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假日前一日的人心躁动, 度日如年，连迷津渡的风都像比平时喧嚣了不少。
最后一堂课结束，无情道三人组和往常一样一起走出讲堂。祝如霜和贺兰熹肩并肩走在前面, 宋玄机跟在贺兰熹身后, 与两人保持一步的距离，给这对“闺中密友”留出一点说体己话的空间。
祝如霜一向稳重自持，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差点走错路了都不知道，幸好贺兰熹及时将他拽了回去。
贺兰熹关切地问：“祝云，你还好吗？”
在贺兰熹面前，祝如霜从来不需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咽了咽口水，道：“时雨, 我……我有点紧张。”
“紧张吗？”贺兰熹想了想, 道：“不用紧张啊，只要是和对的人, 一切都会顺利的。”
简单的一句话让祝如霜的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嗯！”
贺兰熹安慰完好友，还不忘趁机嘲讽一顿某人：“再说了，长孙经略肯定比你更紧张。”
说话间, 三人走出了迷津渡的大门，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长孙策。
今日的长孙策没有穿混天道的校服，也没有穿西洲服饰。白观宁给他选了一身纯黑的衣袍, 样式十分简约，分叉的衣摆显得两条腿格外的长，衣领和袖口的绛红色刺绣又让这一身黑色不会过于单调, 还能和他耳垂上的同色耳坠互相呼应。
合欢道弟子就是这样, 哪怕心思不在外貌上, 审美和品位也会永远在线。白观宁只需略施小计, 就能把西洲粗犷少年变成威武又不失华贵的西洲少主。
贺兰熹打量着长孙策，挑了半天没挑出什么毛病，只能恨恨道：“长孙经略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给谁看。”
贺兰熹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发泄的，并不需要旁人回答，但宋玄机还是即刻给了他回应：“给祝云。”
祝如霜见长孙策如此精心打扮，自己却还是那一袭素净的白衣，忍不住问贺兰熹：“时雨，你说我要不要回仙舍换件衣服？”
“我觉得不用那么给他脸，”贺兰熹想到今日终于要让长孙策得逞了，心里莫名憋着一股气：“你穿万兽道的校服都比他好看。”
要不然长孙策怎么看到祝如霜眼睛就直了，紧张得狂咽口水不说，朝他们走来的时候还自己被自己绊了一下，又俊又憨的样子看得人直摇头。
笨蛋混天道居然捕获了无情道美人的芳心，长孙策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祝如霜冲贺兰熹笑了笑：“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贺兰熹忍着心痛，依依不舍道：“如果他欺负了你，你一定要立刻传音给我啊。”
“我会的。”祝如霜说着，忽然想到一件事：“等等，我记得经略今日也是有课的。”
上课须穿校服，长孙策却没有穿，证明他最后一堂课没有上。
祝如霜脸色一变，心里头什么旖旎暧昧都没有了，气势汹汹地走向长孙策：“长孙经略，你是不是又逃课了？”
长孙策正准备迎接一个温柔可人的祝如霜，等来的却是一个强势严厉的无情道。他一边向祝如霜急赤白脸地解释“那堂课的内容我早就会了，不上没影响，你信我”，一边朝浔熹投去求助的目光。
只见贺兰熹仰头对着宋玄机哭诉：“如果长孙策再聪明一点，每次考试都能稳进前五就好了……”
而宋玄机那么冷淡一个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把贺兰熹揽进了怀里，轻抚着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长孙策觉得自己好像学到了，伸手想去抱祝如霜：“错了错了，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想着早点收拾好自己来接你么。不气了不气了，嘘嘘嘘，先来抱一个。”
祝如霜一个抬手挡住长孙策，冷冷道：“我看你下个月月例不想领了是吧。”
长孙策：“……”不是，这怎么又和他学到的不一样啊。
在长孙策发毒誓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逃课了之后，祝如霜总算又会对他笑了。两人来到洛阳仙市，夜幕初降，夜市刚刚开始，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笔直大道，道路两边全是售卖仙器法宝的商铺和摊贩，中间连着一排排灯笼，宛若点点星火，在清爽的晚风里轻轻摇曳。
人潮如织，熙熙攘攘，客人们的注意力都在仙器法宝上，不小心的碰撞是常有之事。
就像长孙策，手背时不时就会“不小心”碰到祝如霜的手背。他暗暗纠结了许久，忐忑了半日，鼓起勇气一牵，欣喜地发现对方没有拒绝他，瞬间精神大振，腰背都挺直了，愣是在仙市上走出了“西洲少主携夫人驾到，通通闪开”的嚣张风范。
长孙策满脑子见不得人的事，还好祝如霜还记得他们此行的目的，拉着已经飘飘然的西洲少主来到了一个摊贩前。
祝如霜在一堆琳琅满目的法宝中相中了一对成双的华丽金樽，看造型应该是贺兰熹会喜欢的。
据卖家介绍，这对金樽的神奇之处在于若两人同时金樽饮酒，便能在酒入心肠之时听到彼此的心声。
“我感觉时雨会喜欢这个。”祝如霜如获至宝道，“试想一下，如果他和玄机在洞房花烛夜用此物喝交杯酒……”
祝如霜试想了大半天，长孙策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心思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祝如霜心念一动，对卖家道：“我可以一试吗？”
