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平静的夜晚突然被些不太平静的事情给中断。

在旁人看来,夫人忽然坐不稳凳子,被绊得连连后退。

险些就要形容狼狈地跌出门帘外时,被郎君及时抬手攥入怀里。

郎君与她好似耳鬓厮磨了一阵,随即说夫人累了,接着便将面无血色的夫人给带回了香殊苑。

只留下沈蓁一个人坐在桌旁,神色都仍有些出神。

方才发生了什么?

起初的氛围都很是融洽。

可一切就在夫人夹了块栗子糕给她后就变了。

“那夫人可真是过分,竟然将姑娘会过敏的栗子糕夹到姑娘碗里!”

阿冉越想越气,甚至怀疑知虞预先知晓这件事情。

若是不小心害了她家姑娘,反倒方便知虞利用无知来为自己减轻罪名。

若真如此,那可真是恶毒到令人发指。

怕沈蓁会多想,阿冉不由安抚道:“也许郎君方才只是觉得她过分,要将她拖回去教训一顿……”

沈蓁抿了抿唇,让仆婢们将桌上的茶水都先收起来。

她低声道:“他们夫妻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又怎好过问……”

话里虽满是不在意,可在阿冉提出让人留神打探的提议时,沈蓁还是默许了。

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今夜也许注定不会平静。

香殊苑。

屋里的氛围因为两个人的独处变得愈发压抑。

在几乎被揭穿的那一瞬间,知虞险些就要失去理智。

往日仆婢们进来伺候,屋里至少会有七八盏灯,让室内亮如白昼。

可今夜过于仓促,屋里只点了两盏,光亮之外的地方显得颇有些阴翳。

沈欲不慌不忙地,将茶盏的茶盖揭开。

“你可以先解释给我听听。”

先解释给他听,至于他信不信,便是另一回事情了。

知虞眼神慌乱,呼吸紧促。

可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强迫自己镇定。

混乱中尝试着细想一番,她今夜分明没有露出破绽才是。

也许恰恰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他才故意虚张声势,想要她自己承认。

这样的法子,沈欲对于他的犯人显然也不是第一次用。

如此反复思量后,知虞纵使慌张的心跳在胸腔里仍是跳动激烈,面上也能勉强保持出虚假的淡定。

“我听不懂薄然在说什么……”

她为了岔开话题,语气故作无知,“难不成是说方才的栗子糕吗?”

沈蓁对栗子糕分明过敏,可她今夜却还特意夹了一块栗子糕放在了沈蓁盘中。

众目睽睽之下,若不预先开口介绍了那是栗子糕,叫沈蓁失误下食用后,多半会酿成一桩惨事。

从表面上来看,她今夜的举止颇有些惊险。

一双细弱白净的手指抚了抚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

样,“可那不是你在猎户家里时告诉我的吗?”

???瞍??葶?扟??榖葶譎?癑鹛????祙??榖榖????

▲想看缠枝葡萄的《陷害主角是不对的事情》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彼时沈欲先是故意在她手心写字乱她心神,逼得她只能光顾着为梅花巷里冒充沈蓁的事情道歉。

接着他才故意抛出用沈蓁喜欢的食物作为赔礼。

但凡她当时问都不问就无意中答出栗子糕来,岂不更是不打自招?

亏得那时留了个心眼,是特意问了他的。

知虞今夜也正是打算抓住这点死死咬住。

“郎君若是不信,还可以问问秦嫂嫂和李虎大哥……”

那对老实的猎户夫妻心无城府,是再好说话不过的人。

且梅花巷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分久远。

沈欲真要追查什么,她当时也已经让人将这里头的事情处理得一干二净,自己身上也没有特意留下什么证据,大可以让他自己去查。

沈欲却眸色幽幽地,缓缓朝她道:“可我什么时候要追究这个了?”

