说道：“安排几人去秦州游学。”
王世昌一愣：“父亲，单纯游学，还是？”
王承源喝了口参汤，道：“看他们自己的想法。”
王世昌无奈道：“如果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估计第二天就回来了。”
王承源眼色一沉：“那就直接逐出家门。”
王世昌不敢顶嘴，只能说道：“孩儿知道怎么做了。”
王世昌给王承源盛了一碗参汤，并说道：“父亲，孩儿有一个疑问，您很看好秦牧的未来？”
王承源面色如常道：“我看好所有割据势力的未来，也不看好他们的未来。”
这句话把王世昌给说迷糊了。
“自赵武一统以来，未曾出现过三百年王朝，却出现过好几个三百年世家。”王承源说道，“生逢乱世，王氏绝不能争霸，但却要结交争霸的人。”
“孩儿明白了。”
王承源转而道：“我感受到江南气氛越发怪异了，战争马上就要来了，做好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