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 大结局
诏书措辞恳切,言及新帝年幼,难当国之大任,惠王平定叛乱、护国安邦,功绩卓著,实乃天命所归。
“小石榴......当皇帝了?”宋芫有些恍惚,总觉得像做梦。
眼前浮现出那个蹲在路边眼巴巴看自已吃馄饨的小团子。
如今竟成了大晋的新皇。
“迟早的事,那小崽子野心不小。”舒长钰懒懒地倚在软榻上,手指拢了拢宋芫的发丝,神色淡然。
这三个月来,李言澈先是平定京城内乱,肃清辰王余党,安抚百姓,开仓放粮,稳定了京城的局势,威望日隆。
弘启帝年幼,太后又是个没主见的,朝中大臣被舒长钰屠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墙头草,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
李言澈稍加施压,便顺利完成了权力交接。
至于幼帝,当初被舒长钰那番血腥清算吓得魂飞魄散,本就对帝位毫无留恋,退位诏书写得倒也干脆。
李言澈念在同宗份上,并未亏待他们母子,只是将其迁居别苑,衣食无忧,却再无涉政可能。
李言澈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派兵清剿西北的雍王、西南黔王,以及平定江南的叛乱。
短短数月,便将动荡的局势稳定下来。
若问李言澈哪来这么多兵马能同时应对多方叛乱。
这倒要说起李言澈登基大典上闹出来的乌龙。
几个月前辽东卫接到朝廷调兵勤王的圣旨,吴蒙带着大军慢悠悠地走了三个多月。
一路上又是剿匪又是修路,导致耽误了时间。
等抵达京城时,正赶上新皇登基大典。
朝廷见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城外,顿时人心惶惶,还以为又是哪个藩王打到京城来了。
结果一问,才知道是辽东卫的勤王大军,只因行军太慢,生生错过了康瑞帝的丧礼和辰王之乱。
如今倒成了恭贺新皇登基的“贺礼”。
李言澈心知肚明,并未责怪,还反而对吴蒙大加封赏,命其率领辽东卫前去江南平叛。
至于北疆军,李言澈也照用不误,派出大军前往西南平定黔王之乱。
舒长武本就无意朝堂之事,见新皇用人不疑,便也乐得领命,带着北疆铁骑奔赴西北,直捣雍王老巢。
一时间,大晋各处战场捷报频传,新朝气象渐显。
此番朝廷除了下发诏书外,还有明年会试的消息。
“大哥,明年会试,我想下场一试。”宋争渡站在宋芫面前,神色郑重。
这些年他经历了许多,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少年。
李言澈离府后,他代管府中事务,更添了几分沉稳历练,眉宇间透着一股书卷气与韧劲。
“想去就去吧。”宋芫笑着点头,“这些年你的学问,我看早已够了,是该去试试。”
永熙元年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宋争渡带着徐安,与高若望、魏陶儿一同启程赴京赶考。
春寒料峭,却挡不住赶考人的心火。
赴京这一路上,他们碰见了许多同样赴京赶考的举子,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意气风发的少年,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谈笑间尽是锦绣文章。
每个人都怀揣着梦想,期待着金榜题名的荣耀。
京城,舒长文已提前接到消息,早早收拾好客房。
自从舒长钰清理了一遍朝堂后,朝中官职多有空缺。
李言澈便提拔了好几位才德兼备的年轻官员。
其中就有林逸风,直接由五品编修跃升为三品户部侍郎,可谓平步青云。
舒长文因办事稳妥,也被擢升为工部员外郎,虽仍不算高位,却也有了更多施展才华的空间。
见宋争渡等人前来,舒长文欣喜不已,忙将他们迎进门:“一路辛苦了,快进来歇歇。”
“宋叔叔。”舒长文长子舒渐鸿已长成翩翩少年,恭敬地向宋争渡行礼。
宋争渡感慨道:“大宝长高了。”
舒渐鸿嘴角微抽:“宋叔叔,我都是大人了,别再叫我小名了。”
宋争渡莞尔一笑。
吴氏也迎了出来,热情地招呼道:“房间都收拾好了,你们先歇息,我去准备晚饭。”
高若望和魏陶儿连忙道谢:“多谢夫人。”
众人寒暄一番,各自安顿下来。
会试在即,宋争渡、高若望二人每日闭门苦读,舒长文偶尔也会与他们讨论时政文章,气氛融洽。
转眼到了会试之日。
贡院外人头攒动,举子们排着长队等待入场。
然而,在队伍后方,有个蓬头垢面的青年正咬着手指,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
他衣衫褴褛,身形消瘦如柴,脸上布满污垢,唯有那双眼睛时而清明时而混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周围举子见他疯疯癫癫,纷纷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晦气。
这人正是顾千帆。
那日辰王兵败,他趁乱逃出皇宫,一直在京城中流窜,靠着乞讨和偷窃为生。
直到会试的消息传遍京城,顾千帆混沌的脑子里才突然闪过一丝清明。
他还能考科举!