灯下的美人瞬时微微地僵住。

看,他都还没说交代什么,她便围绕着栗子糕解释了一堆。

男人臂肘靠在椅子扶手,似笑非笑地拨了拨指腹的扳指,“我自幼便记忆过人,发生过的事情往往也都不会轻易忘记。”

她以为栗子糕的事情非得要他抓住把柄,才能给她论下什么罪名。

却实在是误会了他。

栗子糕只是为了制造让她精神紧张的其中一件事情罢了。

真要细数她身上的漏洞,实则很多。

只是表面上,他也与她虚以委蛇起来,接下来好似只

是在与她提及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当着她的面细细分析起来。

“在梅花巷时,照顾我的女子故意每日都用上香粉显得体香极浓,且她身段婀娜,就连性子也是很惹人怜爱……”

性子可以伪装,可以暂且不提。

可沈蓁从不用香,因为体弱,所以鼻子也受不得香粉。

她因为常年养病,更不会有那么丰盈的身体。

在沈欲的视角下,那照顾自己的女子几乎处处都露着马脚。

譬如当他提及香粉时,她对于这点一无所知。

又譬如她失误下俯身时,只微微的靠近,丰盈处便抵在他的鼻尖。

彼时即便是心有成算的沈欲,也被这一出弄得有些怔住。

既不能用手推开,人也无法后退。

便只能默许抵在鼻尖处绵软香甜的存在,随即平静地开口提醒,故意说出她头发落在他脸上的托词……

“算算这女子的月信,只怕也是这个月上旬结束没几日吧。”

知虞心口处促促的跳,眼神却有些僵凝。

话虽如此,可不同女子的生理期也可以误打误撞下产生重合,即便是再惹人鼻管发热的曼妙身段,也未必只有一个女子会有。

任何一项单独说出来都未必不

能被说成是巧合。

倘若换成在别人面前,也许知虞都还能够瞒天过海。

偏偏她的破绽对于沈欲而言,实在是太多了。

他握起一壶凉茶,将空荡的茶盏徐徐注满,口中复又提及,“蓁蓁还写的一手簪花小楷,很是漂亮。”

可那段时日那女子在他手心里写的字,虽不能具现到纸上,但大抵也很难达到美观的效果。

知虞起初还不明白沈蓁写的一手好字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但细细再一想,人又渐渐懵住。

她做梦都想不到,他竟然可以细致到这种程度……

令她尴尬的是,在写字这方面……她的确不是很擅长。

他每分析到一个地方,都让美人面颊上不由得微微苍白。

这些东西分开来可以狡辩,若合起来呢?

合到一处时,恐怕会有那么多巧合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卷曲长睫因为心虚忽而扑闪得厉害,每一处揭穿都让她颤着唇瓣,无从辩驳。

到了这个时候,她几乎没有分毫应对头绪,接着才冷不丁地想到这幅身体的原本主人。

倘若是原身在这里,对方又会如何……

知虞想,倘若是原身在这里,对方莫要说辩解,甚至根本不会做出帮助沈蓁的事情。

原身恶毒跋扈的性格便是对这件事情最好的反驳。

脑海中忽而掠过的一缕思绪让她不由地垂死挣扎。

“郎君不相信我一心爱慕于你?”

原身最大的缺点,便是太过于渴望得到沈欲。

现下又成了知虞手里企图用来摆脱嫌疑的有力证据。

“身为你的妻,又那样爱慕你……”

她极力仰起白腻脆弱的雪颈,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理直气壮些。

“我好端端地去帮沈蓁做好事,这说不过去。”

纵使有千万条疑点在,可要替沈蓁做好事,将沈欲拱手让人,这完全都不符合原主的心性和她所能做出来的行为。

“是啊……”

沈欲垂眸细细地审视,显然也很认可她这一番辩驳,“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总不会,你其实是冒充的知氏吧?”

男人在说这些话时眼皮都不眨动一下。

在话音落下的刹那,知虞几乎是瞬间惊出一层鸡皮疙瘩。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迅猛地卷上心头。

对方渐渐揣测到的内容越来越离奇,反而也越来越靠近一些不可言说的真相。

“郎君何出此言?”

愈是心虚,愈是强调,“我的确一心爱慕着……”

若不然,又怎么会不惜手段卑劣利用知家的势力胁迫,也非要强行嫁给沈欲。

“哦?”

沈欲对她口中的“爱慕”两个字似乎感到很是玩味。

“我现在就在这里,可以任由你为所欲为,你何不试试?”

每个月十五都要用不折手段的法子来试他的身体反应。

可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就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了。

甚至更多时候会畏惧与他的独处。

下药都想得到他的妻子,若突然间连试都不敢,那她皮囊下的芯子还会是她吗?