卖家笑道：“当然可以。”
祝如霜在一对金樽里倒了酒，将其中一个金樽递给长孙策：“跟我一起把酒喝了。”
长孙策这才回过神，道：“你这是要送酒给他们当大婚礼物？”
祝如霜点点头：“你试试看好不好喝。”
长孙策不疑有他，接过金樽就是喝。
辛辣的酒液自喉间滑下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祝如霜的声音：“我倒要看看你在想什么。”
长孙策：“？？？”
同一时刻，祝如霜脑海中的声音就聒噪得多了：“这还要逛多久啊，什么时候才能去客栈……客栈里的花不会谢了吧！好急好急好急，好想早点去客栈……不行，我不能急，我怎么可以只惦记着亲嘴上床呢，这和只馋人家身子的淫/贼有什么区别！好了我知道了，我待会要主动提出多逛逛再去客栈，我要让祝云知道我和他那个两个同院道友一样清心寡欲，更注重灵识的交流！”
祝云：“。”
“你刚刚是和我说话了吗？”长孙策一头雾水道，“我好像听见……”
“没有，你听错了。”祝如霜转向卖家，“这对金樽，我要了。”
金樽虽然不是什么能增进修为的强大法宝，但十分罕见，造价亦不低。祝如霜和卖家一番讨价还价，用去年他考全宗第三时获得的八千两买下了这对金樽。
长孙策端着一脸正直，道：“贺礼不嫌多，我们再继续逛逛？我看到前面有一家卖小灵兽的铺子……”
“不想逛了，”祝如霜镇定道，“去客栈吧。”
长孙策：“！！！”
这这这……这就来了！完了，他还没做好准备啊！
祝如霜被短发少年头脑发蒙的样子逗笑了，心想时雨果然没说错，长孙策可比他紧张多了。
既然如此，就让他来把握局面吧，谁让他的排名比长孙策高呢。
祝如霜牵起长孙策的手，发现长孙策的手心上出了一层的汗：“还愣着做什么？”
长孙策如梦初醒，展开手指和祝如霜十指相扣，哑声道：“缩地成寸！”
两人来到客栈，从老板那里拿到了钥匙。整个洛阳城内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窗外正对春江绿水，洛阳夜景尽收眼底；室内，帷幔半卷，芙蓉帐暖，床铺上散落了一床的牡丹花瓣。
长孙策精心准备了那么多，可当美景就在眼前时，他却无心欣赏了。
即便是盛开时节动京城的满城牡丹，亦不及眼前人分毫。
长孙策和祝如霜面对面站在花香中，两个人的身体都不算放松。尤其是长孙策，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祝云，”长孙策喉结滚了又滚，“我……”
“别紧张，”祝如霜向前一步，温声道：“‘只要是和对的人，一切都会顺利的’。”
祝如霜这么一说，长孙策反而更紧张了：他要是做不好，祝云会不会觉得他是错的人？
第一次至关重要，决不能出半点差错——绝对不能！
“要不我们再喝点酒吧，就当是助兴了？”长孙策说完，不等祝如霜回应，拿起事先订好的佳酿，嘴对着壶口一阵猛灌。
祝如霜轻声失笑：“你且慢慢喝，我先去沐浴。”
听到“沐浴”二字，长孙策脸上又是一热。他看着祝如霜卸下发簪，一头青丝散落在校服上，几缕发丝拂过脸颊，交织在他剪水般的眼眸前。
长孙策握着酒壶的手骤然一紧。
他偶尔会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无情道的美人只会穿白色有些可惜。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身象征着无情禁欲的纯白校服总是能给他最大的刺激。
祝如霜放下发簪，正要去浴池沐浴，忽然听见了酒壶碎裂的声音。他刚一回头，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一双强有力胳膊横抱了起来。
祝如霜一怔：“……经略？”
方才还纯情得不知所措的短发少年此刻眼中满是深沉的欲望，好似恨不得把他吃了一般，抱着他大步流星地来到床边，压着他倒在了床上。
祝如霜意识到了什么，微微抗拒着道：“我还没有沐浴……”
长孙策之前耐心地等了这么久，哪怕是和祝如霜在翠微仙阙相拥而眠时也忍了下来。可现在，他一时一刻都忍不下去了。
别说等祝如霜沐浴了，长孙策连脱衣服的耐心都没有。只听“嘶”的一声，无情道的校服被暴力撕开，肖想已久的身躯暴露在眼下，长孙策双眼一暗，只凭本能地凑了过去，咬在了祝如霜胸前一侧。
祝如霜的身体常年被校服遮挡，胸口比脸上还要白，而长孙策的脸无疑是全身上下肤色最深的地方。祝如霜低头看着少年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从未有过的触感和极大的肤色反差让他一阵目眩。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指尖穿过少年的短发：“嗯……”
“你好白啊，祝云。”长孙策喃喃道，“你胸口白，腰也白，腿更白，还有这里……”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祝如霜皱起了眉。他睁开眼，看着一头热汗的少年，颤声道：“我灵囊里有请君留。”
长孙策忽然笑了，这一笑竟让他看起来颇有一分肆意风流之感：“我也带了。”
长孙策掏出随身携带的请君留，用牙咬开瓶塞，再次朝祝如霜压了下来：“祝云，对不起。”
祝如霜不解：“‘对不起？’”
“我做不到和你们无情道一样清心寡欲，”长孙策在祝如霜耳边低声道，“我早就想对你……做这些‘龌龊’的事情了。”
祝如霜轻声一笑的：“没不让你做啊，傻瓜。”
请君留，物如其名，让人犹如置身仙境，留君一生，再不忍离去。
“祝云……”
“……嗯？”
长孙策哑声问道：“我是你对的人吗？”
祝如霜抬起手，摸着少年汗雨如下的短发，声音好似在水里浸过一般：“是啊……你一直都是。”
【?作者有话说】
策云篇完结~接下来是浔熹篇！[熊猫头]
还有四章左右就彻底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