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不对

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愁苦,夏桉晚些时候,便就去了帐篷区。

虽然没有了药方上的药材,但他们带过来还有一些可以缓解疼痛的药。

为了减少众人的痛苦,众医者只能有什么用什么,对他们来说,只要做些什么,总不至于毫无希望。

跟着帮忙的人也都不断地互相打气。

赵大妈道:“老天爷不会就这么见死不救的,说不定何时朝廷就派人送药来了,这种时候,我们绝不能灰心。”

秦姑娘也道:“我们要相信太子,他定会有办法的。只要他发令,周围州县岂有不伸出援手的道理。”

宋先生也道:“太子金尊之体都陪着我们,我们一定不能气馁。我反正是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对了,”他笑着对夏桉道,“我答应给你的画,都画到一半了,但比起让你在画中看我们凤合县的风貌,我更想等瘟疫结束了,你能亲自到我们的街头巷陌去瞧一瞧,那样岂不更真切。”

夏桉点头:“嗯,多谢,我也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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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萧易燃此时找来了精卫王统领。

“京城还没有消息?”

王统领摇头道:“还是没有。”

萧易燃脸上溢出焦急之色。

按理说,他们已经送出去三封密函回京,圣上无论如何也会有回函,可至今都杳无音信。

这不合理,父皇不会这般不顾这边百姓的安危。

萧易燃想了想,命令道:“不行,不能再等了,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样,我手书一道命令,你带着我的令牌,去到周围几个县区,寻当地的县官,命令他们为凤合县调配药材,若他们不从,均等着摘头上的乌纱帽,以全家流放论处。”

王统领颔首:“是。”

事情到了这一步,必须采取强制手段了。

有太子的命令,量他们也不敢不从。

王统领带着萧易燃的手谕,跟太子令牌,即刻带着几个出发,出城去寻药材。

萧易燃看着他们几人走远,眸色越发地沉重。

希望这一次能有个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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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又三日过去,王统领却始终都没有回来。

整个凤合县已经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

夏桉他们调配的药虽然能稍许缓解身体的疼痛,却根本无法抑制病情的恶化。

整个凤合县甚至比他们刚来的那一日,情况更加的严重。

这天夜里,那些被病痛反复折磨的人终于耐不住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煎熬,在帐篷里面闹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让我们在这里等死吗?不是太子来了我们就有救了吗?现在呢?药呢?”

“啊,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不如你们谁一刀杀了我,杀了我吧!”

接着,各个帐篷里均传来了杯碗摔打的声音:“不管我们是吧,要我们等死是吧,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啊,还做什么隔离,我们一起死!”

那些隔离区的病患一个一个晃晃荡荡地从帐篷区走了出来。

口中痛苦地哀嚎:“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呢?”

“殿下你要不要自己试一试这个病有多痛苦啊,我们受不了了啊。”

“老天爷,到底谁能来救救我们,谁能来救救我们啊。”

“我凤合县要亡了啊。”

巡逻的守兵见状,连忙冲过来制止。

那些人眼下都失去了理智,根本不顾士兵的阻拦,横冲直撞地要往外头去。

最后,还是王长烨冲进来,打晕了几个病患,才将这些人震慑住。

所有人又被守兵们关进了帐篷内。

夏桉、喜鹊以及帮忙众人都吓得退到了柴堆的后面。

王长烨将混乱制止后,回过身,对上了夏桉从柴堆后面露出来的一双受了惊吓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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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所有人回到了各自的位置,王长烨来到夏桉身边。

“这里越来越不安全了,夏姑娘,你一个女流之辈,实在不应该继续趟这潭浑水,不如暂时先离开,等药有找落了,再回来也不迟。”

夏桉摇摇头:“不了。我哪都不会去。”

“这些人已经越来越不冷静,万一还有下一次该如何,万一,万一有更大的危险,你又该如何?”

夏桉道:“他们是因为太痛苦了,所以我们才要弄到药。王大人,你是府衙的官,这江州你应该很熟才是,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再弄些药过来。”

迎着夏桉眼里希冀的光,王长烨眸底蕴出无奈。

他紧了紧唇角:“知府大人传令,府衙有重案,我大概这一两日,就要启程了。这药,我恐也无能为力。”

须臾,夏桉眼里的光熄灭。

没有再说话。

“不若你跟我走,我定会护你周全,不管是跟我回王家,还是差人护送你回京,都随你。”

夏桉立刻回道:“大人若是忙,就忙你的吧。”

说着,她起身欲去整理药材。

王长烨道:“你何必要用自己的性命冒险?何必非要跟这凤合县死磕?”

夏桉背身回他:“与这里成百上千条性命相比,我的性命又有何不同?”

王长烨只觉无奈至极。

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夏桉。

可他究竟要怎么才能让她躲过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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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江太医病倒了。

他感染了疫病。

夏桉心中刺痛,在他隔离的房间里,她为他端了一碗止痛的药,喂他服下。

江太医喝下药,叮嘱夏桉:“眼下之际,你千万要护好自己,只要有你在,待太子弄来了药,这凤合县便就有救。”

“江伯伯,我会的。你要保重身子。”

“嗨,我们的药方,是你花了多少精力弄出来的,真是良方啊,可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如何胡说的吗。他们都在传,说今日这疫情发展成这样,原因就是在于我们的药不顶用,真是荒谬。老夫真的气得心疼,明明我们苦心研制出了药方,却要被如此诟病,真的是太过分了。”

夏桉眉间紧了紧:“您说什么?”

“上次我出城,听到城外都在骂,将罪过推到了我们的药方上面。”

“都再传?”

“可不是吗?那几个县,都有人在谈论此事,且据说很多人因为害怕,都已经往远处搬了。”

夏桉心里一阵发紧。

不对。

都不对。

她略显疑虑地垂眸想了须臾,顿时起身冲出门去,朝着萧易燃的书房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