层层的紧迫感几欲要压弯知虞的脊背。

男主的意思已经清清楚楚。

要么说出原因,要么就说服他。

他给她的时

间不会太多……

也许只要她再稍加犹豫一下,便足以让他得出断定的结论。

知虞掐了掐掌心,尝试用原主的语气问道:“郎君果真任由我为所欲为?”

沈欲似笑非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知虞甚至都不敢与他对视太久。

试探之前需要先解开他的衣服。

在这个过程中,也许……不等她全都解完,他自己就会忍无可忍地制止她。

又也许……

她赌他和从前一样,对原身没有任何感觉。

细白的手指看起来漂亮养眼,可剥起男人身上的衣服却十分生涩笨拙。

乃至剥到最里面一层,沈欲手掌向后撑着,都仍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

再继续下去,便只能去解他的裤子……

指尖因为过于紧张犹豫,无意识中便掐在他窄腰上,惹得对方喉头滚过一声轻微的闷哼。

知虞立马慌得收手,听他饱含暗示的嗓音徐徐自上方响起。

“身上的配饰都还没有取干净,就这样来……也不怕硌得慌?”

明明该是暧昧的事情,却生生变成了一场让人脊背生凉的考验。

接着颤着眼睫替他解开腰间所有的配饰。

他似笑非笑,没有分毫反应,可目光仍旧盯住她。

知虞被看的头皮发麻,只好继续垂眸。

手有些不知道该碰哪里,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向哪处时,忽然发现他身上还有个配饰没取下来。

她以为是匕首,便想用汗湿的手指去卸下来。

可就在碰到前的一瞬间,整个人才蓦地僵住,如遭雷劈。

这是什么……

知虞将将落下的掌心瞬间生硬地偏移,顿时就按在了对方的小腹。

外面的门“吱呀”被人推开,来人极其仓促,却又试探前行。

“郎君……”

“郎君……不好了……”

沈欲却神色分毫微动,吩咐濒临崩溃的美人继续。

掌心再向下滑落半寸,她也许就会不可避免地碰到那只危险的匕首……

明明衣衫不整的人是他,可她却比他还要紧张,恨不得扯下帐子不被旁人看见。

知虞生出了汗意,想要压低了嗓音哀求,“郎君……”

呼吸微微窒住,听见里面一重珠帘也被

拨开。

下人的声音更加清晰起来。

“郎君,外头有紧要的事情……”

可知虞仍旧骑在男人的身上,保持着一些画本里才有的画面。

到了围屏前,那人还要靠近,只要一转过来就会看见夫人坐在不该坐的位置,手掌也暧昧游移在些令人血脉偾张的边缘地带。

鬓角的汗珠渐渐往下滑坠。

不肯阻止仆人进屋来就注定会被对方撞见这一幕。

也许为了给她施压,他会默许奴仆站在一旁观望他们做事。

扣住她膝弯的手掌微微用力,也像是一种危险的暗示。

“笃笃”的脚步声更近一步,仿佛就踩在知虞的耳鼓膜上——

知虞止不住内心几欲压垮的压力,在他手掌用力之前,终于蓦地泄力松口。

“是我不好……”

“我不该撒谎骗人——”

本就是垂死挣扎,可他今夜铺垫了漫长的一切,分明是要她亲口承认才肯罢休。

“原因呢……”

男人喑声地询问,显然并不满足于此。

“明日……”

“明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美人霎时泫然欲泣,“否则郎君随便怎么惩戒都行……”

……

仆人终于一脸仓惶地走近床榻。

绕过屏风便瞧见了郎君在榻侧慢条斯理地将衣襟合拢。

沈欲眸底漆浓异常,让仆人出去说。

在迈出步子前,却又垂眸对里侧的人缓缓道:“至多一日……”

“你若还是交代不出来,可别怪我对你下狠手了。”

口吻听起来颇为缱绻,语气也像是哄人般。

若不是话里显而易见的冷漠威胁,只怕仆人也要轻易陷入郎君温柔的眼波下,继而被那幽黑渊底的晦暗吞得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许是失神间盯得久了,在郎君抬起眼皮看来时,那仆人微微一颤霎时遍体生寒,赶忙低头避开。!