他总觉得自已的失败是因为时机不对,只要能金榜题名,凭借自已“预知未来”的本事,定能在新朝谋得一席之地,东山再起。
于是会试开考这天,他也来了。
只是他连最基本的身份证明都没有,更别提应试所需的笔墨纸砚,刚靠近贡院便被差役拦住。
“滚开!哪来的疯子,也敢在此喧哗!”差役推了他一把,满脸嫌恶。
顾千帆踉跄着后退几步,疯癫地指着贡院大门嚷嚷:“我要考试!我是举子!我能中状元!”
他这副模样引来周围一片哄笑,举子们纷纷侧目,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
“这人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吧?”“瞧他这打扮,怕是连笔墨都买不起,还想中状元?”
嘲笑声像针一样扎进顾千帆心里,他猛地扑向差役,嘶吼道:“让我进去!我知道未来!我能帮新皇治理天下!”
差役被他缠得不耐烦,扬手便是一鞭子抽在他身上:“给我打出去!”
顾千帆惨叫一声,被几个差役拖在地上往外拽,他仍不死心,死死扒着门槛,嘴里胡乱喊着:“我是顾千帆!我是天选之人!你们会后悔的!”
最终还是被硬生生拖走,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地狼狈。
贡院内,宋争渡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凝神思索着考题。
考题是《论治国之道》,他略一思索,便开始挥毫泼墨。
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尽数倾注于笔端。
他写下了云山县的变革,写下了百姓的疾苦,也写下了自已对治国理政的见解。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朴实无华的真知灼见。
九天转瞬即逝,当宋争渡走出贡院时,阳光正好,照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
高若望几乎同时从贡院出来,
两人碰面,高若望问:“考得如何?”
宋争渡微微一笑:“尽人事,听天命吧。”
一个月后,放榜之日。
贡院外人山人海,挤满了前来看榜的考生。
宋争渡站在人群中,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忽然,前方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中了!我中了!”
“快看!第一名是宋争渡!松州广安府的宋争渡!”
宋争渡愣住了,直到徐安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摇晃:“二少爷!你是会元!会元啊!”
魏陶儿也兴奋地喊道:“若望也中了!你们都中了!“
宋争渡这才回过神来,眼眶微微发热。
多年的寒窗苦读,终于有了回报。
殿试在半个月后举行。
这一次,宋争渡见到了端坐在龙椅上的李言澈。
少年天子威严十足,目光清淡。
当李言澈的目光扫过宋争渡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殿试的题目是《论新政》。
宋争渡沉思片刻,提笔写下自已的见解。
他主张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整顿吏治,选贤任能;发展农桑,振兴工商。
字字句句,皆切中时弊。
殿试结束后,李言澈亲自阅卷。
当他看到宋争渡的答卷时,眼眸染上笑意。
“宋二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务实。”他对詹清越道。
三日后,金榜揭晓。
宋争渡高中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
高若望也名列二甲,赐进士出身。
当喜报传到云山县时,宋家上下欢欣鼓舞,流水席从街头摆到巷尾,整整热闹了三日。
就连张家村也摆了十几桌。
张家村出了位状元郎,村民们甭提有多自豪,出门在外,腰杆子都挺得更直了。
老村长甚至特地让人在村口立了块石碑,刻下“状元故里”四个大字,盼着后世能再出几位有出息的子弟。
半个月后,宋争渡衣锦还乡。
远在南阳府的宋远山和皎皎也赶了回来,迎接他们家的新科状元。
一见到宋远山和宋芫,宋争渡跪地叩首,声音哽咽:“爹!大哥!争渡不负所望!”
宋芫看着宋争渡一身状元红袍,青年眉眼清俊,意气风发。
让宋芫不禁想起初见时那个瘦弱倔强的少年。
如今少年已长成,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十一载光阴倏忽而过,一切都恍如昨日。
宋争渡在家休整了半月,便要启程回京赴任。
新皇登基,正是用人之际,他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一职,虽官阶不高,却能常伴君侧,前途不可限量。
宋争渡返京后,宋晚舟也带着商队再次远行,这次她要去的是西域,打算开拓新的商路。
眼下春耕已结束,宋芫将田庄的事务安排妥当。
“我们也该出发了。”宋芫对舒长钰说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舒长钰懒懒地倚在门边,闻言抬了抬眼皮:“想去哪?”
“北疆啊!”宋芫兴奋地比划着,“不是说好了要去看胡杨林吗?现在战事平息,正是好时候。”
舒长钰唇角微勾:“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三日后,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云山县城,朝着北方而去。
马车里,宋芫正兴致勃勃地翻看着舆图,时不时指着某处对舒长钰道:“北疆的烤全羊、马奶酒还有手抓饭,都特别地道,一定要尝尝!”
舒长钰半阖着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宋芫的发尾,闻言轻笑道:“就惦记着吃。”
“那当然!”宋芫理直气壮地合上舆图,“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外面,暗七驾着马车,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旁边暗五抱着剑,闭目养神。
远处,青山如黛,白云悠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